这一天夜里,嚎风深渊里刮起了一阵血色的风。名为“工坊”的日怒精灵据点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一男一女两名人类突然冲进来将所有的精灵屠杀一空,连那些培育疽虫用的温床都被焚烧殆尽。
那名体型较为壮硕的人类青年举着圣盾将他们的法术全部弹开,为人类女性营造出了足够的输出空间。而女人则持着淡红色的圣弓,射出一道道金色光矢,每一发都正中眉心一击毙命。
战斗在匆忙间展开,又在短短的数十秒内结束。醉酒的火精灵们根本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就被两个人轻易地狙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在瀑布上游的所有剧点中,“乐园”和“工坊”已经被全部拔除,只剩下“巢穴”、“诅咒间”和“眼”三处地方还称得上安全。在这样这样的深夜,他们要察觉到如此危机,至少也是白天之后了。
“希姐,没事吧?”闫健用温润的圣光为希瓦恢复着身上的伤痕。在先前的战斗中,虽然他为后者挡下了大部分法术,可仍有小部分不可避免地越过圣盾轰在了希瓦身上,留下了许多焦灼的痕迹。
“不碍事。”希瓦呲着牙摇了摇头。
“别太勉强了,距离天亮少说还有五六个小时,足够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再继续深入了。”
“嗯。”她闭起了眼睛,借此机会整顿一下精神。
闫健一边为希瓦治疗着伤势,一边盯着身后熊熊燃烧着的“工坊”,入神地思索起来。他无法想象那些日怒精灵居然认为自己正在做着正当的行为。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被洗了脑的傀儡,怎么会有这种荒谬出奇的想法。
想了半天,他只能把问题归咎在日怒精灵本身上。也许他们整个种族已经迈入了癫狂的边缘,早就无药可救了。
推翻人类的统治,夺回属于精灵的世界?真是可笑至极。闫健不屑地冷笑着,不由地想起了李天告诉他的关于火种的故事。早在黑暗时代,精灵就没有给过人类好脸色看。现在人类混牛逼了,这些畜生又突然跳出来,还高嚷着要夺回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做梦!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单单是希瓦亦或是两族精灵之间的矛盾了。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得到妥善的处理,很有可能会挑起精灵与人类的矛盾,成为引发战争的导火索。届时再想要收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闫健?你在听我说话吗?”希瓦的声音将他从思索中唤了回来。
“啊?我在听。”
“我说我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继续吧。”希瓦站起了身。
“哦,好的。”
在瀑布上游的几个据点中,“工坊”和“乐园”之间的距离较为接近,其他三处据点都在峡谷的深处。经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后,两个人来到了名为“巢穴”的第三处据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两个人看到这恶心的景象时,还是不免有些腹痛欲呕。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据点已经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巢穴。无数鸡蛋大小的虫卵在洞穴门口堆积着,时不时有白色的幼年疽虫从卵中孵化而出,爬了满地。
许多日怒精灵穿着白色的像是防化服一般的厚重衣服,将那些疽虫收集起来放入玻璃器皿中,粗看之下,竟有将近十人。这还只是洞穴入口处的情形,至于这“巢穴”里面还有多少剩余的精灵,他们也无从得知。
“希姐,我们该怎么办?”胖子强忍着呕吐感,压低了嗓子问道。
“稍等片刻,让我缓一缓。”希瓦脸上泛着惨白,看起来也不太好受的样子。她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久才恢复了一些气血之色。
“我去把那些精灵引开,你趁机进去烧了他们的巢穴。”
“啥?你要我进去那个满是虫子的恶心地方?”闫健惊惶地问道。
“你不去谁去?我先说清楚,光是看到那些虫子,我就回想起了好多不愉快的回忆。”
“可这样的话,我也会增添许多不愉快的回忆呀!”胖子哭丧着脸,“我觉得这事儿咱们得再商量商量...”
“我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谈!”说着,她毫不犹豫地从阴影中跳了出来,张起圣弓“嗖”地一箭射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命中其中一个精灵的脑袋,一箭爆头。
“什么人!”看到同伴倒地,精灵们纷纷警觉地掉转脑袋看向希瓦。
“嘿,是个女人!”
“哈哈,这下好了。我都快半年没碰过活着的妞儿了。”
“弟兄们,上啊,把这女人抓起来,人人有份!”眼见希瓦身着暴露站在面前,这些饥渴的精灵都躁动不已,露着淫笑缓步靠了过来。可怜他们还有一个同伴躺在地上尸骨未寒。
看到这些精灵们成功上钩,希瓦隐秘地朝闫健使了个眼色,转身如同一只迅捷的豹子跑开,三两步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追!不能让她跑了!”这些精虫上脑的火精灵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个个地都召唤出火球来照明,状若虎狼地追了上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阴影中还藏着一个胖子。
闫健看着火精灵们尽数追了出去,又把脑袋转向了巢穴,满脸复杂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胖子唤出圣光,用足足三层光罩把自己浑身上下包裹地严严实实,又犹豫了半天之后,才咬着牙走进了这疽虫的巢穴。那些幼虫在脚下被踩碎爆出浆液的样子让他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偏偏洞顶上还时不时地掉下来一大块虫团,砸在光盾上,溅出一大滩恶心的黏液。闫健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进来的话,下场该是何等惨烈。
他刚走出一半的路程,就断定这里面不会再有其他活着的精灵了。这巢穴中疽虫的数量已经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哪怕是生**虫之人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泰然处之。
那些疽虫似乎具有极强的攻击意识,虽然还是幼体,却拼了命地朝他跳来,想要钻入他的身体似的。若不是有圣盾庇佑,闫健的下场怕是会和那些感染了死疽的实验材料一样凄惨。
又走了一会儿,尽管那些虫子仍试着朝他的攻击,却可以明显的看到周围的虫子突然变少了。似是以闫健站的地方为一个分界线,无数幼虫徘徊翻滚在那条线之后,踌躇不前。偶尔有几只胆子比较大的疽虫越过线跳了过来,却在落地之后飞也似的逃离回分界线内,似乎在恐惧着什么似的。
他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至少不用再忍受那种踩碎虫子的感觉了。闫健长长地呼着气,大声地冲那些疽虫骂了两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甬道的后半段突然变得干燥而狭隘起来,此前他一直以为“巢穴”这个名字只是一个代称,没想到这个洞穴真的如同一个巢穴一般幽深曲折。随着他继续深入,那些墙壁上突然出现了许多漆黑的小孔,仿佛是蜂巢般密密麻麻地布满在岩壁上。
他好奇地朝那些小孔靠过去,眯起眼睛观察小孔里面的情况。那些孔洞只比虫卵大一些,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隐有风声从小孔中呼出。
仔细观察了半天仍不得要领,闫健决定不管它们继续深入。就在他刚刚侧过身的那一瞬间,漆黑的小孔之中突然冒出了幽绿色的光,随即传出了一阵翅膀煽动的嗡鸣声。那绿光好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引得其旁边的孔洞也亮了起来,同样从里面传出了翅膀嗡鸣的声音。
几息的功夫,那些亮光便蔓延遍了后半段洞穴,而那些嗡鸣声则如同万乐齐奏般轰鸣了起来。
闫健觉得自己可能惊动了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他强烈地感觉到它们就要从小孔里飞出来了,赶忙后跳了好几步,架起圣盾谨慎地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嗡。”自他先前观察过的孔洞之中忽然窜出了一只恶心的飞虫。那虫子像极了硕大的黄蜂,长着尖刺的毒尾上还在淌着绿色的液体,两对薄翅闪着绿色的光,细看之下还能看到翅膀纹路中流淌而过的绿色血液。那虫子没有眼睛,却长着长长的触角。虫子那对触角在空中抖动着,一瞬就将闫健锁定,嘶鸣着冲了过来。
“我干!”胖子惊骂了一句,忙召出圣剑对着虫子就是一顿乱砍。那虫子看似狰狞,却被圣剑上的光焰点着了身体,一下子便燃烧起来化为灰烬。还不待胖子平息下来,无数和先前一样的成年疽虫从孔洞中倾巢而出,铺天盖地得朝他扑了过来。
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况是这种蝗虫过境般的场面。见此情形,胖子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得胡乱地挥舞着光盾圣剑,同时继续超洞穴的深处跑去。
他心中保留着一个大胆的假设,只是不知道成不成立。可这种情况下,也由不得他做出选择了。
果不其然。就在胖子身上的光罩快要被那些疽虫咬穿的时候,他终于越过了一条若有若无的分界线。那些疽虫仿佛被一道空气墙阻拦在外一样,狰狞地嘶鸣着。尽管胖子身上的防御已经破烂不堪,只要一齐儿涌上去就能将其撕成碎片,它们却不敢再向前越过一步。
“嘿,和刚才一样。”胖子大口喘着粗气,无比庆幸自己赌到点上了。早在先前看到那些幼年疽虫的样子时,他就猜测这疽虫社会中应是有着严密的等级制度,无论身份高低,大家都不能轻易跨过那条界线。这也是幼虫和成虫的居住地如此泾渭分明的原因。
胖子站在空气墙后,一脸劫后余生地看着面前簇拥着的疽虫群,盘坐下来抓紧时间恢复着体力。可还不待他把屁股坐热,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突然从心底涌出,以至于他的脸瞬间惨白了下来。
幼虫之后是成虫,那么成虫之后...又该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