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姐,我们今天晚上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闫健谨慎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我们要在晚上赶路吗?今天晚上在这休息的话,我们就又要耽搁一天的时间了。”
“你是嫌胳膊伤的不够重,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死是吗?”
“原来希姐你知道啊。”胖子挠了挠头,又举起胳膊晃动了两下,笑嘻嘻地说道,“没事!我的胳膊已经恢复好啦!”
“是吗,你的生命力真是如同蟑螂一般令人赞叹。”
“...”
在希瓦的要求下,两个人决定在篝火旁休息一晚上。闫健也感觉自己没有完全恢复,听到希瓦这么说,便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可随即而来问题就是,此行出来,闫健只带了一床被子,所以晚上一定要有一个人睡在石子滩上了。
“这被子当然是让我来用。”希瓦一把抢过被子,蛮横地说道,“大晚上的,这么冷,我又穿的这么少,我不睡被子谁睡被子。再说了,你瞅瞅你的眼光,就差盯着我的胸看了。我不盖一床被子,怕你晚上睡不着觉。”
“我哪有盯着看!最多也就瞟了几眼而已。希姐你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会很尴尬的啊。”
“怎么?让你看还不让我说了?你还有理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胖子窘迫地抓着脑袋,“啊!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反正我白天睡了一天,一点都不困,本来也没打算睡这床被子。”他叼起一支烟,凑到篝火旁点着烟吸了一口,叹息着吐了口气。想到自己没有火种,又不会火魔法,他不禁有些担心以后点烟应该怎么办。
“抽烟的时候麻烦滚到别的地方去。”希瓦一边裹着被子,一边厌恶地命令道。
“是...对不起。”
......
夜深了。闫健摆弄着篝火,一脸怅然地看着希瓦背过他躺着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大概没有办法和希瓦打好关系了。这个女人的舌头实在是太毒了,每一句都能把他气个半死。偏偏那些话说的还很有道理,他连反驳都做不到。
“太憋屈了。”他沉沉地叹着气,又点起一支烟,气都不敢喘一下地走得远远的,才吐出一大片烟雾,生怕把这姑奶奶给吵醒了。
胖子看着高高的山崖,一股惶恐的感觉从心底生了出来。他记得两个人从上面坠下来大概花了二十多秒的时间,按着他脑海中残存的那些重力加速度公式,这悬崖的高度少说得有两千米。这下来容易,上去可就难了。两千米的山崖,难道要爬上去不成?
胖子打了个哆嗦。想到这有可能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让他感到头皮发麻。他又吸了几口烟,扔掉烟头踩了几脚,准备回去继续守夜的时候,不远处的河流上游突然亮起了火光。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些火光是两个红发精灵身边围绕着的数颗火球,如同火把一样为他们提供照明。
那一瞬间,喜悦的呼声简直要从胖子的喉咙里飞了出来。他不知道这些红发的精灵是怎么来到崖底的,可既然他们能下来,就肯定有办法回到地面上!
让爬山崖什么的见鬼去吧,老子要接受精灵友人的救助了!胖子挥舞着双手,刚想高声呼喊引起他们的注意,却被一双手堵住嘴巴猛地按了下去。他努力挣脱着,可那双手有力地很,连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想要活命就安静一些!”胖子靠在一团柔软的东西上,听到希瓦冷冷地声音从头顶传来,当下便老实下来,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感受到胖子安静了下来,希瓦才松开了手,把他从怀中解放了出来。
“诶?希姐,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说话。”胖子喘着气,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注意到希瓦业已将篝火扑灭,还把木炭丢进了河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些是日怒精灵,就是我所说的那种极度仇视人类的精灵。”希瓦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有无尽的怒火在她的眼中燃烧。
胖子看着希瓦的模样,吓得一点话都不敢说。他能感受到希瓦眼中的愤怒如同实质一般简直要喷涌出来。胖子不明白希瓦为何如此仇视这些所谓的日怒精灵。照理说,她和身为精灵的森林女王关系这么铁,对于其他的精灵,也应该爱屋及乌才对。
那两个精灵缓缓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火光越来越明亮,亮到他们的影子开始长长地拖在地上。照这样下去,两个人迟早会被发现。无论是谁,在这样漆黑的峡谷之中相遇,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尤其对方还是仇视人类的日怒精灵。
胖子看到希瓦的握着短刀的手越来越紧,而她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不由地跟着一起紧张起来。他暗自思衬着这种情况下和两个擅长火魔法的精灵打架,自己应该架起圣盾顶上去,还是躲得远远的放冷箭。可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的下场都只有被人家烤成人干的份儿。
“算了吧,这种时候哪会有人来嚎风深渊,我们这不是在瞎转悠吗?”就在他们两个的身影快要暴露的时候,其中个子比较高的火精灵突然开口说道。
“嗯,说的也是。再说了,咱们抓的奴隶也够多了,足够那位大人做试验了。”另一个火精灵也附和道。
“说起来,这个狼人诅咒究竟是什么东西?需要抓这么多活人过来。”高个精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希瓦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摔倒。若不是胖子及时扶住了她,两个人怕是要被发出的声响暴露了去。
“我不知道,你最好也不要再问了。咱们在大人手下做事,若是知道的太多,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这种炮灰,还是不要多嘴的好。”高个精灵砸吧着嘴说,“不过你看到那个风精灵小妞儿了吗?长得可真正点。啧啧,就这么被大人抓来做实验还真是可惜了。”
“我有印象,那可是风歌家的小公主。若是蕾娜·风歌知道她的女儿被关在这种地方,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
两个精灵说了些污言秽语,又在河边解了个手之后就此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踱了回去。这才让闫健两人堪堪躲过一劫。
直到精灵走远,火光彻底消失不见,胖子才颓坐了下来,喘着粗气问道,“希姐,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希瓦的样子有些失魂落魄,和先前那个毒舌的她判若两人。按照正常的反应,她应该跳起来照着闫健脑袋上抽一巴掌,一脸冷笑着说“哼,区区两个日怒精灵而已能奈我何”才对。这根本不是希瓦应该有的反应,至少闫健印象中的希瓦不该露出如此颓态。
“可你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胖子试探着问道,“希姐,他们说的狼人诅咒是什么啊?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没事!”希瓦突然冲他大吼了一声,颤抖着蜷缩起身子哭了起来。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地面上,看起来是那么悲伤那么恐惧。
这一瞬间,胖子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之间肯定有一个出了错。如果有一天李东云突然告诉他,其实我是个基佬,是贪图你的美色才和你走得这么近。闫健可能还会在震惊之余接受这个设定。
可他无法相信那个希瓦居然哭了啊!那个既毒舌又不可一世的牛皮哄哄的希瓦居然哭了,他打死也不敢相信。
胖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抱住了希瓦,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也许在旁人看来,他这种行为像是趁机揩油。可他看着希瓦难过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难过的不要不要的,哪还有那些心思。
过了好大一会儿,希瓦似乎是哭干了眼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可她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胖子一溜烟儿小跑着把被子取了过来,披在希瓦身上,又牵起她冰冷的手,交替揉搓着,以期为她提供一些温暖。他感受到希瓦的手心渐渐热了起来,身体的颤抖也不再那么明显,才放下心来,安坐在一旁等着希瓦恢复过来。
“谢谢。”良久,希瓦才从缓过神来,轻轻地冲胖子道了声谢。她发觉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再感到那么别扭了。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胖子咧了咧嘴,刚想点支烟深藏功与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打火机,根本点不了烟。
干!胖子懊恼地想着,照这个架势,以后还是戒烟吧!
“啪。”希瓦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召出了一簇火苗,递到闫健跟前,说道,“想借火是么?”
“啊呀,太谢谢了!”胖子心满意足地点起了烟,美滋滋地嘬了一口,竖着大拇指说,“希姐你真上道!”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希瓦浅浅地笑着说。
“你不是想知道狼人诅咒是怎么回事吗?我可以告诉你。”她看着蹲坐在一旁抽烟的闫健,轻声说道。
半个小时的工夫,希瓦把自己的身世和狼人诅咒的秘密一五一十告诉了闫健,并仔细观察着后者的反应。令她惊奇的是,这个胖子的面部表情堪称浮夸。希瓦认为,不管故事再怎么凄惨,也终究是别人的故事罢了,与自己有何干?
可当她说出那些难过的忘事时,眼前的胖子会跟着她一起难过;而她说出幸福的日子时,他又会露出开心的笑容。那种真切的表情,希瓦看在眼里。她不禁觉得眼前这个胖子真是个怪人。
“这群人真是畜生!”胖子锤击着地面说道。话刚说出口,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忙补充道,“不,是这群精灵真是畜生。”
“刚才我看到他们的时候,情绪有些失控,想起来真是丢脸。”希瓦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会露出这种丑态。”
“这跟过去多长时间没有关系吧!?”胖子激愤地说,“像那群畜生,就用该吊起来用火烤才对。他们这种行为是无法被原谅的,无论过去十年还是二十年都不行!”
“我觉得那些火精灵可不怕火烤。”希瓦打趣道。随即,她又正起了脸色,严肃地说道,“听着小哥,那些火精灵的势力庞大得很,不能与他们轻易为敌。我知道你替我咽不下这口气,知道你有这份心这就足够了。”
“不,这次我们可不能放过他们。”闫健伸出食指晃了晃,“也许你没注意到,刚才那个精灵说过,蕾娜·风歌的女儿就被关押在这个地方。如果我们能把她的女儿救出来,想必此行去风谷的任务也会变得简单一些吧。”
“你是说,让她承我们一个人情?”希瓦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头!”闫健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且这群畜生欺负过我希姐,要是就这么放过他们,未免也太仁慈了。”他的脸上满是邪恶的笑容,“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置他们了,结果包你满意!”
希瓦看着他脸上令人不适的笑容,心底却涌上了丝丝暖意。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胖子看起来也不那么招她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