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未曾谋面的亲爱的朋友。”
闫健将一张羊皮纸铺在宽大的桌子上,不怎么熟练地持着羽毛笔写着信:
“好久不见,上次和你说话的时候还是大一,中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变得不再那么自卑,我上台唱了许多歌,有了自己的乐队,还找到了女朋友。”他犹豫了一下,继续提笔写道,“虽然现在已经分开了。”
“我不是故意要断了和你的联系,只是,好吧,我承认自己在大学得到了足够多的快乐,以至于忘了和你分享那些让我难过的事情,请你相信,如果这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可以称为朋友的人,”他顿了顿,划去了这一行,接着写道,“如果这世界上只剩下三个可以称为朋友的人,那里面一定有你。”
“你一定不敢相信我现在的处境,我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了魔法和奇迹的世界。这里有我只在游戏中见过的幽默的矮人和漂亮的精灵——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它们。还有长相恶心的令人讨厌的食人花,那怪物差点把我的好朋友杀死,还有神奇的魔法,能让人凭空消失!哥们儿,如果不是我正在亲身经历这些事情,你大概会认为我疯了。”
这就像别人看到我在对着空气打电话一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吧。闫健想。
“我的好朋友,就是那个差点被食人花杀死的人,最近觉醒了一项特殊的能力,他能像魔兽世界里面的盗贼一样随时隐身,天知道我有多嫉妒他,你知道我自从三岁以后就再也没去过女澡堂了。”闫健吃吃地笑了两声,“同时我也感到一些难过,毕竟魔法这种天赋不是人人都会有的,我不敢期望;事实上我非常期望我和另一个好朋友也能拥有这样的能力,这样我们就能组团去这个世界冒险啦,就像电影中的奇幻冒险小队一样,想想就令人心动。”
“可我想大概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也许我注定要做一条异世界的咸鱼啦,你知道,咸鱼嘛,就是那种炮灰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突然跳出来的大反派给K.O了,如果那样我的朋友们也许会很难过吧。”
“我不是在抱怨,只是有许多话想要找个人说,却不知道跟谁说,我担心我这样的话语会让他们取笑我。现在我感觉好多了,还是感谢你一如既往地听我说话,期待着你的回信。”
“你的朋友,闫健。”
会回信才有鬼吧。闫健这么想着,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了桌子上的印章,小心翼翼地把羊皮纸卷成筒,压上了火漆。他站起身,走到壁炉旁将信投了进去,有些忧伤地看着羊皮纸在火焰之中缓缓烧成了灰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这已经是精神分裂症了吧。”他笑着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壁炉里的木炭劈啪作响,燃起的火焰像是一位舞娘一样妖娆地跳动着。
夜已经深了,闫健和郭恒在屋子里面抽着烟,玻璃的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空酒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烟,然后喝酒。落地钟“铛铛”地响了起来,打了十一下之后才停止。
“恒爷。”闫健出声打破了沉默,“你说李东云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你别瞎想,他这么大个人了,不就一天一夜没回来么,还能让食人花吃了不成。”郭恒的食指不断地扣着桌子,目光无神地说。
“也不是没有被吃过,说不定他的血型正好是食人花喜欢的那种。”
“那是蚊子吧!你这句话说出来让我浑身发抖啊喂!”郭恒把烟摔在烟灰缸里,略微有些炸毛。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郭恒有些后悔说出来这句话,什么食人花,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想缓解一下气氛,现在反而搞得两个人越来越担心。他又点了一根烟,在房间里来回踱起步来。
“说起来你怎么就把火种给弄丢了。”郭恒毫无责备地说。
“哦,你已经接受了火种这种设定了么,听起来中二感爆棚诶。”
“错的又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好嘛!”
“恩,我知道你其实觉得还蛮带感的,无需多言。”
“....”
闫健又在郭恒的房间里面待了好长一会儿,直到钟打十二点了才离开,他今天喝了不少酒,好在李天也是爱酒之人,家中库存足够多,不然光是买酒的钱他们就付不起。闫健摸着黑晃晃悠悠地溜去厕所,解了个小手,刚准备洗手的时候,一封信从门下的缝隙里滑了进来。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拾起了那封信。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封缄的火漆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印上不久,而且那漆痕极为眼熟,看上去就像是他下午使用过的一样。
“诶?”闫健一个机灵,一股凉意席卷从脊椎直冲脑门,他猛地推开门,外面的走廊却空无一人。
“见鬼。”闫健啐了一口,跌跌撞撞地跑向郭恒的房间。
“致我从未谋面的朋友。我收到了你的信,并急切地向你回信。你一定很好奇我是谁,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另一个好朋友李冬云此时正在黑森林之中受苦,他正迫切地盼望你去救他,请十万火急,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信的内容只有这么多,署名是“你的朋友。”
“这是谁,你有这样的朋友吗?”郭恒皱着眉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这个就是那个吧,类似于...敬语,对,敬语,书写体嘛,别太当真。”闫健遮遮掩掩地说,他可不想让郭恒知道自己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的习惯....
“哦,这样啊。”郭恒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个人其实是好意想要提醒我们,但是碍于某种原因不方便直接出面是么。”
“大概是吧。”闫健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看着信上的字,脑袋中却全是自己下午写信的内容。他着实为李东云的处境担忧,但是心中又有一丝丝地雀跃——那封信,他眼睁睁地看着它在壁炉之中燃成了灰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看到信的内容,也就是说,回信的人除了他那个素未谋面的朋友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了,因为只有这样才是合理的。
那封信,奇迹般地从火焰之中重生,然后通过某种不可思议的方法,到了他那个朋友的手中。这样的天方夜谭,在凡特维斯,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闫健的心情突然轻快了起来,这是一种令人感到混乱的矛盾,他很担心李东云,另一方面,他又十分期待和那个神秘的朋友见上一面。那个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呢,也许是一位带着单片眼镜的绅士,又或许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忧郁少年,甚至是个小女孩也说不定呢。
“三儿?你在听吗?”郭恒推了他一把,将他从无边无际的幻想之中拉了出来。
“啊,什么,我在听,怎么了。”闫健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问道。
“我说我马上去通知李天队长,没有他的帮助,我们贸然去黑森林就是找死。”
“好,对,我们马上去就李东云。”闫健点了点头。
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闫健想,我从来没有告诉他我的朋友叫李东云,他怎么会知道的,而且东字还写成了冬.....算了,当务之急是赶快去找到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