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满眼诧异地问道：“你是究竟是什么人？”
心中已经是乱作一团。
雾溧尘手下的符文即将完成，妖也顾不得许多，那零笙血脉一般的压迫让妖知道若是吃下这一招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几百年的生命，他不能就此葬送。
妖陡然结印，一道归印之后便是恢复了巨大的黑鸟之身，那强大的威压化作烈风在空中肆虐。
巨大的黑色羽翼猛然一震，劲风更甚，却被雾溧尘那银白的羽翼一挥而散。
雾溧尘依旧没有理睬黑鸟，继续画着符文。
片刻，雾溧尘停下了动作，十色的双瞳冷盯着黑鸟那红色的双瞳，没有任何的枯冕外泄，却是惊得黑鸟浑身颤抖。
“轰～”
黑鸟由不得地扑翅而逃。
可是，晚了。
……
“零笙镜印，血咒伏妖链。”
雾溧尘的原地不动，那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只是随着声音而挥出的大刀上，一条条血红色的锁链飞出。
黑鸟红色的双瞳中满是恐惧，迅速而上飞去，而那血色伏妖链竟是追踪而去，速度比起那扑翅便是数丈的黑鸟还要快上些许。
血色伏妖链追着黑鸟飞上百丈高空，刺破云层，一道曙光刺破云层而出，似是血色伏妖链在黑云中释放光芒那般。
雾溧尘十色的双瞳望着那道光芒，黑鸟被血色伏妖链追赶上，随即烙印在黑鸟的身上，浑身蔓延缠绕。
“啊……”黑鸟发出的悲鸣声空洞千里一般，那强大的烬冕全数爆发而出，只为地方血色伏妖链。
无奈，却奈何不得半分。
黑鸟在拼命地挣扎，血色伏妖链的印记无限蔓延在黑鸟的全身，几个呼吸间，只见黑鸟已经挣扎不得。
雾溧尘枯冕注入大刀，散在高空之中的血色伏妖链将黑鸟极速地拉回。
黑鸟化回人形，来到雾溧尘跟前时绝望地看着这张冷俊的脸，稚气，成熟，杀气，仿佛全都刻画在这张脸上。
“死神吗？”妖看着雾溧尘冰冷的脸，那杀气让它也是自认无法攀比的。
雾溧尘终于开口了，冷冷地道：“结束了。”
银白的五尺大刀高高而举，仿佛举起了无上的威力，落下时一切归于尘埃。
妖绝望地自嘲一笑道：“哼，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今日必死无疑，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管会不会回答我都要问。”
雾溧尘的刀没有落下，妖会意了雾溧尘的意思，于是继续道：“我是被一股强大的妖气吸引而来的，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那般强大的妖气？”
雾溧尘冰冷的十色双瞳毫无涟漪，心中却是强烈一震。
“我不知道。”
雾溧尘的回答让妖哈哈苦笑起来，简单的四个字竟然让它以命相换，三百年的岁月竟是如此轻薄。
妖合上了双眼：“罢了，动手吧。”
血色伏妖链四散而出，随即缠绕成球，将雾溧尘和妖包裹其中，快速地落下。
……
待到血色的大球落到地面之时，血色伏妖链轰然散开，雾溧尘已经将大刀背负在背上。
看着眼前的妖，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满是红色的血，雾溧尘眼中那杀气更甚。
雾溧尘大手一甩，一团十色戮焰出现在手中，将十色戮焰放在妖的尸体上。
“熊熊……”
尸体在剧烈燃烧。
散去返世镜体，雾溧尘黑色的双瞳看着那即将燃烧殆尽的尸体，满是波纹的双瞳中尽显复杂。
“那妖气并不是谁都可以轻易企及的。”
雾溧尘冰冷的话没有传开，仿佛在跟自己说，也只有自己能够听到一般。
雾溧尘转身步行离去。
……
天明时分，雾溧尘回到了萌伊雪五人的身旁，而此时的五人重伤未愈，全靠叶梓叶虚戒中储备的复冕丹在勉强维持意识的清醒。
雾溧尘知道，这个白天怕是做不了什么事了。
见到雾溧尘毫发无损地回来，萌伊雪心中暗喜，虚弱地问道：“那只黑鸟妖呢？”
叶梓叶和周定律自己龙湖江和李雪剑也都投来疑惑的眼光。
雾溧尘冷冷道：“我把尸体烧了。”
依旧是很短的几个字，却给了觉余下的五人一种安全感，龙湖江和李雪剑都暗暗道：“千斩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雾溧尘看着五人，目光柔和了些许，道：“这次你们很出色，休息吧，晚上再行动。”
尽管雾溧尘眼色冰冷，但那柔和地的些许目光对这五人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来说，那就是雾溧尘的认可，来自千斩的认可。
而龙湖江也知道，如今的他们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抓捕灵兽去交付任务，雾溧尘一个人的话怕是会忍不住全数斩杀，那样依旧一事无成。
况且，就算找到了十只灵兽，通过了第二区到达了第三区，但那里怕是早早有人埋伏，状态全盛都不一定有把握突破埋伏，更别谈伤势在身的状态了。
“只是……”
龙湖江口吻暗淡了起来，而缘由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若是今天不能进入第三区，那么夜晚之后就要等到第二天，那时的第三区内怕是对觉虎视眈眈。”
“能够到达第三区的天者和戮徒都非一般人，冕境和天赋已经实力怕是远在觉之上。”
“加之敌暗我明，凶险未可知啊！”
雾溧尘看着忧虑的龙湖江，作为队长，他必须将所有人的生命和利益放在第一位。
能够把情势和可能要遇见的风险大概分析出来这一点，龙湖江作为队长算是称职了。
雾溧尘依旧不改目光地看着龙湖江，但他明白龙湖江的顾虑，可是对于雾溧尘而言，这些顾虑不过都是增加杀戮罢了。
微微柔和的目光瞬间杀气腾腾，雾溧尘的冰冷空洞地想起：“在明也好，在暗也罢，无非就是一场杀戮，不是他们杀我们就是我们杀他们。”
雾溧尘的话让萌伊雪顿时一震，赶紧问道：“不是只为了抢夺金牌吗？为什么成了杀戮了？”
龙湖江愣住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的确，是抢夺金牌。”
龙湖江暗暗愣住，雾溧尘那双满是杀气的双瞳仿佛将他也吸引了进去，竟然一时间也忘记了只是抢夺金牌不必伤人性命的事了。
所幸萌伊雪提醒。
而萌伊雪的提醒不止是龙湖江暗暗愣住，李雪剑和周定律以及叶梓叶也是，他们竟也被雾溧尘那满是杀气的双眼吸引住，心中杀念四起。
各自回忆适才刚刚脑海中的杀意，雾溧尘那不是屠杀就是被杀的理念仿佛直接由雾溧尘的双瞳传递而至，迅速扩散整个脑海。
那是怎样的杀意？
无法感应到冰冷，却让人同化。
一时间让四人暗暗叹息着这杀意的可怕。
萌伊雪看着沉思的四人，又看了看冰冷的雾溧尘，仿佛明白了雾溧尘眼中的杀意。
那是足以使敌人心魂颤抖的杀意，却是使友人同化的杀意。
萌伊雪心中暗问道：“雾溧尘，你的杀孽究竟重到了何种地步？”
雾溧尘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头却深深震动。
“为什么我又开始渴望杀戮了？”
雾溧尘卸下大刀，依靠在刀身坐在地上，背对着五人，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双手。
想起了曾经折叠那寄托祝福和祈愿的千纸鹤，那时的这双手小巧多能。
可是……
如今的这双长大了，随着自己的身体长大了，除了挥刀之外，雾溧尘已经找不到它的存在价值。
雾溧尘心中苦闷起来，身体却依旧没有半分提现。
十九年来的杀戮和愤恨，雾溧尘早已麻木，那些情感他依旧会感受到，只是身体无法随之反应。
再大的痛苦，若是能够埋在心里不说不体现，雾溧尘也觉得足够了。
他至始至终都知道，戮人者，终将为人所戮。
萌伊雪看着雾溧尘的背影，心中也苦闷着，她不知道雾溧尘究竟背负着什么，经历了什么，但是雾溧尘的背影很悲伤。
那冰冷得让人冰冻的寒意仿佛也将他自己冰冻起来，别人很难靠近，也不可能让人真正地靠近。
可尽管冰冷，萌伊雪的脑海中仍旧有着雾溧尘温暖的画面，第一次相遇时，雾溧尘为了不让自己看到血腥的画面，在蒙上自己双眼后独自一人救下自己。
被施以转生术间，雾溧尘不顾生死搭救。
也正是如此，萌伊雪知道，冰冷无情地雾溧尘作为戮徒却有着热情和温柔。
如此的他萌伊雪决定陪伴其左右，为的就是终有一天将雾溧尘心中的隐晦驱除，让他习惯将笑颜挂在脸上。
萌伊雪慢慢合上双眼，为了雾溧尘，她必须变强并且活下去，不只是为了雾溧尘，也为了那屠村血仇。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便是过去大半。
雾溧尘为了让觉的五人好好静修便一直守在一旁，可是他从未合上过眼睛。
雾溧尘一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早已沾满了无数的血，屠戮过数之不尽的生灵。
突然，雾溧尘心中一震。
“我错了吗？”
雾溧尘心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他似乎在很久以前就有问过自己。
亲手杀了双亲，屠戮了王室，焚烧了王城，为了体内的枯冕不断杀人这些都是注定的吗？
天陵被灭，若是自己不下杀手，王室会无一生还吗？
若是自己不下杀手，王城子民会生灵涂炭吗？
若是自己不执着仇恨，萌伊雪一家和那个偏远和平的山村会被屠杀殆尽吗？
这些杀孽……
这些血腥……
这些伤痛……
究竟是自己应该做的吗？
“告诉我父王，究竟我做错了吗？”
雾溧尘心中早已滴血，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雾溧尘渐渐迷茫在黑暗中，看不见了自己，也看不见了任何事物，仿佛置身另外一个空间一般。
而那个空间传来了一句话，很熟悉，似乎听过了太多遍一般。
“你没有错，错在那些侵略者，是他们让你失去了一切，而这是重生，一切只为了讨还一个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