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的零笙城到处布满了祈求上苍赐雨的祭台,水果与肉食丰富,千万不一,人们虔诚着,心中满是愧疚。
零笙城,这是一座依靠着农耕存活的偏远边城,有着上千年的历史,然而这历史即将结束,面对天空中那酷热的太阳,零笙城在求不到雨的情况下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城楼之上,郗千林负手而立,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毅,俯视着零笙城百里之地,眺望远方,眼神黯淡,倒映着一抹金黄之色。忽而走来一妇人,循着男人所望而去,秀美的眼眸中也染上了那一抹金黄。
女子惋惜万分,轻轻道了一句:“夫君,如今烈阳当空,若是再求不到雨,我们零笙城只怕也会与其他城池一般,沦为一片沙海啊!”
郗千林闻言眼色更是黯淡,转而看向妇人,苦苦地泯着嘴角,实在笑不出来,道了一句:“仙人覆灭数百年了,天界也沦为魔界之地,我等求雨又有几分希望呢?”
妇人见夫君这般憔悴也不由得心生怜爱,轻轻依偎在郗千林的肩上,柔情似水地说道:“雨婳传来玄音,说是快回来了,也许她能够为我们零笙城带来希望也说不一定呢!”
郗千林闻言这才安心了许多,数月前零笙城接到千里之外的休轮帝国举全国之力求雨终是求到一场甘露,这才派去自己的女儿郗雨婳前去休轮帝国寻求秘辛。
“是啊,雨婳快回来了,希望她能够带来一些关于求雨成功的消息。”郗千林抱紧着怀中的妻子,体温柔和了些许。
零笙城中大地干涸,城外土地亦是一片板土,没有丝毫绿色,唯有些许枯草,但大多都是快枯死的,甚至有许多地方的草屋都是一片烧焦之后的狼藉,只因枯草过热,直接燃烧起来,无水扑灭,唯有任期燃烧殆尽。
早些年的郗千林也曾一人出城,去寻找水源,可是游经之地一片枯败景象,直到上一任城主去世才不得不回来执掌零笙城,安稳住这城中数以万计的人们。
“呵~呵~”
忽而有人大口喘气上了城楼,满脸焦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禀报城主,江轮与龙驹两人斗起魔法来了。”
“什么?!!”郗千林身体一绷,赶紧问道:“为何斗法?我不是下令严禁使用魔法吗?”
那人继续喘着气道:“就是为了争夺魔井所以才大打出手的,城主您也知道,他们自从修了魔道,零笙城中少有敌手,您不出手的话估计此事很难善了。”
郗千林俊毅的脸庞上满是怒意,松开了妇人之后便是随着那人怒气冲冲地下了城楼。
来到了魔井不远处时远远便是见到了黑气升腾,郗千林眼神犀利,快步走去,耳畔边便随着距离靠近而轰轰作响。
几许须臾,郗千林来到了魔井前,此时的魔井四周围满了城中居民,而魔井边上两位青年男子浑身被黑气缭绕,满是煞气。
郗千林大袖一挥,一本白玉之书便是悬浮空中,郗千林嘴角念念有词,书页也顿时翻开,流光四溢,化作光圈禁锢了两位青年。
两位青年被禁锢之后立刻知道是谁来了,可是微微黝黑的脸庞上满是不屑与桀骜。
“怎么,二位今日为了一口井就要破了我零笙城的规矩?”郗千林质问道。
江轮一身朴素衣衫,哼笑道:“郗城主,你这一口井说得还真是轻巧啊,难道这零笙城不就是靠着这仅有的十余口魔井才熬过了这数百年的吗?”
郗千林不语,江轮又道:“您还是少自认清高,这么多年来你们郗家独裁,这零笙城也从富饶之地成了一座沙漠之中的边城,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郗家,你难道就没有数吗?”
郗千林冰冷地盯着江轮的眼睛,威严瞬间使得不可一世的江轮怯懦了几分,而龙驹此话也说了起来:“虽然我对江轮没什么好感,可是这话我赞同。”
龙驹继续道:“郗城主,您们郗家自诩名门正派之后,下令严禁修习魔道,可是天界早就灭了,满天仙佛死的死,被抓的被抓,那魔界忘川河下白骨累累,皆是仙佛,这些事情整个人间界都传遍了,您还要瞒住这群被生活迫害的城民们到何时?”
郗千林看向四周的人们,他们目光呆滞,衣衫褴褛,枯黄的面色让他们形如枯槁,他们只是普通人,不会道法,没有任何修为,却活着就连修士都无法忍受的生活。
郗千林垂下头,他不是没有话说,而是不知道如何说,难道要让这群普通人与他一同坚守天道?
数百年了,天界被魔界攻占至今也有了数百年了,就算是无数个与郗家一样封锁了所有关于天界覆灭消息的玄门正派也封不住的。
没了天界,天道也荡然无存,天不会再下雨,虽然昼与夜依旧轮回交替,可是夜里也没了清凉,白天依旧热道人心惶惶,人间仿佛瞬间失去了生命一般。
魔界抽走了许多人间的河流与海水来洗涤天界,随即那些洗涤天界的水源流进了魔界,汇入了忘川河,那万里无疆的忘川河再有魔界分做魔井分发于人间界。
与魔界而言,天界覆灭,人间界的众生又能算什么呢?它们奴役了无数人间界的修士,让他们开创魔道,至此,人间界修士便开始了修习魔道之途。
都说仙道茫茫,可是魔道却是凝聚人间凶戾之气,修习者境界越高入魔便越深,与修心养性的仙道相反,魔道修士越发暴戾恣睢,有的逢人便杀,有的用苍生为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是魔界群魔见了也嘲笑不已。
然而这是修士的世界,人间界修士与寻常人比例极大,百人之中的修士也不到十人。烈日给人间界带来炎热,枯竭的水源让他们面临生死,曾经的青山绿水成了现今的荒漠,人间界大多地方皆是再无新绿之境。
江轮与龙驹是魔井赋予的魔力,普通人很难与魔力适应,就如普通人大多不能修习仙道一般,但若是能够与魔力契合,踏上魔道者数量都会大幅度超越仙道者。
人间界都在饮用魔井中的水源生活,所以人间界魔道修士数不胜数,然而仙道修习途径可谓是繁多,魔道更是百花缭乱,提高境界的途径犹如这遍地黄沙。
零笙城作为边城,曾经也是一地仙人圣地,所以零笙城人们大多不会被魔井水源感染修上魔道,可是也会出现极少数的异类,其中以江轮和龙驹为首的魔道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
幸亏郗家灵力修为都是世代遗传,郗千林已金丹境将踏上魔道的修士们强力镇压,可是只要魔井犹在,魔道者终会上升修为,这江轮和龙驹便是其中最为突出的存在。
年纪轻轻的江轮与龙驹通过魔井水源吸收魔力,如今郗千林出手镇压,却发现两人已是魔识期,拥有了魔识,逃脱了郗千林灵力对于他们意识施加的封禁。
郗千林冷冷地看着被自己用清光禁锢的江轮和龙驹,淡淡道了一句:“你二人既然已经修得魔识,那零笙城便是再容不得你们二人了,你们走吧!”
江轮冷哼道:“怎么,郗千林你要赶我们出城吗?”
郗千林冷道:“不错,零笙城曾是仙地,你二人今日边走吧,我会给你们足够的水源和食物,你们若要修习魔道,便去其他地界吧!”
龙驹和江轮相顾一望,而后看了看身后其他人们,癫笑起来,道:“郗千林,这可是你说的,你放心,我二人若是魔道有所大成,必定回来关照这个故乡之地。”
郗千林长吸了口气,终是一言不发,收回了玉书,禁锢的清光也是消失,随便派人安排江轮与龙驹两人离开零笙城。
待到江轮与龙驹离开魔井后,郗千林对着四周围观的苦难民众们强笑了起来,道:“请大家回去召集其他人,明日我有要事告知大家,现在就先自行散去吧!”
众人闻言失落地离开了,妇人走上前挽住目光呆滞的郗千林,温柔笑道:“我们回去吧夫君,雨婳天黑之前也快回来了。”郗千林点头,随着妇人一同回去了。
傍晚时分的零笙城并不因夜色降临而清凉,可是一个令得全城人民欢呼雀跃的便是她回来了。
城门敞开,一道身姿在黄沙之中风尘仆仆而来,她浑身裹上了薄纱,夕阳似乎留恋于她而苦苦撑着不落下地平线,金阳拉长了她玉立的身影,而其身后背着一道瘦薄的身影,不由得令人好奇,那人究竟是何人。
“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回来啦……大家快去告诉城主,大小姐终于回来啦……”
看守的人们无比兴奋,因为不日前郗雨婳传回找到求雨之法了,全城人千呼万呼地等待着她归来,终于是等到了。
很多人快步出了城门跑去迎接郗雨婳,都顾不得炎热了,而近到郗雨婳的跟前时这才发现她纤弱的背上背着一位青年,看去差不多二十不到的模样,皮肤白皙光滑,面容英俊。
他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一般,左脸紧紧贴在郗雨婳的背上,长长的睫毛上,那英气的眉宇微微皱着,很安详的模样,却又嘈杂了几许惆怅。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啦!”微微打量青年男子之后众人才记得忘记和郗雨婳打招呼了,而郗雨婳的脸庞被层层薄纱围着,流露出了一双似桃花一般的美眸,她臻首轻点,如风中风铃那般清脆悦耳之音自她薄纱之中传出:“大家还好吗?”
“多谢大小姐挂念,来,让我来背吧,这么热的天气,您也累坏了吧?”健硕的市民说笑间便想着帮助郗雨婳分担下背上的青年。
郗雨婳婉拒,轻笑道:“谢谢大叔,不过此人很是重要,而且性命垂危,我需要赶紧找到父亲,先救活他要紧。”
市民一听便纷纷让路,事关人命,自然优先抢救,跟在郗雨婳身后随其一同进了城,关上了城门,而城门大关的那一刻,夕阳还是落下了,夜色中,万家灯火升起,可零笙城依旧一片寂静。
推开大门,郗雨婳赶紧放下背上青年躺好,门外也传来脚步声,郗千林深色衣袍走进,父女二人对望一眼,转而看向床榻上的俊美青年。
“他就是你玄音中提到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