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自打本宫入宫以来啊,就独得陛下恩宠。这那个皇帝没有后宫佳丽三千的,这不,咱们这位陛下,就我一个皇后。”
“是是是,娘娘说的是,陛下为太子时,就与娘娘您情缘深厚,登基后,更是独宠您一个人。”
大盛紫宸宫
这个从来不缺战争和倾轧的地方,从弘治元年起,就不一样了。
这里,入主一位新的帝王,少年即位,意气风华。
这里,同时也有了一位新的女主人,她更是这里,唯一的一位后妃。
“本宫也劝陛下为了子嗣着想,一定要雨露均沾,可是陛下就是不听啊,就宠爱本宫一人,这……”
“皇后娘娘不好了,御马监左少监郭镛大人,以陛下无子为由,死谏陛下纳妃,奴才刚才来的时候,那郭镛,郭公公都快要磕死在的朝阳殿的南书房上了。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本来懒懒的倚在榻上,跟身边耳贴面命的小宫女炫耀的皇后娘娘,极快的从榻上翻身而起,那速度,站在她身边的小宫娥,仅仅是感觉到脸上一阵风。
“娘娘您去哪里?”而那阵风的正主已经走到了二门边。
“大殿。御马监?不就是养马的地方吗?居然敢参与朝政。”
“娘娘,御马监表面上虽然是为陛下养护御马而设立的,其实,其实,他是,他们是一支有十万多人的禁军啊。”张公公说完再抬头,咱们的皇后娘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卷卷,娘娘呢?”
“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在您说郭公公快要磕死在大殿上的时候。”
“呦,坏了,杂家得赶紧去拦着,那郭公公可不是个好惹的。”
“娘娘,娘娘,娘娘还没穿鞋呢。”
朝阳殿。
“陛下,臣觉得郭公公所说不妥。”
朝阳殿说是皇帝陛下的寝宫,但从来都是是非之所。
这不,又聚集了一大屋子人。
被团团围住的,是一位英俊的少年人,即位未满一载的新帝,弘治帝,宋律。
少年人不过二十一二,面容白净,唇色不染自朱,眉眼精致,尤其是那一双眼角,几乎要勾人魂魄。这位少年皇帝,怎能用一个俊字来形容,一万个也不够。
少年人被围的双颊微微发红,那些死老头子,对着这位一万个俊的皇帝陛下,又是嚎又是叫,没听咱们皇帝陛下的嗓子也因为唇舌多费,而有些沙哑了吗?
从后门进,躲在屏风后面的皇后娘娘,慢慢的,探出了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替她说话。
“谢大人有何高见啊?”少年人很是惊喜,居然有人在一边倒的局势中,站在了对立面。
“陛下,广纳后宫,繁衍子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先帝的陵墓尚未完工,陛下您居丧的草庐还是新的,
臣不明白,诸位大人,怎么能在,先帝音容仍在的南书房,谈起选妃的事来了?”
“这,这,谢大人,杂家的提议,是让陛下除去孝服,服丧期过后,再选妃,并未说现在,现在就选。”郭镛本来收了人家五千两的白银,那人来信说,事成,也就是陛下吐口说选妃以后,还会奉上一千两黄金。
自古皇帝三宫六院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只需要提一提,陛下一定会同意选妃了。
这偌大的紫宸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位后妃,这合理吗?那个封他银子的人,也太多此一举了。
“臣请陛下,应立刻问郭镛,郭公公的罪”
“谢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杂家何罪之有啊,杂家虽然是个公公,可是得先帝倚重,可是御马监三品少监。谢大人这样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被问罪的。”
郭镛挺直了腰板,侧目狠狠地剜了谢迁谢大人一眼,哼了一声,非要他说出个四六来。
“陛下以孝治天下,即位以后,发布的第二条诏令,就是为先帝守孝三年,三年不鸣钟鼓,不受朝贺,宫中众人皆衣着素服。选妃虽是正途,但郭公公此时提起选妃之事,先帝魂骨未安,你这是要把陛下,置先帝何地,置陛下的旨意为何物呢?”
一场激烈的辩论又开始了。
衣裙磨蹭地面,一个素服女子,从屏风后走出。
“参见皇后娘娘。”
“诸位大人快免礼。”皇后娘娘面色凄然,仿若刚刚哭过。
然后欠身对皇帝一礼。“陛下,臣妾宫里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扶风弱柳,一双大眼睛低低的看着地面。抽身就要走。
可是走了没几步,就露出了玉足。
玉足上裹着的绸布已经有些脏了,她一路从紫凤宫跑来,怎么可能不脏。
“鸯鸯,鸯鸯……”张鸯,是皇后娘娘的乳名,帝常爱唤之。
“陛下……”刚刚从台阶上下来,准备去追皇后的皇帝陛下宋律又再次被围起来。
“都给朕滚开。”说完,狠狠地推开最前的郭镛。“没看见皇后没穿鞋子吗,咯坏了她的脚,朕剁烂了你们的狗腿也不够。”
倒在地上的郭镛,看着帝王离去的背影,老泪纵横“先帝啊,您可看到了,当今陛下,是如何被妖后迷惑,居然殴打老臣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郭镛歪倒时,连累了不少在他身后的迂腐们,看着郭镛声泪俱下的呼唤先帝,也纷纷伏地痛哭。
南书房里一片哀嚎之声,比先帝刚去世那阵,哭的还大声。
尤其是郭镛,好像死了亲生爹娘。
而谢迁站在一边,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上前去。听着从他们嘴里哭喊出来的话,冷冷的笑着,
“先帝?”他的声音略带讽刺。
“大胆谢迁,居然对先帝不敬。”郭镛自然听出他话语中的其他意味。
“不敬的是你们才对,帝王笃爱一人如果是罪过的话,你们忘了先帝与万贵妃吗?”
语毕,整理了整理衣冠,拿好自己的玉圭,大步的离开了南书房。
选妃一事,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