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凝视着狼狈的杜百坤,听完他惶恐恳切的一番解释后,说道:“仅凭你一面之词,你如何让本将相信你是十里寨的大当家?”
杜百坤对林青跪下,仰头道:“二当家肖二干今夜追杀于我,此时回去,定然放松警惕,大人只需给小人二百,不,一百人,小人就可替大人荡平山寨!”
林青听了,暗自道:“若此人所言为真,依着他对山寨的了解,杀个回马枪确实有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是…如果此人是假扮的,是山贼故意安排这么一出戏引我上钩,那这些山贼,未免也太可怕了。”
杜百坤跪着,忐忑低着头,他不知林青会不会信他,毕竟今晚这般见面,实在太过唐突、离谱。
对于林青来说,若是求稳,便不该冒此险。
“该不该信他?”这是个难决断的事。
“优柔寡断不可取!”只是片刻时间,林青眼中就闪过一丝狠色,九岁时他便敢拉着曾大虎杀人,从来就不怕事,更何况,山贼中可战之人不过二百,只要寨门打开了,胜负便由不得他们。
火中取栗?若袭击的是过千人马,林青还会再考虑考虑,可面对一众山贼难道还要谨小慎微?
当即就令道:“徐堂!领你一哨人马跟随此人,我率四哨压后,为你掠阵!”
“标下领命!”徐堂半点不犹豫道。
杜百坤也是涌上喜色:“谢大人信任!”今夜对他来说,真可谓惊心动魄,歇息片刻,便迫不及待领着徐堂一哨人马上山。
林青与徐堂耳语道:“万勿小心此人,旦有不对,马上撤回来!”
……
上了凤山斜坡,林青率四哨人隐在密林间,只待徐堂那边有所建树。
军纪森严,谁也不吭声,林子中静悄悄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十里寨方向突传来大片喊杀声,斥候奔进林子报道:“徐把总进寨了,进寨了!请将军出兵!”
林青长吁一口气,站起来一挥手:“全军出击!”
“杀啊!”四哨人鱼贯而出,嘶吼着冲进敞开大门的山寨里。
张德俞一哨,谢正一哨,林青两哨,进去汇合着徐堂人马,见人便杀。
杜百坤站到高处高喊:“我是大当家杜百坤!十里寨不想死的,聚拢到我这里来!肖二干不从大势,妄图抵抗天威……”
山贼未经严格训练,又有杜百坤这个带路党,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片刻时间便溃不成军。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喊杀声渐渐平定,唯有肖二干和闫攀还有十几个喽啰在做着最后的顽抗,被逼到了角落。
“杜百坤!”肖二干此时狼狈之极,冷笑道:“你果真是我的好兄弟,好大哥啊!”
杜百坤怒视着他:“马六和岚姑在哪里?”
肖二干闻言犹豫了一下,心里最后的一丝求生希望使他看着杜百坤认真说道:“如果你还念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就老实告诉我,我现在降了,你能饶我一命吗?”
杜百坤听了同样认真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骗你,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哈哈哈哈…”肖二干一阵惨笑:“果然是你杜百坤的风格,心狠手辣,为了官职富贵,什么都可以舍弃,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肖二干不想死在你这种小人的手里!”说着,提刀便是一抹脖子,没有一丝犹豫。
一旁的闫攀早已跪下磕头不止:“大哥饶了我吧,大哥饶了我吧,是肖二干骗我说你要引官军杀害全寨的人,我才会对你作出不利的事来…我…。”
看着肖二干的尸体,杜百坤轻轻叹了口气,抓起刀缓缓走到跪着的闫攀面前,轻飘飘地道:“可是,他没有骗你啊?”
“可是,他没有骗你啊!”这是闫攀在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语。
……
林青跨进寨门的时候,战斗已经完全平息了,不时传来的凄厉惨叫是士兵在搜刮山民宅子。
想着,林青对左右亲兵道:“这些山寨之民或多或少都干过打家劫舍的事,但有不少也是被逼无奈,今夜给他们的惩罚差不多便行了,传我的命令,全军不得再私自扰民!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亲兵应了便下去传令。
虽然自己如今缺钱,但林青还是有着原则,若随意放纵士兵,不加以约束,并不利于以后。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若大军所过之处便寸草不生,与匪贼何异呢?
只有从一开始便军纪严明,老兵才不会带坏新兵。
这时徐堂、谢正几个把总指挥着手下将搜刮的银钱上交,说着谁敢贪墨查出来便怎样的威胁话。
而林青则听着军士的汇报,说的是方才杜百坤所做所为。
林青听后,不由在心里琢磨杜百坤这人:“喜好功名,且心狠手辣,嗯,也许今晚让我夜袭山寨,便是此人自导自演出来的也说不定,先是让内部的人感觉到他想降官军,从而背离他,然后又堂而皇之向我借兵反打山寨,如此一来,就是告诉世人,是他们先对不起我,我才引军杀他们的,我并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这样于大义上也说得过去,更可向新主子表明他不是那种见利忘义,只要有荣华富贵就可舍弃、背叛一切的人,是被逼无奈,是他们要杀我,我才这样做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杜百坤可真是活生生一个曹操了。”一番分析后,林青想道。
就在这时,斥候快马来报:“禀将军!元江方向驶来大队人马,人数超过一千,距凤山已不足十里。”
“嗯?”林青听了禀报,一脸古怪之色道:“元江方向?”
这时又有军士来报:“禀将军,我等在山贼地窖中发现二人,其中一人自称是平西王世孙,说想要见将军。”
“什么?你是说平西王世孙?难不成是吴世璠?”这下任是林青再如何精明,也不得不被这一状况给弄糊涂了,吴世璠怎么会在山贼的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