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日,九月末,万里无云。
这天对许维来说有着不小意义,他按林青命令寻的猪羊牲口已有一百余头,全部关在圈内,有专人看管。
只要过些时日这些牲口顺利生下新崽儿,就可在不能生育的老弱中挑一些宰杀,供应出肉食给军营。
按林青的说法,这也算是有功劳,当天便给许维扶了正。
而这日也正是林青要去检阅新兵的日子,此事过后他便要一直留在军营内练兵。
“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
校场内林青背着手,每过一哨,士兵都会口呼拜见,这是张德俞事先教好的。
虽然跟期望中比起来还差了些,但十日时间内能勉强做到令行禁止,已算张德俞确有本事了。
又过了半个月,基本列队已能完成,时间到了十月中。
这天林青下令杀了十头猪,让士兵们饱饱吃了一顿肉。
对此许多年轻兵士还感慨说当兵的好处,却不知先前的站队连基本训练都谈不上。
自此之后,隔三差五多少都能吃上一顿肉,相应的训练量也逐渐加大。
每日早晨需跑步十里,除张德俞年老被林青特许外,所有人等包括林青自己一律不可缺习。
到了中午则要练基本的武术,每哨一百人中,每十人就要有一个侦察兵(探子),都是林青特意挑选,作为后世人他非常明白情报的重要性。
除了探子专门练习侦查技能外,其余人刀兵练刀,枪兵练枪,每哨选出的十个骑兵则是练骑术已及学习如何在马背上运劲挥舞兵器,当然因为战马的缺少,多半骑兵只能暂时用骡子练习。
而下午时间,包括五十探子,五十骑兵,所有人都需集合练习如何听鼓声,和看旗号。
晚上的时间,按林青想法士兵操劳一整日下来,不可再练,应该坐下来交流心得,编唱军歌以鼓舞士气。
林青说:“士兵们基本不识字,军歌应通俗易懂,让人一听便能明白。”
张德俞建议说:“大风起兮云飞扬……”
林青却摇头:“不妥不妥,起不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想不到合适的,这事只能暂且放在一旁。
就这样,晨、中、晚三操每日必不可少,渐渐的,军中开始有怨言,抱怨过于艰苦,甚至出现逃兵。
对这一情况,林青的态度只有一个:“流民百姓吃我的粮,尚需修城墙,屯粮田,以工待酬,吃我的粮就要为我做事!更何况军中之事,岂可儿戏?凡逃亡者,不必禀报,一律皆杀!”
挥手间,五个逃兵便被拉了上来,其中四人还是少年,吓得不住低头哭诉,“将军,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还有一个年纪偏大,一脸的桀骜不驯,没有哭喊。
面对这些,林青毫不动摇,道:“杀!”
五个老兵听了命令,顿时拔出刀来,招呼着其他军士用力将五个逃兵按住,只见刀光一闪间。
“嗒、嗒、嗒…”鲜血飞溅,尸首分离,五个人头一齐滚落。
看着这一幕,五哨人鸦雀无声,校场内陷入一片死寂。
“将这五颗人头挂在旗杆上悬首三日,以儆效尤!”林青目光扫过众人下了命令。
过了会又道:“这些逃兵死不足惜,往后上了战场也不能用命,谢正你以后监管此事,再有逃兵被杀,便到城中择青壮补充编制。”
“标下领命。”谢正应道。
余下的时日,包括吃住林青都是在军营度过,夜里也不回署衙,州内有什么事,都得到军营跟林青请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一月。
林青每日三操从不缺席,身上有了许多茧子,也渐渐跟士兵生出情感。
这日,黄昏将过,天上成月明星稀,一更鼓响,又成漫天星斗。
林青与一军士席地而坐,在夜空下谈论。
军士姓徐名堂,字秀成,是林青在军中发现的人才,生得高大,只比曾大虎稍矮。
林青道:“秀成你表了字,想来应通文明理,依你看,这五哨兵可算强军?”
徐堂道:“只是粗通文墨罢了,将军高看。”
林青道:“让你说便说,这只是私下交流,不论官职地位,你可以随意些。”
“那…小的便说一些浅见。”
徐堂认真想了想道:“依小人看,将军练斥候,足见重视情报,正所谓知敌知己方能百战不殆,此是强军基石,更练有骑兵,可配合多种战术,但军中战马缺少,且耗费昂贵,腾越土州乃至缅境地形又是多山多林,根本施展不开…”
林青耐心听徐堂说完才道:“这五哨人马都只能算是种子,我练骑兵的目的,乃为以后…”
“将军是想让他们作为核心,以便往后再招?”
“正是。”林青笑道。
“将军谋略长远,小人不敢多做揣测,但眼下缅军才是心腹大患,将军不该本末倒置,应早做打算才是。”
“秀成觉得防住缅军,这五哨人不能胜任吗?”
徐堂略一沉吟道:“兵者,诡道也。小人认为即便将军做足了准备,也应有杀招,奇招,出奇不意,一招制敌!”
“何为出奇不意?秀成有何教我?”
林青说着,有了浅浅的微笑,添了一句道:“你不要再自称小的了,你我平辈相交即可。”
“这…如何使得?”徐堂大惊,忙站起。
“如何使不得?”林青也站起:“你且说看,若有道理,且说服了我,可破格提拔你当代把总,管一哨人。”
“管一哨人?”徐堂难掩激动,但很快便沉着下来,细细思索后才道:“那秀成便说了,若是不好,将军莫怪。”
林青闻言又是坐下,正神恭听。
徐堂也盘腿坐下,道:“……这奇招便是练一支重步兵!在每十人中,挑出体魄最强最壮的一个,五哨人可选五十,每日训练量要比普通士兵大,早操普通士兵跑十里,重步兵要跑二十里,练拳练枪更要负重,开始时可负二十斤,而后逐渐加重,四十、五十乃至极限,此重步兵若能练得,届时披重甲持重枪上阵,大劈大刺,几无一合之敌。”
林青问道:“那如果遇到山地森林,军士即便负重长期训练,戴重甲长途跋涉定然劳累,如何交战?”
“这便要看将军的财力了,练一支这样的重甲比之重骑兵所耗,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重甲每顿都要进肉食,响银更是要远高于普通士卒,此理相信将军明了,最耗钱的,是每一重甲兵便需要配备两个乃至数个普通士卒为其服务,遇到将军所说情况,就可由普通士卒轮流挑甲,让重甲保持战斗力…”
细细听完,确实怦然心动,若能练得此兵,怕是缅军几无一合之敌,但耗费也的确比重骑兵还高。
若是可以,林青倒宁愿养重骑兵了,但若缅军进密林,重骑兵便无用武之地,又会如之前一般,让其抢了就跑。
“此事,秀成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