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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日子

“奇了怪了,明明断气了,怎地又活过来了?难道…是我老了?”冯大夫回家的路上,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

次日一早,乌云密布,却就是不下雨,就像林青此时的心情,他木讷的坐在床上,整个人浑浑噩噩。

“相公,你说…咱儿子是不是着了魔障了?饭也不吃,谁叫也不理。”芸氏在院子里渡步,眉头紧蹙:“要不,请神婆来看看?兴许喝碗符水就没事了。”

“还是先别吧,该是掉河里给吓到了,看看再说,要是明天还这样,我就去请村长。”

“喝符水?请村长?”林青歪在床头苦笑:“看来要表现的正常一点才是。”

下午时分,乌云散去,有着秋风,林青蹲坐在自家院子里一颗没有果实的橘子树下,脸上是一幅不该出现在九岁孩童身上的迷茫忧虑表情。

迷得是虽然自己一直做着穿越的梦,可真的来了以后却完全是不知所措。

那种深宵旷野,独行者的恐怯,不亲身来过该是没人能体会的。

还有要叫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作爹娘这回事,虽然有些无奈,但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儿子,倒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最让林青无法忍受的是上厕所(现在还叫出恭),因为家里不富裕,用的并不是纸,这对一个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人来说,一时间怕是谁都没法习惯。

早上饭后,林青已然试过,用的竟然是一根小棍,他实在不习惯,觉得刮不干净,整个白天都浑身别扭。

无奈,现在不过九岁,只能强忍着,毕竟也不能一直不上厕所不是?

所幸还有一点值得欣慰,那就是自己真的来到古代了,并且还是前清时期,回想着自己前世的梦,林青握了一下小拳头,下定了决心。

“小兴!别跟那发呆了,去村口茶棚叫你爹回来吃饭。”就在林青怀着满满大志的时候,堂屋内传来了这一世生母芸氏的声音。

林青这一世的名字叫做林兴,是他爹林泉生求教书先生取的,希望他能振兴家门的意思。

“要想办法将名字改回来才行。”林青不想要林兴这个名字。

芸氏见他还坐着一动不动,眉头一皱,斥道:“臭小子,你杵那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去!”

因为想到以后要如何如何扭转乾坤,郁闷了一天的林青,忧郁一扫而空,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笑道:“知道了娘,孩儿这就去。”

满心怀着要收复汉人河山情怀的林青并不知道,此后生活的苦难一度曾让让他放弃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

“话说那沙僧,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

“好!说得好!再来一段!”

“老张头今天讲得不错…”

等林青小跑着到了村口茶棚时,只见茶棚里外围了不少人,全都听一头戴瓜皮帽,手拿快板的老头说着西游记,不时有人喝两声彩,扔一两枚铜钱。

四下找了会,只感觉全都是头发几乎剃光的辫子,小眼睛都晃花了还是没看到父亲林泉生的身影。

“爹,你在哪?饭好了,回家吃饭了!”因为身板太小挤不进去的缘故,林青只能在人群身后干看着一个个背影、一条条辫子叫喊。

“泉生,你家小子喊你回家吃饭呢。”

随着这话音一落,一个身着灰布短打褂子的中年男子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正是林青这一世的生父林泉生。

“乖儿子,要不要爹爹背你?”回家的路上,林泉生拉着林青的小手。

林青听了这话一阵无语,试想一个有着二十岁心里年龄的人,被一个才相处片刻的人叫乖儿子,而且自己还不得不答应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见林青不应,只是一个劲埋着头走路,林泉生拉住林青的右手用力,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前:“儿子你到底是怎地了?自昨日你坠河昏迷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知子莫若父,毕竟是相处了九年,林泉生与芸氏早上便已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同,以往的爱疯爱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甚至还会独自一个人发呆,这些表现让林泉生感觉好像这不是自己的儿子了一样,但是看着眼前跟往昔一样仍然熟悉的小脸,林泉生越发不解。

而林青听了这话却是一怔,脑子转的飞快:“这不就是机会吗?”

当下用稚嫩童声答道:“爹,我昏迷的时候梦到了一个老神仙,他让我改名儿。”

林青知道这时代的人对鬼神一说还很是敬畏,连皇帝也不例外,乡下地方就更甚了。

“小兴你真的梦到神仙了?他让你改啥名?”果然,林泉生听到这话已经紧张起来,声音也带了些许急促。

林青没有要戏耍父亲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改回原来的名字,盯着林泉生的眼睛答道:“老神仙说要改成‘青’字,青出于蓝的青。”

不想林泉生闻言,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只认识几个粗浅大字,甚至可以说不识字的他有些将信将疑,但出于对鬼神的敬畏,再想到也不可能是年纪尚小的儿子编造出来,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摸摸林青头上的小辫子道:“等回去跟你娘说说这事,看看她怎么说……”

饭桌上,林泉生正跟芸氏说着儿子改名的事情,而林青则看着桌上清汤寡水的饭菜干瞪眼。

早上他已经吃过一次,实在不怎么样。

虽然没有什么食欲,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林青还是忍不住尝了一口早上已经喝过一次的汤,还是跟预想中的一样,只有淡淡的、不细细品几乎察觉不到的咸味。

而汤里只撒了一点点盐是因为,在清朝这个没有工业的时代里,国库税收中盐所占的比重很大。

所以盐的生产几乎全部被官府垄断了,面对每斤一两百文的价格,多数穷苦百姓对盐都是能省则省,觉得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没有必要把银钱太多的花在这上面。

林青又逼着自己喝了一口味道跟白开水差不多的汤。

“还是不习惯啊,这样下去怕是身体都发育不好,说不定还会因为食盐量太少,从而缺碘造成甲状腺肿大。”林青心里这样想道。

脑海里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自己大脖子的形象,吓得他狠狠喝了几大口汤,虽然盐水少,可总比没有好嘛,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利用自己的知识学问让生活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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