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想着事情,走到石桌旁坐下。
杨紫筠递给他一个水果:“半年没见,你这浑小子倒是长高不少。”
林青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吃水果,也不搭话。
杨紫筠见状说:“平日里我没什么朋友,无聊的紧,偶尔出趟门也是散散心,今天难得你来了,陪我说说话吧?”
“我记得你说话蛮有趣的,老气横秋的。”杨紫筠又添上一句。
“你是姑娘,闲来无事,可以做做针线女红之类打发时间,或者练练厨艺也好。”林青漫不经心的瞥她一眼。
“厨艺?女红?”杨紫筠闻言俏脸微微一红:“我平时都是踢毽子打发时间的。”
林青眼睛不由瞟向她桌下双腿,倒是浑圆修长,知道她所言不虚,便道:“你都说了我老气横秋,这些我不感兴趣的,既然要聊,就说一些趣事,比如你平日里有没有从你哥那里听到一些?”
“我哥那里?”杨紫筠托着腮帮子想。
“对,有没有听到什么像皇城啊,紫禁城什么的,有没有?”
杨紫筠一双美目眨了又眨,半响,一本正经的说:“倒是听到一件呢,只是不是皇城,也不是紫禁城,是发生在这杭州城里的事。”
“杭州城里?那…说说啊,是什么?”
“你想知道?那你求我。”杨紫筠嘻嘻一笑。
“好!我求你。”林青爽快,目光锐利。
“你…哼!我突然又不想说了。”杨紫筠脸色突然变得冷淡。
“这…别啊…怎么又不说了?”林青已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杨紫筠道:“你这样,我说求我,你便求我,我感觉你就像有什么目的一样。”
“是…是吗?”林青挠挠头,尴尬一笑。
“不是吗?”
“就是想听点趣事而已,你想太多了,我能有什么目的?”林青心里有鬼,不敢看她眼睛。
杨紫筠一想,倒也是,她想不到林青会有何不轨之心。
骗财?看了看林青模样,又想了想,嗯…不像!
至于骗色?这家伙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也不是。
想到这里,杨紫筠道:“姑且信你,本姑娘便与你说上一说。”
“其实啊,也不是什么趣事,说起来还挺凄惨呢。”杨紫筠捋了捋头发:“说是杭州府三大商之一的钱家老爷过世了,钱家的族人宗亲啊争着要分他的家产,可怜那钱家老爷早年生有二子,却都早夭,现在尸骨未寒,只有她的夫人给她送终,钱家那些族人…”
“你几时听说的?”林青打断了她。
“才这几天呢,我今天也是正好要去瞧热闹,不想遇到了你。”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林青猛然站起。
“你也没问我啊?”杨紫筠也跟着站起:“人家怎么知道。”
“险些误了大事了,我先告辞了。”说着,林青放下水果,夺门欲出。
“你去哪?”杨紫筠冲跑到门口的林青喊。
“救我外祖母……”
“你外祖母?是谁啊?诶…你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杨紫筠急忙追去。
……
商人河下最奢华,窗子都糊细广纱。
急限饷银三十万,西商犹自少离家。”
杭州与扬州二府中山陕商人繁多,扬州且不论,杭州三大商中西商占了其二,还有一个,便是钱谦益的商会。
三大商把持住了杭州府的丝绸、茶叶,以及盐引的买卖,利益之大,有人眼红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钱谦益做过官,还是高位,并且名声在外,他活着,谁也不敢说什么,如今他撒手西去,加之他膝下无子,他的偌大家业由谁来继承便被钱氏家族的人拿出来说事了。
给一个女人?那些族老叔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杨紫筠自小在杭州府长大,加之她没有这个时代女子的觉悟,从小跳脱玩闹惯了,杭州城早已摸得滚熟,带着林青抄近路不过两柱香时间便到了钱府大门前。
“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林青没心思欣赏这府邸的规格,径直往大门里走,倒也没人拦着。
与他一同的杨紫筠拉了他一下道:“我们就这样进去,不太好吧?”
“顾不得了。”林青道,越发加快了脚步。
杨紫筠无法,只能紧紧跟着他。
“快叫柳氏出来,今日不把这事说清楚,我等决不罢休!”说话地是一年过六旬的老者。
“原来人都跑这里来了。”林青二人闻着声找来,在后宅门口看见了这一幕。
月洞门前,一身材高挑的女子脸色冰冷,头戴黑色帷帽,右手持一把牛尾刀,拦住了欲进后宅的钱家族人。
看着身前众人,她说道:“你们十几个大男人,一口一个族老,一口一个是夫人的长辈,既然是长辈,为何还要为难夫人一介女子?”
说着,她将牛尾刀横在胸前:“老爷下葬那日,夫人便已遣散所有家仆,她早就料到你们这些所谓叔公会是这幅无耻嘴脸,夫人说了,明日一早你们便会得到你们要的交代!你们想要的交代!”
“现在,夫人谁也不想见!谁若再敢向前一步,苦苦相逼,休怪刀剑无眼!”女子怒目而视。
众人被女子声势惊到,吓得纷纷后退了一步。半响,众人无法,终是散了去,但就如他们所说,绝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一早的交代若是不能让他们满意,恐怕就不是这般好相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