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制清?诚然,时代在进步,秦制已不适合当今天下,这一点林青自是明白,但秦军对付匈奴的方法,日后用来对付满清八旗,说不定真能起到奇效?
哈?想了这许多,又自嘲一笑,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房间,想的再多,现在也不过是十岁,还能反了天不成?
要扭转乾坤何其之难?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权柄,要有人支持才行,紫禁城虽是权力的来源中心,可顾炎武不准他参加满清科举,那如何有权?
理不到头绪,又是带着心事睡了,玉玺被他藏到了床底下,也没有其他地方可藏了。
上午时分,因为林泉生上工的地方并不包食宿,而芸氏今天又有着事情,所以让林青去给林泉生送饭,林青自是应了。
……
这时代工艺还处在手工作访的形态,没有过多污染,天空就似蔚蓝深海,看起来赏心悦目。
江南之地,鱼米之乡,市列珠玑,户陈罗倚,二十年前经过兵祸动荡,此时却已恢复了元气,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非虚言也。
提着竹篮走在大街上,看着慰蓝天空,林青心情还是不错,瞅了瞅竹篮里放着的饭食和两个鸡蛋,越发加快脚步,可不能叫爹饿着了,来杭州已经半年,胡同小巷虽然说不上都知道,但大小街道还是摸得清楚。
烈火烹油?杭州也许还远远谈不上,但看这繁华景象,百姓们都扎着辫,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林青不由轻叹:“可惜现在拥有这些的,却不是我华夏赤子。”
就在这时,从背后行来一骑,速度极快,躲闪不及的百姓都被撞倒,惹得一阵怨声载道,马背上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肤色泛黑,鼻子耳朵都比正常汉人要宽大,后面还有着几骑追赶而来,叫着:“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慢点,等等奴才啊…”
林青回头一看之下,赶忙敏捷的跳到一旁,却几乎是险之又险的擦着马匹而过,饭篮被打翻在地,两个鸡蛋也碎了,这让林青大怒,许久不曾说的脏话也脱口而出:“草你大爷的!”
这几骑却不知听不懂还是怎么,也不理会他,绝尘而去。
一个似乎是管理街道的老汉,虽没有被冲撞到,但也吓得不轻,回过神来看着散落一地的饭食,忙上来就要清扫,嘴上说着:“造孽啊,这可都是粮食啊…”
幸好两个鸡蛋是水煮的,摔碎了也还可以食用,林青捡起篮子看了看,里面还有少许饭食,勉强能凑合一顿,问起老汉:“老伯,方才那些骑马过去的人是谁啊?”
老汉打扫也不嫌脏,用双手捧起跟垃圾区分单独放在一旁,这些是可以用来喂猪喂鸡的,听到问话,也不抬头,只说着:“那人是八旗子弟,这些时每日都要在闹市纵马,咱们小老百姓,唉,人没事就好…”
林青有着怒气,但自然不会冲老汉发,按耐住,道了声谢后,继续往父亲上工的地方行去。
西湖边,茶商每天都要向西湖上的大小船只画舫输送几千上万斤茶叶,而林泉生正是搬运茶叶的赤膊汉子中一个。
嘘寒问暖一番后,林泉生吃起了儿子送来的饭食,跟他一同在此上工的人,还是第一次见林青,打量下只见他目光沉稳,脸庞带着青涩,不清楚是几岁,身上很干净,皮肤没有太多日晒过的痕迹,想起自己小子多是邋遢不堪,有些酸溜溜的对林泉生道:“泉生,这是你家小子?跟你不像啊,肯定不是你生的。”
工友们一阵大笑,林泉生也不恼,做这力气活,若不时常开上一些玩笑解闷逗乐,那真真难熬。
看着父亲被晒得越发黝黑,脸颊也比以前更消瘦,林青不知道说什么好,父子之间,他不善于表达,这一幕直让心里一阵阵酸楚。
就在这时候,方才在闹市纵马的少年被人簇拥着往这边而来。
少年手上还拿着马鞭,身形厚实,穿着深色绸马褂,被人前倨后恭簇拥着,脸上一幅桀骜之色。
才一临近,少年便用马鞭指着一箱箱茶叶对这些搬茶工问道:“哪些是西湖龙井?”
茶工们面面相觑,等了片刻还是没人回应,这让少年大怒,挥起马鞭就冲临近的一人抽了下去,只听“啪~”一声,直接就见了血,这茶工正是刚才与林青开玩笑的汉子,这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但刚在还跟众人有说有笑的他,这时却硬是不吭声,瞪了少年一眼,起身走开了。
少年大怒,对身旁一中年跟班道:“范管事,你跟他们说。”
范管事身材瘦小,留着两撇八字胡,应了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音对众人道:“我家少爷奉我们老爷的命令,要挑选西湖龙井献给上面的大人,你们快说哪些是,啊?”
茶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旧没人回应他,这管事只得尖声道:“我家老爷可是正白旗都统格勒大人,你们这群刁民赶紧说,要是误了大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这下有人出声了:“关我们什么事啊?凭啥啊就砍脑袋。”有人开口,茶工们也相继附和。
“是啊,是啊,关我们什么事啊?”
“白啥都统?”
“这人谁啊?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茶工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炸开了,范管事窘迫的看了少年一眼:“这…”还是林泉生上前跟他们解释道:“你们要找西湖龙井不该来我们这,那可是名茶,精贵着呢…”
少年却不管那么多,听见这里没有,大怒之下什么也不说就“啪~”一鞭,直打在林泉生脸上,肉往两边绽开,猩红醒目。
林泉生惨叫一声,捂着脸又惊又怒:“你…”
茶工们纷纷惊叫:“咋又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少年却是理也不理,冷哼一声,带着随从转身欲走。
林青自昨日听顾炎武说了许多后,本就心情沉郁,见这一幕,怒气再也按耐不住,大声厉喝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