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小兴?不…不是俺害地你啊,是你自己不小心才掉进河里的。”曾大虎犹豫着,不敢靠前。
林青听了这话,先是上下打量了曾大虎一番,只见他身上褂子因为太小不合身地缘故被撑得涨涨的,上面还有不少红绿相间的补丁,再加上留着“金钱鼠尾”的辫子,实在谈不上什么美感,甚至若不是年纪尚小,简直可以用满脸横肉这凶恶词语来形容。
见面前像大人一样高壮地身影露出害怕憨厚神情,林青一时玩心大起,两眼一翻,掐着声音逗弄道:“是…是啊,我是林兴,我来找大虎你索命了!”
曾大虎虽然身量几乎像大人一样,但也只比林青年长一岁而已,听了这话更加害怕了,越发惊恐地哆嗦道:“你…你来找俺索啥命啊?真…真不是俺害地你啊!”
似乎是玩上瘾了,林青特想看看这高大孩童会不会被吓尿裤子,比着掐脖子的手势就慢慢朝曾大虎走过去,嘴里还用阴森语气说着:“我不管,我要你下来陪我!”
生来就在山村的曾大虎因为没有出去过,再加上年纪小没有什么判断力,只以为林青已经死了,并没有多想鬼魂是不是白天也能出来,见林青一幅要掐自己脖子的架势,赶紧求饶道:“小兴你看在俺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放过俺吧,俺还要去给俺爹抓药呢。”
林青就好像是听不到曾大虎求饶的话语,不大的手掌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虽然没有用力,但这样一来却着实将憨厚的曾大虎给吓坏了,他眼睛睁得老大,本就黝黑的面庞因为极度害怕的缘故越发涨地像猪肝一样,表情非常丰富。
吓尿裤子的一幕仿佛就要出现在眼前,可就在林青强忍着笑想加把劲儿表演时,曾大虎却突然把心一横!猛甩开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大吼道:“俺还要去给俺爹抓药呢,不能死在这里!”说话间狠狠一拳向林青眼眶挥去……
林青想不到曾大虎会没有任何预兆就起手,想躲开时却已经被迎面而来的一拳打倒在地。
这一拳的力度之大超出了林青的意料,感受着左眼眶传来的火辣辣疼痛,不用想便知道已经青了,还不待缓过神,又见曾大虎气势汹汹地栖身压来,林青急道:“停手!停手!”
林青想不到自己这身板竟然如此弱不禁风,一拳就给撂倒了。
在地上坐着对错愕地曾大虎道:“你小子属牛的啊,力气这么大!我可差点就成真鬼了。”
曾大虎闻言先是憨憨一笑:“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俺力气大。”突地好像觉得不对,猛退开几步:“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都被你打趴下了,你还问我是人是鬼?”轻轻揉了揉疼得厉害的眼眶:“还不过来扶我!”
待一番解释后,曾大虎已然相信了林青是人的“鬼话”,用失而复得的欣喜语气道:“小兴,太好了!俺们又可以在一起玩了!”
捉弄人不成,反被揍了一拳的林青有些郁闷,可能是窘迫,没有马上应曾大虎的话,沉默了好一会才像是想转移话题一样说道:“刚才大虎你说要去给你爹抓药?”
曾大虎讷讷点点头,林青好奇,又问:“你爹他生什么病了?干嘛要让你去给他抓药啊?”
曾大虎闻言面带忧色:“俺爹的腿伤又复发了,俺见他疼得厉害,路都走不了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拿了家里的钱袋,俺想去给他抓药。”
“想来大虎他爹就是父亲口中被官府打伤的苦命人了。”林青暗道。
想到这里,不想回家无聊待着的林青,不顾父亲不准自己去镇上的威胁,对正在忧虑的曾大虎道:“大虎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正好要去镇上呢。”
能有人做伴,曾大虎自然是非常乐意,二人达成一致后便欣然上路。
从村子去镇上的路跟进山的道有一小截是相同的,因为才走过的原因林青认识,可过了这截后二人却在十字路口难住了,不知道该走哪条。
“俺们俩都没去过镇上,这到底走哪条啊?”曾大虎已经有些焦急起来。林青看着面前的路口也是不知所措,虽然知道有一条是进山的可以除去,但还有两条不知道是通往哪里,一时间头疼犯难。
“小兴,俺想到了,俺们俩一人走一条不就行了?这样就不会走错了。”许是非常担心父亲,曾大虎很快便想到了主意。
这主意却是让林青一阵无语,想挖苦两句,又想到两人年龄,只好不作回答。
就在二人纠结该走哪条道的时候,林青因为目力好,看见曾去过自己家的冯大夫正从其中一条道上走来,便对身旁曾大虎道说着:“看来咱们不用去镇上了。”
“为啥不用了?”曾大虎不解。
林青下巴微扬,指向行来的身影,曾大虎看见了,迫不及待便跑过去一把抱住冯大夫手臂,生怕他跑了一样,嘴上用稍显粗旷矛头地嗓音道:“冯大夫啊,你可一定得救救俺爹啊,你可是俺们村的神医啊…”
冯有西本是漫不经心地赶路,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年近半百的他吓了一跳:“撒手!撒手!你是哪家的娃儿?怎地这般没有礼貌?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让你扯散架咯!”
待曾大虎放手,冯有西细看清了来人,道:“哟,你不是曾瘸子家的娃儿吗?咋了,你爹的腿伤又犯了?”
曾大虎听了忙不迭点头,回道:“俺爹他疼得路都走不了了,俺本来想和小兴去镇上抓药的,现在冯大夫你来了,俺们就不用去了。”
冯有西闻言却嘲笑道:“嘿儿,幸亏你们没去成,两个半大小子还想去镇上抓药?也不怕给拐跑咯!”说完看了看林青乌青的眼眶又转头对曾大虎道:“再说就你们家能有几个钱啊,就是去了肯定也抓不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