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灵惜确实没有勇气再靠近太子府了,她已经心痛了一路,站在路的尽头,她又回头看了太子府一眼。这次,这里是真的不属于她,她已经被别人取代了。姬灵惜说明天再走,不过是随口扯的一个谎言,因为她现在就迫切地想离开这座城。
一路疾走,姬灵惜去马庄挑回了红宝,骑上红宝,就往城门口走。以前被关禁闭的时候,姬灵惜每次从太子府逃跑都是骑着红宝,现在要逃跑还是骑回了红宝,命运还是讽刺啊。
就算阔别了许久,这马还是有种心灵相通的默契,姬灵惜一声令下,红宝撒开了提子跑,飞奔的马蹄声,打碎了夜的寂寞,姬灵惜肆意地奔驰在空旷的街道,心急如焚地想出了这座城,越快越好。
马飞快地冲到城门口,城门紧闭,姬灵惜大喊一声:“开门!”并扬起了手里的令牌,守门的士兵纹丝不动。
姬灵惜急道:“你们是不是黄府的人?你家小姐亲口所说放我出城,这是手令,不信你们去问。”
守门士兵道:“不是,我们是太子府的人,你要出城,拿太子的手谕来。”
该死!姬灵惜暗骂一声,怎么回事?这城门难不成变成轮岗制了,一会是君翰弦的人,一会是黄府的人,现在君东篱都派出人来了,管理是不是太混乱了。
姬灵惜骑在马上,不客气地问道:“之前不是瀚王爷和黄府的人守城么?今天怎么换太子的人了。”
守门士兵不悦道:“你去问太子啊,没有他的手谕,一个人都不准出城。”
姬灵惜暗骂一声晦气,这个城门不行,她换另一个城门,不走这边就是,她急忙调转马头,身后的士兵大声喊道:“你别白费力气了,你走哪个城门都一样,没有太子的手谕,哪个城门都不会开,你一样出不去。”
“可恶!”姬灵惜气得又咳了一口血,君东篱啊君东篱,许久不见,变得好快啊,这摆明了是要将她折磨死在这幽城里,罢了,她要同他把话说清楚,两人以后互不干涉,各自安好。
无奈,姬灵惜只好又骑着红宝又往另一面城门去,坐在马背上,她摸着红宝的鬃毛,苦叹一句:“红宝,你还真是有毒啊,每次骑着你都走不掉,我是不是不该挑你了?”红宝嘶鸣了一声,寂静的街道里听着格外刺人。
黄琥澄回到家后,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仔细揣摩姬灵惜的话来。这门亲事定下后,她派人调查过太子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要摸清楚她未来夫君的情况,才能更快地与他熟悉起来。
据情报,太子有过两个女人,除了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刘紫熏外,还有一位早逝的姬夫人,太子前些年特别宠爱太子妃,对刘紫熏可谓好到不能再好,多年专宠刘紫熏一人,两人琴瑟萧何,成为了清河城的一段佳话,后来府里突然多出来一位姬夫人,可这位姬夫人没多长时间就死了。
而据她得到的隐秘消息,这位姬夫人就是姬灵惜,根本就没有死。有了刘紫熏的先例,黄琥澄不得不谨慎起来,连曾经宠极一时的刘紫熏,都栽倒在了这位姬夫人手里,可见姬灵惜在太子心中的分量非同一般。这位对手实力强劲,黄琥澄不想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败了,重蹈刘紫熏的覆辙。
今天,黄琥澄从她父亲那听到消息,有人深夜潜入清河城,她隐隐就猜到或许是姬灵惜来了,而只要她来了,太子必定会去找她,所以她今天特意尾随了太子,通过太子这条线,她想摸清楚姬灵惜的底细。
见到姬灵惜以前,黄琥澄以为,那个女子会是个长相柔弱,楚楚可怜,一点委屈就哭得梨花带雨的娇柔女子,讨人心疼,能勾起人的保护欲;或者是个妖艳魅惑,回眸一笑、媚倒终生的狐媚女子,在她看来,这两种女子最讨男人爱,男人遇到这两种女人,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必定乖乖臣服了。
今夜一见,黄琥澄发现姬灵惜根本不在上述两种人的范围内,她没料到,姬灵惜会坦白的告诉她,她有多爱太子,爱到可以放手,她对她没有虚与委蛇,没有破口大骂,有的只是心平气和。
黄琥澄原本以为,姬灵惜会对她使心机,或威胁她,或者乞求她,而姬灵惜没有,她只是坦荡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而自己向来又欣赏胸怀坦荡之人,竟对姬灵惜没那么讨厌。黄琥澄不禁思索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能敌得过吗?
这事关她一辈子的幸福,如果赢的概率很低,她考虑弃局,因为没有人想成为第二个刘紫熏。其实,她是有自尊心和骄傲的人,不愿在感情上将就,如果没可能收服太子的心,那她连试都不想试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忽然门外传来了侍女黄莺的声音,语气急促而慌张。
黄琥澄一听,知有大事发生了,从床上下来,唤道:“莺儿,你进来说吧,我还没睡下。”
黄莺开门进屋,神色慌张道:“小姐,太子殿下那边刚送来的消息,说殿下他遭遇刺客袭击,受了伤。”
黄琥澄一惊,急走了几步到丫头面前,紧张道:“太子他伤势严重吗?可有生命危险?”
黄莺摇头道:“这个·这个说是轻伤,不严重。”
“太子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遇的刺客?刺客可抓住了?”
“小姐,就是在鸿运楼,我们走后不久,太子就遇到刺客了,但刺客逃跑了,现在还没抓住。”
逃跑了?黄琥澄有些起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一时分析不出来。
“小姐,太子殿下现在受伤了,只怕婚期又得往后延了。”黄莺担忧起来。
黄琥澄失落道:“是啊,这婚期一直定不下来,现在太子又受伤了,至少得等到他身体恢复后,这婚期才能定下。”
“小姐,老爷刚送来消息,殿下遇袭后,以瀚王爷和黄府护城无力、不堪重用为由,下令把瀚王爷和黄府的人全撤走了,现在城门处全换成太子的人了。小姐,你说这件事后,殿下会不会对黄府心有芥蒂,不再信任黄府了?”
什么?撤走了?黄琥澄忽然明白过来,身子一虚跌坐在椅子上了,又抬起看着黄莺,急道:“太子可还做了其他安排?”
“殿下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出城,他一定要抓住刺客。”
这下,黄琥澄全明白了,她无奈笑了一声,她还没得及行动将姬灵惜放出去,那个人就已经等不及了,今天晚上就把黄府的人全撤走了,城门口全部换成了他的人,把整个清河城封起来了。
他为了姬灵惜,可以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只为了能把她留下来,好坚决的爱,好强大的决心,连她看着都有点动容了。
黄莺不安问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瞧瞧殿下伤势?这会他正需要人照顾。”
黄琥澄苦笑一声,摇头道:“不用了,明天让父亲代替黄府过去瞧瞧吧。黄琥澄并不傻,太子虽然没有明着拒绝她,但他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已经心有所属,爱到刻骨铭心了。这个男人再怎么好,再怎么优秀,再怎么无人可及,却唯独给不了她幸福,他现在惦记着的人是姬灵惜,不是她,她还去做什么?她丢不起那人。
如今这种形势,她根本没有介入的机会,与其插入他们之间成为他们之间一根刺,被他们所憎恶,是不是她该大方退出了?至少还保留了颜面,黄琥澄的决心在动摇。
继续往下发展,太子会不会天下人的面悔婚,那时的她又会有多难堪和无地自容,这难道是太子悔婚前的暗示?好让她知难而退,黄琥澄思维混乱,已经想不清楚了。
”莺儿,现在悔婚是不是还来得及?“黄琥澄叹了一句,如果太子无心和她成婚,与其被他悔婚,让天下人耻笑,还不如她先悔婚成全了他。”
黄莺一听,大惊失色道:“小姐,你··你·要悔婚?”
黄琥澄神情忧伤,没有否认,说道:“这事等太子伤好了再说,我先去找父亲先谈谈。”
在另一个城门又碰壁失败后,姬灵惜心里一肚子火,骑马向太子府冲去,她必须找君东篱要个说法,就算是跪着、哭着求他,也要拿到他的手谕。到了府门口,姬灵惜从马背上滚下来,冲到门口,一阵大力的拍门。
半响,都无人来应门,看门的小厮呢?难道是君东篱故意不给她开门?姬灵惜不敢往深了想,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君东篱,既然你不开门,那我就坐在门口等,我就不信等不到你出来。”姬灵惜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看着空荡得毫无人影的街道,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悲伤逆流而上。
如果她和君东篱至今没有遇见,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爱恨纠葛了,到底是她错了,还是他错了,她确定她心里只有他,他心里也有过她,可是两人始终走不到一起。姬灵惜尝试过,努力过,拼命地对抗所有一切反对他们的人,结果却屡次像这样一败涂地,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进行下一局的比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