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韵静苦笑道:“也许对篱哥哥来说,困在墨族的那些年,他是不开心和屈辱的,所以他不想回忆起。”
姬灵惜叹息道:“也许吧,有人对此恨之入骨,拼命地想撕掉粘在君东篱身上的鸣沙宫的标签,所以他·才没有提起你们吧。”
“我知道,他是篱哥哥的父亲,是君天国的皇帝,我夫君跟我说过篱哥哥在君天国的一些事。”
“那人也容不下我,视我为眼中钉,为了不让他称心如意,我得赖活着,不能死。”姬灵惜冷冷地笑了笑。
“姐姐,原来你不是个柔弱之人啊,虽然你看起来很弱,我之前还以为·以为·因为这么久了,我都没看到你哭。”
“强大在我身上谈不上,但我确实超出自己的想象了,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姬灵惜明显信心不足。
“姐姐,要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皇上逼篱哥哥再娶呢?或是篱哥哥自己想娶呢?你怎么办?”
“如果是君东篱所想,我便如他愿,如果是别人强逼于君东篱,我不会答应的。”这个问题在姬灵惜早就有答案了吗,因为她早就想过很多次了。
“那你不生气吗?”萧韵静不解。
姬灵惜摇头,说道:“我不想在他竭力对抗外力时,背向他,让他毫无依靠,一个人孤军奋战,如果是他厌倦我了,那我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萧韵静似懂非懂,道:“爱就是如他所愿,我好像明白了,却又不是很懂。我在想,如果我夫君再娶一位夫人,我会怎样?”
“这些事还没发生呢,留到以后去烦恼吧,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呢。”姬灵惜觉得萧韵静还小,不该这样多愁善感,是龙渊没有给到她足够多的安全感,才会让她这样心神不定。
“或许我是真的想得多了些。”
姬灵惜忽然想起一事来,这件事很重要,她想知道答案,她又问道:“静儿,你夫君上个月底去了一趟君天国,那段时间,是不是本是他该陪你的时间?”
萧韵静莞尔笑道:“嗯,是啊,不过姐姐不必放在心上,篱哥哥的忙我是无论如何要帮的,况且我和夫君来日方长。”
“对不起。”姬灵惜声音低下来,她是愧疚的。
萧韵静笑道:“我其实赚了,姐姐来了之后,以后我都有人作伴了。”
说到这个,姬灵惜就甚是头痛,自她到了墨族后,这丫头就时时跟在她身边,姬灵惜暗自揣摩:这丫头不会以后每个月的上旬都来找她吧,不,不,只怕不止如此,龙渊时不时要出去执行任务,这是否意味着龙渊不在的时间里,萧韵静都会来找她,想到这些,姬灵惜心里有些憋屈。
姬灵惜有心将萧韵静撇开,有这丫头在身边,她做起事来,束手束脚,根本就没有自由可言,于是她试探问道:“你不打算回王宫吗?你在王宫里,总归是能和你夫君经常见面的。”
萧韵静摇头道:“嗯,他心不在我这里,我不想见他。”她的态度倔强得不容再劝。
姬灵惜心里刚萌生出的希望,再次被掐断,她不由得失望至极,仰起头狠狠地在枕头上砸了几下,发泄她的不满,再翻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什么都不想理了。
萧韵静见状,咯咯笑道:“姐姐,我夫君是气人了些,但你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啊。你不用替我生气,我夫君心里还是有我。”
姬灵惜再次抓狂,双手握拳,在被子上狠狠砸几下,方把心里的气发泄掉。都说恋爱中的人傻,但傻成这样,被龙渊唬得团团转,心里还欢天喜地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丫头也太实诚了,毫无心眼啊,这样下去,保不齐龙渊的整个心都跑到巫山晴那里去了。
姬灵惜真的有些佩服龙渊了,他娶了两个老婆,但两个老婆能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他这是怎么做到的。姬灵惜又倒回去试着想了下,这个问题怎地到君东篱身上就不行?她与刘紫熏之间永远呈水火不容之势,外加血海深仇,以致太子府风波不断。
想了一阵,姬灵惜渐渐明白了问题的症结,不得不佩服龙渊的精明来,他娶的两个老婆,论及各方面条件,都势均力敌,实力持平,谁也动不得谁。萧韵静是鸣沙宫主的女儿,而宫主又是龙渊的师父,萧韵静身后是以整个鸣沙宫做靠山,势力庞大。
至于巫山晴,据说是墨族阴山王的女儿,身后依仗的是整个阴山王府,实力也不容小觑。巫山晴这些年,为了接近龙渊,也拜在了鸣沙宫下面,成了龙渊的师妹,这层层关系牵扯下来,错综复杂,是以两人都占不了上风。
反之,姬灵惜与刘紫熏相比,实力天差地别,无异于两个极端。刘紫熏身后有刘丞相制约君东篱,外加君翰弦与她一条阵线,而她·她却无反击之力,不,仔细想想,却也不一直是这样,霍楠澈和水玉瓒出现后,他们一直倾全力帮她,她也不是毫无依靠,任人宰割了。
其实,姬灵惜能活这么久,最大的倚仗就是君东篱了,他对她的那颗心,永远像是在火上烤过似得,温暖热烈,捧到她手上,能驱赶她全部恐惧,使她无所畏惧。
“姐姐,你可不可以只喜欢篱哥哥,不要再喜欢任何人了,只是篱哥哥。”萧韵静声音低下来,有了睡意,搂着姬灵惜的胳膊,像个小猫似的贴在她身侧,意识已经朦胧了。
等到萧韵静睡觉了,再没有了声音,姬灵惜慢慢抽出胳膊来,不敢弄醒了她,坐起身来,替萧韵静掖好被子,看着她舒张不开的眉头,思索起她的话来。
这丫头真的是魔怔了,莫说姬灵惜压根没这个心思,她一心只扑在君东篱身上,即便是有个这想法,她和巫山晴两人加起来,也足够姬灵惜望而却步了。
见识过了刘紫熏的阴冷狠毒,姬灵惜若再栽在这种事上面,她就是犯贱犯傻了,这丫头若是能想明白这个道理,知道她自己有多强大,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姬灵惜不想与她们为敌,也不会与她们为敌,因为她不想死,即便是只为了君东篱,她也得熬过这十年。现在姬灵惜真正担忧的是,她不与她们为敌,她们会因为某些误会视她为敌。
上次见面,巫山晴对姬灵惜的态度,冷傲戒备,这感觉跟刘紫熏太像了,只怕是不止讨厌她那么简单了,这讨厌若是上升到了恨,姬灵惜这日子就没法过了。现在她跟萧韵静走得近,有巴结龙渊的嫌疑,只怕会逐渐激起巫山晴的仇恨,想到这些,姬灵惜身上又打了个冷战,为了苟活下来,她得死多少脑细胞来苦心经营。
唉,现下也不知道幽诺公主被幽禁在哪里,萧韵静目前还无法确认她是否可信,姬灵惜也不敢冒险向她打听。这事儿要么自己暗地里调查,要么堂堂正正去问龙渊,可是龙渊肯定不会说的,自己计划不好,一步走错,都会陷公主和自己于不利。
如此算计来算计去,姬灵惜也乏了,她果然不适合想这么复杂的事情啊,她头砸在枕头上,终于放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太阳升到正中间才醒,昨夜实在是聊得太晚了。这种彻夜长谈,偶尔来一次就行了,若萧韵静隔三差五地晚上睡不着,来找姬灵惜陪聊,哄她睡觉,姬灵惜觉得自己是会死的,身体吃不消,精神更折磨。
是以萧韵静刚醒,在她还没有提出今天的新想法前,姬灵惜就明确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今天我真的不出去了,我真的累了啊,你找别人陪你玩也是可以的吧?”
萧韵静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半梦半醒,道:“我找谁跟我玩啊?我夫君在陪晴姐姐,苏哥哥恰巧出去了,我爹又一直不在家。”
姬灵惜随口道:“那你就找个丫头或是小厮陪你玩吧,我今天是真提不起劲头了。”
萧韵静瘪着嘴,无可奈何道:“那好吧,灵姐姐,我陪你一起呆着吧。”姬灵惜真的想自尽了,这丫头真是想甩也甩不掉啊。
姬灵惜收拾好后,拿了君东篱的一本书,坐在地毯上,随意地靠在书案上,随手翻看起来。视野余光里,一个人影始终在姬灵惜眼前晃来晃去,进进出出,风风火火,这是要干一番大事业啊。这一番动作持续了半个时辰,姬灵惜放下书,盯着萧韵静的身影看,她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太吵了,姬灵惜一道冷冽的眼神打过来,萧韵静马上停了下来,揉着头,呵呵笑道:“姐姐,昨晚没睡好吧?我让人把我夫君原先睡的床搬进来,以后我们就不用睡在地上聊天了,多好啊!对了,我顺便把夫君的书案也搬进来,以后我们面对面看书,有个伴嘛。”
“姐姐,你说我要不要把夫君的棋桌和棋盘也搬进来,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下棋啊,听说在君天国人人都会下棋,你教我嘛。姐姐,我听说你很喜欢喝茶,要不我把夫君的茶具搬进来吧,以后咱们自己在屋里煮茶喝···”
若是在平时,在君天国哪个不长眼的这么烦姬灵惜,她早就一本书砸过去了,可如今对着萧韵静这张纯净而热情的脸,她只能忍了,她手指用力死死抓在桌沿边上,不让自己暴跳如雷。
昨晚姬灵惜确实是没睡好,算是被萧韵静扰的,不过跟睡地上没什么关系。姬灵惜看着萧韵静搬进来的书案,腹中火气升华,有她坐在她对面闹腾,姬灵惜怕是一个字也看不了。还有,她不会下棋啊,她都还没来及跟君东篱学,又要怎么教会萧韵静。再说姬灵惜不喜欢喝茶,她喜欢喝酒,萧韵静要是把酿酒缸搬进来,她说不定还真的会很高兴。
姬灵惜心中无限怒气,可忍得很好,表面装作无所谓,云淡风轻道:“你喜欢就好。”
“好耶!”萧韵静高兴得雀跃起来,姬灵惜黑着脸,丝毫欢喜不起来,想到以后耳边聒噪多过宁静,她就恨不得砍人。没办法,忍吧,为了这点事得罪萧韵静,犯不着。
事实证明,姬灵惜的预感是对的,因为接下来的几天,她确实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下来,萧韵静真的太能闹了,一刻都安静不下来,无休止地缠着她说话,更别说安静下来读书了。
姬灵惜头疼得很,她是真的要事情要做,从那天晚上起,她醒悟到要写回忆录记录些事,这件事就提上日程了,她想尽快付出实践,而萧韵静总是在不自觉中打扰她。
神啊,总算脱出身来,姬灵惜一边研磨,一边瞅着萧韵静,此刻她正坐在对面的书案后,认真地给龙渊织手套,安静得不像话,自从姬灵惜昨天教给萧韵静这针织活计后,萧韵静就彻底消停了,收起所有心思,一心一意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