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灵惜在牢里的这几天,君东篱替她打点好了一切,还每天会来看她好几趟,同她说说笑话,姬灵惜好吃好喝住着,日子好不惬意,就算是要死,死前也好好享受了一阵。
君翰弦中间也来找过她一趟,两人无非是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他来时,姬灵惜正悠闲地背靠着铁门旁嗑瓜子,看到他的怒容,姬灵惜习惯性地往牢里躲了躲,身体挪到里面坐下,讥讽道:“君翰弦,先别着急着动手,我要是有个好歹,提前暴毙了,献祭时没了人,你想好怎么负责了么?”
君翰弦抓着铁栏杆,眼露凶光,逼问道:“姬灵惜,孩子呢?”
姬灵惜呸了一声,吐了嘴里的瓜子壳,无所谓道:“孩子?你儿子啊?已经卖掉了。”
君翰弦手指使劲地捏着铁栏杆,怒道:“姬灵惜,你说的是真话?”
姬灵惜无奈地笑了笑,道:“翰王爷,你听不懂人话?我再说一遍,卖·掉·了!”
君翰弦握着铁栏杆,大力地晃动,发狂道:“姬灵惜,我儿子是无辜的,你凭什么把他卖了?你卖到哪里去了?”
姬灵惜瞪着他,冷笑道:“君翰弦,是你违背约定在先,这是代价!你冷血,我只会比你更冷血!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一丝愧疚,你是自食恶果!”
君翰弦眼神里全是鄙夷,冷笑道:“姬灵惜,我原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子,是我看走了眼,你是个蛇蝎女人。”
“翰王爷,你以为我当时逼你发誓是跟你闹着玩的?告诉你,我是认真的,那时我百分之百信了你的承诺,可结果呢?君翰弦,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信任。”姬灵惜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她所有的一切都毁在了他手里。
“姬灵惜,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没有杀死我的孩子,如果我早知道了,我不会这样布置的。”君瀚弦后悔了,他们几人斗到现在,他一无所获,反而失去得更多了,他其实也不是非得要姬灵惜死。
“这事也怪我?君翰弦,你要追究责任,就应该去找刘紫熏,是她把孩子藏起来了,是她告诉你,孩子死在我手上了。”姬灵惜冷笑了几声,她是生来就带着原罪么,怎么什么错都能推到她身上来。
“你该早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君瀚弦靠在栏杆坐下来,试着冷静下来。
“君翰弦,你真可笑,如果我早告诉你事实,你会相信我的话么?你不会信的!所以,君翰弦,不管那时我说什么,而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已经清楚了他的本性。
透过铁栏杆,君翰弦不死心道:“姬灵惜,你真把孩子卖掉了?你是不是在骗我?”
“王爷,我都要死了,在这件事上,我有必要骗你么?我说的是事实,而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你和刘紫熏,就这么简单!我不知道孩子去哪里了,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不会让你从我嘴里问出一点消息。”姬灵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她都落在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君翰弦眼神里喷出仇恨的火焰,恨不得立刻杀了姬灵惜,姬灵惜看到他暴怒的样子,反而开心起来,他是自作自受,现在看他如此暴怒,她很解气。
姬灵惜没有骗他,孩子确实被送走了,早在她进来后不久,水玉瓒就来找过她,问她孩子怎么处理,她没有多想,冷冷地说了一句:“送走吧,让君翰弦和刘紫熏这辈子都见不到。”
“送到哪里去?”
姬灵惜想起那个她曾抱过的小娃娃,还是狠不下心来,还认真考虑了如何处置那个小娃娃,最后才想好,说道:“小玉,你还记得醉芳楼的兰青姑娘么?如果你能找到她,就把孩子交给她,如果找不到了,就把孩子随便送给一户人家养吧。”
这是姬灵惜唯一能想到的处置这个婴孩的办法了,兰青是个好人,绝对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对于君瀚弦和刘紫熏再深的恨,她没法完全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毕竟这个孩子只是投错了胎,既然投错了胎,那就再找一对好的父母养育,把他错误的人生纠正过来。
“如此也好。”水玉瓒行动很快,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给了姬灵惜回馈,孩子已经被送走了,姬灵惜直接拒绝了水玉瓒告诉她孩子的下落,她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
地牢里,姬灵惜冷冷道:“君翰弦,你有时间跟我争执,还不如去多做点好事,去向佛祖忏悔,祈求你儿子一辈子平安健康。对了,你儿子额头上有条疤,你上次也看到了,你要是真的舍不得他,这条疤是线索,你可以去找啊。”
“姬灵惜,你心真毒,我不该被你好看的外表给骗了。”君翰弦咬牙切齿,站起身来,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翰王爷,太子一直对你们手下留情,不代表我会!你步步紧逼,我以前示弱,不代表我不会反击!君翰弦,你接受这个现实吧,你和你儿子这辈子都见不了面了,而且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有你这么个父亲,不,你不配当他的父亲。”姬灵惜突然有些幸灾乐祸了。
君翰弦狠狠盯着姬灵惜,良久,才吐出几个字:“姬灵惜,今天我才算真正认识你。”
姬灵惜冷笑道:“瀚王爷,如果你早点认清楚我,就该知道我若心狠起来,毫无底线。”
“姬灵惜,我今天不杀你,我要看着你在献祭那天,血一点一点耗尽,生不如死。”
“随便!”姬灵惜脸上没有畏惧,毫不在意,死是什么?她每天都要听别人说很多遍,她早就厌倦了。
君翰弦走后,刘紫熏也来找过她几次,哭哭啼啼的,无非忏悔外加问她孩子的下落,姬灵惜冷冷地打发她走了,因为她也不知道。
这件事后,姬灵惜也仔细想过她这么做,是不是对一个婴儿太残忍了?如此肆意地篡改了他的人生。想了好久,一个字,该!没有人会对自己受过的欺辱,毫无原则地忍让。君瀚弦作恶在先,就怨不得她出此狠招了。
姬灵惜承认她的良心时不时在辱骂她,但那又如何?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你用良心对待一个无良心的人,要么是他被你的善良感动而良心发现,要么就是你死在自己毫无意义的善良下。期待君翰弦良心发现,那是痴人说梦,因为姬灵惜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心啊。
几天后,献祭大典如期举行,姬灵惜从牢里被带出来,然后被涂脂抹粉,盛装一番,押上了祭祀台,前两天还灰头土脸,这会变得光彩照人了,应了这第一美人的名头。
姬灵惜被绑在祭祀台上,皇上和众位大臣都在,皇上居高临下,众大臣匍匐在地,周围聚拢了许多围观的百姓亦是跪满了地,偷偷抬起头来对姬灵惜打量,这样的场合下,谁不好奇被献祭的人是何模样。
“不愧是个美人啊··”
“这下河神应该满意了吧··”
“如此美人香消玉殒,还真有些可惜呢··”
百姓们议论纷纷,对姬灵惜的外貌啧啧称道。姬灵惜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君东篱,他一袭紫色锦衣,气质卓然超群,夺目非凡,是她第一次身临真正的朝廷,看到君东篱是太子的一面,他现在光芒万丈,果真与他平时的低调大不相同啊。君东篱站在众人前面,一直朝姬灵惜微笑,在他的笑容里,她找到了安全感,他··他不会让她死的吧,他说过。
死,现在对姬灵惜来说,一点都不可怕了。因为,她的死并不是毫无价值,它可以铺垫君东篱成为君王的路,她愿意。
祭祀大典开始了,献祭之前有些仪式要走,阴阳官一直在姬灵惜身上作法,嘴里念念有词。姬灵惜被烦得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她眼里只有那张俊美刚毅的脸,想把这张脸铭刻在心里,带到下一世的记忆里去,不,生生世世!
阴阳官高呼一声:“礼成!”一下子将姬灵惜的思绪拉偏了现实,要不是她现在被绑着,她还以为她是在拜堂成婚呢。她穿着华服,无数的宾客参加,热闹喜庆,庆祝她和君东篱新婚,两人历经磨难,终于走到了一起,脸上有着甜蜜幸福,跪拜天地高堂对对方许下承诺,终于圆满了。
姬灵惜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绳子,苦笑一声,都要死了,还做着结婚的美梦呢,能把自己的葬礼想象成婚礼,姬灵惜,你脑子还能使吗?她身上的大红华服,让她差点精神错乱了。
阴阳官宣布仪式结束后,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姬灵惜身上了,寒气逼人。姬灵惜瞪大着眼睛,就想看看这把刀先从哪下手,先切断那个部位的经脉人死得最慢,受得痛苦最多。
君翰弦冷笑着走过来,夺过刽子手里的刀,大喝一声,凑到姬灵惜耳边,低声道:“姬灵惜,我来送你上路吧!咱们相识那么久,我总得为了你做点什么吧,死在我手上,你肯定觉得冤枉了,做鬼来找我啊,我等着你呢。”
姬灵惜斜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王爷,怎么不用你的右手啊,是不是拿不起刀了?还真是可惜的很啊,不能死在君氏剑法下。”她都死到临头了,还是不肯示弱,对他一顿挖苦嘲讽。
君翰弦把右手衣袖卷起来,露出右手,举在姬灵惜眼前,恨道:“姬灵惜,看了没?我的右手已废,全是拜你所赐。”君翰弦的右手上全是刀痕,刺眼醒目,看来水玉瓒没有手下留情,姬灵惜看着眼里,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从脸开始吧,手抖可别怪我。”君翰弦冷笑,持刀要在姬灵惜的脸上割下,姬灵惜双眼瞪着他,里面无尽的仇视,是男人就该给她个痛快,死前还折磨她算什么好汉。
“哈哈哈哈哈··”正在这时,人群里有一人声传来,大笑不止,笑得铿锵有力,八面威风,笑罢,道:“嘿嘿,这里好热闹啊,小王也来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