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走后,姬灵惜毫无倦意,睁着眼硬是躺着挨到外面有了一丝亮光。
天微微亮,姬灵惜就起床收拾东西,一切收拾妥当,她去叫袭香:“袭香,怎么样?还难受么?”
袭香醒转过来,气色不是很好,微声道:“小姐,我还好。”
姬灵惜问:“袭香,我们现在出府,你能下床走吗?”
袭香知道姬灵惜是想要逃跑,她怕姬灵惜会舍下她,一个人走了,那她无法跟太子交待,于是忍着痛挪下床,勉为其难说道:“小姐,我能坚持。”
“咱们现在就走,好袭香,你再坚持下,咱们不能留在这里了。”姬灵惜一脸果断,毫不迟疑。
“嗯。”
趁着天未大亮,府里人都还在睡眠之中,姬灵惜背起行李,扶着袭香缓缓走出了太子府。出了府,两人向城东陆逊家走去,她姬灵惜只有陆逊这么一个朋友,现在遇到困难,她只能试着去求助陆逊了。
两人到陆逊家时,天已大亮,陆逊家大门紧闭。姬灵惜心想,先生还在睡觉?若是贸然敲门,恐打扰了先生的休息,自己事情再紧急也不该如此无礼。两人在陆逊家前等了很久,始不见有人来开门,姬灵惜有些慌了,难道先生出远门了?先生他不在家?
姬灵惜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怀里受伤的人儿,更是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远远地,陆逊的身影出现在街道对面,他从对面走来,身后的影子在刚刚升起的晨曦中拉得很长,显得落寞又孤独。他在距离姬灵惜一丈外停住,定定地看着姬灵惜,故作惊讶笑道:“我的好学生,你怎么来了?”
“先生,学生有事请你帮忙。”姬灵惜开门见山。
“哦?找我帮忙?”陆逊脸色困惑。
姬灵惜从身后包裹里,拿出一锭金子,放到陆逊手里,恳求道:“先生,能否替我找一个常人难以想到的地方,我的丫头受伤了,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陆逊看了一眼袭香,明白道:“原来是她受伤了啊,怎么伤的?”
姬灵惜低下头,气虚道:“是因为我的原因,我连累了她。”沉默了一会,姬灵惜复又抬头,恳求道:“先生,你会帮我么?”
陆逊把玩着手里的金子,浮夸笑道:“好学生,我能找到的地方,只怕你未必肯去。”
“在哪里?”姬灵惜信以为真,着急起来。
“灵惜,你这在明知故问。”陆逊目光看向醉芳楼,脸上笑着。
姬灵惜马上就明白了,她看了眼陆逊身后的醉芳楼,先生指的就是那里吧。刚才她亲眼看着陆逊从醉芳楼里走出来,不难想到陆逊昨晚没有回家,留宿在了夜夜笙歌、让人醉生梦死的青楼里。
“先生说的是醉芳楼?”姬灵惜迟疑了,再次确认。
“好学生,你猜对了。”陆逊大笑,可目色流露出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悲凉。 “灵惜,不要对我失望,我只是个俗人。”
在姬灵惜心里,陆逊是个谦谦君子,个性骄傲,清高得过分,又十分挑剔,看什么都能挑出错来,不太能和人合得来。陆逊满腹学识,眼界极高,一般人都难入得了他的眼,他该是洁身自好之人,又怎么留宿青楼?姬灵惜心中阵阵疑惑。但转念一想,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是人总会有些瑕疵,何况先生是个正常的男人,再说她钦佩的是陆逊的学识,又何必去关心他的为人。
“学生多谢先生指点。”姬灵惜道过谢,扶起袭香正欲朝醉芳楼走去。
陆逊表情微变,身形移转,迅速拦在两人面前,较起真来:“灵惜,你不介意?那种地方女子都避之不及。”
姬灵惜笑道:“正因为女子都避之不及,不是才最安全么?”
陆逊听到这话,不再追问,转身开了门离开,只留下一句话:“你俩在家里等我,先不要出去,等我回来。”姬灵惜扶着袭香进去,在陆逊家里等着,心中说道:先生,我是相信你的。不到一刻钟,陆逊就回来了。“走吧。”姬灵惜扶着袭香,跟着陆逊向醉芳楼走去。
大道青楼望不遮,年时系写醉流霞。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驰道杨花满御沟,红妆漫绾上青楼。
在陆逊的身上,姬灵惜似乎看到了一种孤愁感,那样傲气的人啊,如果不是孤独到了极致,又怎么会青楼里找乐。
三人一齐进了醉芳楼,有一个女子迎了上来,她笑容干净,没有青楼女子的浮华风尘气。
陆逊看向清丽女子,指着姬灵惜,说道:“兰青,这是我的学生,她和她的丫头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有劳你照顾了。”
“逊哥,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兰青笑容凄婉,里面带着落寞,她为这男子对她说话客气而心伤。
姬灵惜将银子塞到兰青手里,屈身行礼,向她谢道:“兰青姐姐,麻烦你了。”
兰青笑了笑,又将银子放回姬灵惜手里,缓缓道:“姑娘,你是逊哥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
姬灵惜收起了银子,暗叹:果然人以类聚,这女子跟先生性子相仿,骨子里高傲,若再要给钱就唐突了她。这女子人如其名,身上有一种兰蕙气质,纯粹干净,这种性情简直无价。看她的心性才情、行事端雅,根本不似风尘女子。
“事情已经办妥了,我先走了。”话说完,陆逊转身就走了,不再多做逗留。姬灵惜发现这女子从陆逊进门到出去,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且她看他的眼眸里充满了哀伤,让人看着也跟着难过。这两人之间应该有着很深的纠葛吧?姬灵惜猜测。
“姑娘,请随我来。”兰青收起刚才惆怅的眼光,换上笑容,声音婉转唤道。主仆两人跟着兰青进了一个很隐蔽的房间。
“姑娘,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一日三餐自有人送来,有什么需要叫小二去办即可。”兰青微笑着安排。
“谢谢兰青姐姐。”姬灵惜再次行礼道谢。
“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兰青连忙扶起姬灵惜,笑意盈盈问道。
“我叫姬灵惜,姐姐以后可以叫我灵惜。”姬灵惜自我介绍,手指在兰青的手掌上轻划,写出姬灵惜几个字,她想让兰青知道她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
“哦?姬灵惜?灵惜?这名字听起来乎别有深意呢。”兰青不自觉地又多看了姬灵惜一眼。
姬灵惜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其实这名字没多大的意义,简单直白,就是想多活命而已。
兰青叮嘱道:“妹子,你若有其他困难,随时来兰苑找我。”
“谢谢你,兰青姐姐。”姬灵惜再三言谢,目送兰青离开,那女子身姿轻摇,背影绰约,甚是动人。姬灵惜移不开目光,叹息道:“看两人相处的情景,两人之间渊源匪浅、牵绊很深,但这中间只怕两人误会也深,有个难解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