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姬灵惜怀孕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虽然姬灵惜闭门不出,但是阿丹老爷子长了嘴,又特别喜欢跟村民搭话聊天,防不住他向村民传出的消息。人们总是乐意将别人的事向旁人传达,或许是人天性如此,没用多久,姬灵惜怀孕的事,村里已经人尽皆知了。
姬灵惜倒也不介意别人知道她怀孕的事,这种事想瞒也是瞒不了的,她依旧整日呆在家里,卧床休息。她的身体状况,她是知道的,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若不是有了孩子使姬灵惜有了活下去的强烈意志,她的现在状况只会会更加差。
孩子在一天天发育,姬灵惜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她真的很害怕这样下去,她的孩子不能平安生下来,更别说健康长大,她突然好害怕,她的孩子会突然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她好害怕她保护不了孩子。姬灵惜开始变得焦虑,整天胡思乱想,变得疑神疑鬼,她知道她快要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却无法自我控制。
袭香看着姬灵惜身体和精神状况,担心不已,却是束手无策,风广陵虽然还是隔三差五去天山替姬灵惜取雪莲,可现如今雪莲也对姬灵惜的病药效减弱了,这种耐药性用不了多久,雪莲怕是对姬灵惜也起不了作用。姬灵惜身陷“养魂”的诅咒,她在同死神赛跑,她要赶在死神召唤之前把孩子生下来。
这日,姬灵惜突然梦中惊醒,大喊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在梦中她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东西,可是在梦中她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只觉得内心痛苦不堪,她大声哭喊,伤心得眼泪直流。这刻,姬灵惜的内心无比恐惧和害怕。
“小姐,孩子还在,你莫慌。”袭香轻轻拍着姬灵惜的脸,想把她从噩梦里拉出来。
姬灵惜手向腹部摸去,小腹隆起,孩子还在,这才安下心来。袭香哭红着双眼,拿出帕子,拭去姬灵惜的眼泪和满脸汗水。
这一觉姬灵惜的衣服都湿透了,袭香摸着湿衣服,难受道:“小姐,你又昏睡好几日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我好担心你。”
姬灵惜看着丫头,眼神空洞,毫无内容,失神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小姐,可是我好怕··”袭香哭泣起来。
“莫怕,我可以挺过去的。”姬灵惜抓住袭香的手,本想安慰她的丫头,可是自己的手一直抖个不止,她还没从噩梦中抽出身来。这刻,她只能能从袭香的手上获得让她坚强的力量,因为有这丫头一直陪在她身边,姬灵惜心里才踏实了一些。姬灵惜坚信好人有善报,她行医治病救人,积了不少福业,一定可以换来孩子的生命。她不介意上天取走她的生命,只要让她生下孩子就行。“小姐,咱们飞鸽传书告诉殿下吧,殿下肯定会有办法的,你一个撑着太辛苦了,我看着好心疼。”袭香又劝起来。
之前姬灵惜是怕孩子会有危险,现在她更怕君东篱会知道她命不久矣的情况,但是她不能自私地剥夺君东篱保护他的骨血的权利。此时,君东篱是姬灵惜唯一可以依靠和相信的人了,她相信君东篱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快马加鞭赶过来,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地保护好孩子。这个时候,她不依仗她的夫君,那还等到什么时候。
“袭香,去拿笔墨来。”姬灵惜坐起身,费力地从床上下来,往桌前挪去。
袭香拿来纸墨,姬灵惜不方便坐下,强撑着站着,拿起笔来,手抖个不停,努力了好久,才控制住手,落笔写下:“式微,式微!胡不归?昨日去为今日归,盼君归,盼君至。”
她不敢写得太过直白,这信若是落入旁人之手怕是要引出祸端,只好简单寥寥数语寄托情思,若是旁人看了,也只会以为是个市井情诗,并不会多想,但姬灵惜知道君东篱一看便懂。
“袭香,把信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信不要送出去。”写完信,姬灵惜又后悔了,她在担心,这信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送到太子府?就算送到了太子府也不知是福是祸?君东篱上次寄信过来,姬灵惜留下了那只信鸽,她知道君东篱是怕她这边发生了什么危险,不能及时通知到他,故借寄信提前送来一只信鸽。
姬灵惜一直好生照料着这只信鸽,她若发生了什么意外,这只信鸽可以传消息给君东篱,可信鸽只有一只,机会也只有一次,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动用信鸽传信的。万一时机不对,这只信鸽落入他人之手,她则白白错失了救援的机会。现在君天国局势如何,姬灵惜无从知晓,她不知道这局势对君东篱是坏还是更坏,她担心君东篱现在还没有控制住局势,她怕君东篱现在也无力自保,她不想给他增加麻烦。“殿下那边有传消息来吗?”写完信,姬灵惜回到床上,脸上苍白,大口喘气,她很不安,她的心一直紧张着,说不出来的担心害怕。她觉得她与君东篱有一种心有灵犀的直觉,她好像能感觉到君天国那边起了变故,表面上太平的局势已经打破,君天国风平浪静的假象已破灭。
袭香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讲完:“小姐,殿下那边没有没有消息传来,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话听一半,姬灵惜内心更是焦急不已,果然君东篱那边起了变故,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了,他会不会有危险。
“君天··君天··”袭香说不出来,她怕刺激到她的小姐。
“袭香,你快说啊。”姬灵惜急得不得了,脸急得更白了。
“小姐,君天国已经对墨族出兵了,军队已经到了墨族边境,两军已经打起来了。”袭香来回憋了好几口气,终于一次性吐出这句话来。
“什么!”姬灵惜听后惊恐不已,皇上还是走了武力征讨这一步,原来他当时不是在吓唬她,该来的还是来了。在皇上看来,只有发兵武力征讨墨族,逼墨族臣服才能永绝后患。
姬灵惜回过神来,抓住袭香的胳膊,急切喊道:“领兵的是谁?是不是殿下?”她在心里祈祷领兵的一定不要是君东篱。一定不要是君东篱。
袭香突然害怕起来,战战兢兢道:“小姐,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她怕她的小姐知道领兵的人后会发疯,她不敢说。“不是殿下。”窗户外面,风广陵的声音飘进来,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的,还是一直就在窗外站着。姬灵惜听到领兵的人不是君东篱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君东篱。
“袭香,你让风广陵进来,我有话问他。”姬灵惜说起话来很是吃力,刚才情绪太过激动起伏,她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
“好。”袭香转身出去,拖了风广陵进来,生气道:“小姐有话问你,你好好说话。”
风广陵没有抗拒,任由袭香拽了进来,一物降一物,也只有袭香降得住他。风广陵进来后,看了姬灵惜一眼,冷冷说道:“领兵的人对你至关重要,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不需要风广陵接着往下说,姬灵惜便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人除了君东篱便是她“大哥”霍楠澈了,这样说来,领兵的人是霍楠澈了。
“是我大哥?”姬灵惜抱着一丝希望,不死心再次确认一遍。
“对,是霍楠澈,现在是霍将军,也就是你大哥。”话落到实处,姬灵惜悬着的心又揪了起来,虽说他是霍馨儿的大哥,与她并无真正的血缘关系,可自上次见面后,姬灵惜也视他为亲大哥了。此时,姬灵惜的担心与害怕来得真真切切,也许这就是血脉亲情,毕竟现在姬灵惜的身体里流淌着与霍楠澈相同的血。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我大哥会上了战场,还成了领兵的将军?”姬灵惜喃喃问个不停。
霍楠澈虽说武功高强,但他一直远离朝堂,从未入仕为官。朝堂那么多文官武将,如何就轮到她大哥上了战场,姬灵惜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风广陵抱着手,冷道:“这很简单,一介平民如何保护得了身边重要的人,男人当然是要建功立业谋得权势、地位后,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这个道理你不懂?”
“话虽如此,可是战场那么凶险,万一····”姬灵惜不敢往下说,她害怕自己一语成谶,她挂念着霍楠澈的安危。
“血性汉子,哪会怕死。你放心,他心中有牵挂,会活着回来的。”风广陵难道语气柔和了,安慰她一句。
姬灵惜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大哥与公主如此相爱,两人早已山盟海誓许了今生,又怎会弃公主而去。大哥此番上阵杀敌,是为了幽诺公主免受皇上降罪处罚,大哥是在将功补过,扛下公主和她的抗旨之罪。大哥是个坚强的人,截亲那天那么多武士都打不倒他,姬灵惜坚信霍楠澈一定不会有事,他答应了她,会接她回霍家,他一定会遵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