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正烈,霍宁儿在梦中看到了很多人影,许多人声,她拼命的掐自己,想把自己从这种“鬼压床”中唤醒起来。她真的害怕这种动不了的感觉,浑身像是被绑在地狱里一样,无尽的阴冷与黑暗压迫着她,霍宁儿真的很讨厌“鬼压床”。
霍宁儿掐不醒自己,她身体无法动弹,她感觉到生命在慢慢流逝,眼神也越来越空洞,她好困好累,她快要陷入了沉睡。依稀中,霍宁儿似乎感觉到有人抱起了她,她的身体在变轻,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却虚弱到看不清那人的脸。渐渐地,霍宁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过了良久,霍宁儿慢慢地苏醒过来,她费力的撑起身子,眼光模糊,看不清着周围的世界。她的衣服都湿透了,有水波源源流过,轻轻地擦过她的身体。霍宁儿用手试探地摸了摸,触碰到凉凉的活水,原来自己是躺在水边。
霍宁儿正躺在一块半人身长石头上,旁边是一个青色的小湖,湖水甚是清澈,湖边长满了青色的树木。这是?这是梦境?霍宁儿休息了好一阵,眼睛视物才清晰起来,她看着自己身边一片暗红的血泊,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霍宁儿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全身,上身穿着朴素的白衫,下身着天蓝色百褶裙,血已经染红了她的白衫,血丝丝密密正从她的胸口处涌出。霍宁儿脑中迷迷糊糊,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想把血按住,稍微一用力,反而触痛了伤口,霍宁儿痛得叫了出来。霍宁儿痛得眉头紧锁,牙关紧咬,全身发抖,这种痛真的难以忍受啊。“姑娘,不要动!”清冷的声音传来,霍宁儿循着声音,难受地转过头去。
视野里是一个样貌俊美的少年,身材高挑、挺拔,着玄色锦袍,上面绣着梅花的雪白滚边,雅致而华贵。霍宁儿吃惊地盯着他,是一位贵公子啊,他是谁?霍宁儿使劲地在脑海中搜索,可是关于此人,她脑中一点信息都没有。这个人,她不认识吧?
贵公子看着一脸呆像的霍宁儿,脸上表情不悦,冷声道:“姑娘,你醒了,我刚帮你止了血。因为伤口有点深,所以,血还没完全止住,你不要动。”
霍宁儿对着那张冷脸,不情愿地挤出一个笑脸,以表示她的感激。贵公子定定地看着霍宁儿,四目对视,若有所思。霍宁儿被这公子探究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不得不转过头去。
“走,我带你去治伤。”他从容走过来,缓缓蹲下来身子,轻轻地拦腰把霍宁儿抱起。霍宁儿觉得很累,身体使不出一点力气,软塌塌的靠着贵公子的胸口,微弱地吸着气。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显得文雅而又清冷。一路往前走,贵公子没有再说话,霍宁儿卧在他的胸口,安静地睡着了。醒来时,霍宁儿已经躺在床上,床板膈的她很难受,她想翻个身换个姿势,胸口不小心压到了高出床板的床沿,顿时疼得她眼冒金星。有床沿的阻止,霍宁儿不至于翻下床,不然掉下床底,她会疼昏过去。
“不要动,好好躺着。”少年从桌边站起,身姿优雅,他已换了一身白色锦衣,头发用羊脂玉发簪束起,看着清新干净,十分舒服。他走过来,轻轻拿起霍宁儿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再把他的手塞进被窝,掖了掖被角。
这时,霍宁儿才真正看清楚贵公子的脸,少年瞳仁深黑灵动,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像是冰水晶球一般黑暗幽深,五官勾勒合适,近看真是一张完美的脸,除了脸上的冷漠影响美感。 “你醒了,你昏睡整整五日了,现在感觉如何?”少年语气冷淡问道。
霍宁儿只是木然地看着他,脑子里快速飞转,这个人是谁?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又是谁?梦里的感觉十分可怕,醒了之后,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梦里她似乎失掉了她的一切。
因为想得太多,霍宁儿不知如何回答,沉默着不说话。
少年继续道:“我替你把过脉,你身体已无大碍,但须得静养半个月,方可下床活动。”
霍宁儿看着那张好看的脸,挤出一个自认为温暖的微笑,以示友好加感谢,可他仿若不见,并没有回赠霍宁儿一丝笑容。霍宁儿自讨无趣,原来,他虽看着她,但眼神里并不曾有她。
“姑娘,你叫什么?家住何方?我派人送你回家。”少年继续问道。
霍宁儿试着回答这些问题,可是脑子里搜索不到任何与此相关信息,她很茫然,她似乎什么都想不起了。
少年听不到霍宁儿的回答,眼眸闪过一丝疑虑,试探着问道:“你是哑巴?你不能说话?”
霍宁儿听他如此说,拼命摇头,心里暗骂道:你才是哑巴,我好端端地能说、能唱,怎会是个哑巴。
少年见霍宁儿摇头,有些生气,面色一冷,眼神变得凌厉带寒,声音更加冰冷,问道:“你既能说话,为何不作答于我?”
这少年的话里自有一股威慑气势,霍宁儿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冰冷、强势,她变得毫无底气,弱弱道:“我,我,不知道。”一瞬间,少年似乎怔住了,他没想到霍宁儿会突然接话,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掩饰过去。霍宁儿一直盯着少年的眼睛,她感受到了他的不相信。霍宁儿鼓了鼓勇气,暗示自己无须害怕,提高声音问道:“你叫什么?你又是谁?”
话一说出来,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动听,连霍宁儿都惊到了,这是我的声音吗?这声音温温软软、苏苏寥寥、不娇羞、不霸道、却是江南女子的温声细语,如南方的小溪流,有一股甘冽宁静的感觉。
少年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接着道:“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也不再追问。我会派人照顾你一段时日,你可在此安心修养,等伤好了再离开。”
说完这些,少年不再看霍宁儿,转而起身离开房间,身后的风将房门用力的带上。“咣”的一声,将霍宁儿的思绪带回,她才意识到他已离开,身形如此之快,是不愿多留一秒吗?
少年并没有透漏他任何信息,霍宁儿自嘲地想想也是,谁会告诉一个陌生人自身的真实情况,除非他傻。然而,霍宁儿并不是不愿告诉他,而是她自己都弄不清她是谁。想到这,霍宁儿又开始努力的回忆她是谁呢?好难受,头好痛,慢慢地,她又陷入了深眠中。再次醒来,霍宁儿还是躺着床上,映入眼前的是白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霍宁儿不适地动了动,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膈着她背痛。霍宁儿从床上坐起,扫视了一圈四周,房间当中放着一张红木质桌子,桌上放着一套素雅的白色瓷器茶具,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霍宁儿细细打量一番,床边便是窗户,木质稀有,雕工精致,整个房间笼罩着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眼光照进来,时光在这里交叉,她精神有点恍惚了。
女子不禁思索起来,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吗?还是她都不曾醒来。如果是梦,好吧,那就继续梦吧,她不担心梦太长,因为总有醒过来的一天。她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做不同梦,可是醒来却什么都记不得了,这梦醒的感觉让人怅然若失。
呵呵,这就是梦的神奇之处,在梦中那般感同身受,醒来终将一点不留,仿若白天会将夜晚的记忆全部抹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