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把最后一包桃花饼卖出去之后才刚过晌午。
今天是花神节，所以人也比平时多，所以今天的桃花饼也卖的很快。阿桃边把器具收拾到竹筐里边盘算着回去要不要再做点。
“李家妹子。”
阿桃抬头，自从她和李陵玉搬过来之后，附近的人看到她都叫她李家妹子。“王婶子，今天生意挺好吧。”
“今天花神节，生意当然好了。”隔壁卖汤饼的王婶子一副喜滋滋的样子把阿桃拉到一边，“李家妹子，今天花神节，一年才一次，你陪我去附近转转，我们也赏赏花，也文雅一回。”
阿桃下意识的想拒绝，又想了想，才点点头。从她私自逃出苍澜山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悠闲地赏过花了。
王婶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阿桃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从远处吹来的暖风轻柔的擦过脸颊，耳边的发丝抚着颈子，轻轻的，痒痒的。青的柳，红的花，碧的天，以及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阿桃突然有点恍惚，好像某一瞬间又回到了以前。
不远处的桃树下少女靠在自己情郎的怀里，男子轻柔的说着什么，逗得少女连连发笑。蟹壳青的长衫和少女妃色的衣衫看起来格外相配，男才女貌，人面桃花相映红。
阿桃拢拢自己衣服，道：“王婶子，我想趁着今天人多，下午再做点桃花饼来，不能陪你了。”
王婶拉住阿桃拢衣服的手：“李家妹子，你一个妇道人家成天这样辛苦，也不见你家男人来帮你。”
阿桃笑了笑：“我做习惯了，而且他是要读书考取功名的，不合适做这些事情。”
“男人都靠不住。”王婶还在喃喃的说着话，阿桃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今年的风真大啊。她想着。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院落里的桃花开得正旺，娇艳的花朵如同二八少女的脸庞，鲜艳欲滴。
阿桃将做好的桃花饼放进笼屉里，正在收拾灶台的时候看到蟹壳青的长衫一闪而过。
“今天这么早啊。”李陵玉看到她忙碌的样子有些讪讪的，“你也莫要太辛苦了。”
阿桃头也没抬的随口应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今早卖桃花饼的钱能熬过几天。
“家里还有银两么？”
阿桃抬起头，眼前的男子穿着蟹壳青的长衫，长身玉立，还如当初在苍澜山遇到的他一模一样，温文尔雅，那时的她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人能把蟹壳青穿的如此温儒。
她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褶皱的裙裾，淡淡道，“家里已经没有现银了，就今早的这些碎银子。”
李陵玉愣了愣，叹了口气，撩开长衫的下摆坐到凳子上，动作行云流水，“唉，没想到我李陵玉也有今天。”
阿桃垂下眼，有些想笑。又要说起以前的事情了么。
当年她和李陵玉从苍澜山上走出来的时候人人都劝阻，阿娘说人间的生活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夫唱妇随就可以了，他李陵玉是富家公子，她是苍澜山上的一朵桃花，都未尝过人间疾苦。难保不以后相互怨怼。纵使她是那多情的白蛇，也难保李陵玉会是那痴情的许仙。
阿娘说对了，这样的人间生活是不像她想象中的夫唱妇随，但是既然她选择了同李陵玉一起走下苍澜山，也就没想过再回去。
李陵玉一直是富家公子哥的做派，在镇上衙门里混了一个闲职，但是平日里就喜好跟别人吃吃喝喝，家里的钱全部靠她张罗，她叹了口气，道：“你把平日里请人吃喝的那些钱省下来就行了。”
李陵玉好像被人戳中痛处了一样惊叫起来：“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接着叹气道：“我堂堂李陵玉竟连那点钱都没有么？！”
阿桃嗤的笑出声来。但凡他李陵玉有点钱就不会舔着脸想她要，她也不用这么辛苦。阿桃没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这些桃花饼要赶在今晚做出来包好。
李陵玉听她笑出声，有点恼怒。要不是当初跟她一起逃下苍澜山，他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翻田地，说不定早就官拜三品，家有良田美妾。正要发作，看到阿桃洗的有点发白的裙角，“阿桃，待我考取功名，你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阿桃笑笑，没有回答。
“李郎，你看这里有桃花饼。”少女穿着杏色的儒裙，翩然若蝶。
阿桃抬头，一对佳人站在自己眼前，男才女貌。那件黛色的长衫是自己亲手浆洗干净，领口的纹路是自己亲手缝上去的，再熟悉不过了。
“阿桃……？”李陵玉一脸的震惊全写在脸上。
“李郎？”阿桃笑着重复了一遍。
“李郎，她是谁？”
阿桃看着少女娇俏的脸上的敌意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阿桃，那个李陵玉根本不是你的良人，他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阿桃，人妖殊途，这凡世间的生活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们会因为凡尘琐事而怨怼终生。
阿桃，不是世间所有男子都如同那痴情的许汉文一样，苦苦等候白素贞10年的。
她当时恐怕也是这样的神情。
才不是呢，我的李郎才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就是我的良人，我愿意跟他平凡的度过一生一世。
然后她就义无反顾的跟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从苍澜山上逃出来。
“李郎？”见她不说话，少女继续问道。
“青黛，这……这是我家的一个远房表亲。”李陵玉仿佛送了口气。
阿桃有点想笑，然后她就真的笑出来了。“是啊，我是李相公的表亲，过年的时候刚见过，这不又见面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呵呵呵。”
她笑着笑着想起来阿娘的话，阿娘说这人间的世界比起苍澜山要复杂的多，世间的男子也比妖要难懂的多。她以为这么多年，她的李郎永远不会变，然而一晃五年过去了，世事变迁，沧海风云，她已经不是苍澜山上那个不谙世事的桃花妖，而李郎也未必是那个苍澜山上跟她一起义无反顾的李郎了。
日光的余晖从窗棂的缝隙洒进来，带着丝丝缕缕的余热。
阿桃坐在屋里的长凳上，看着院落中的桃花发呆，娇嫩欲滴。阿桃突然觉得有点冷，紧了紧衣襟。
那年也是这样的时节。
苍澜山刚从漫长的寒冬苏醒过来，漫山的桃花都开了，娇艳欲滴，也是她最爱的时节。
她光着脚丫坐在树梢上，就看到一个身着蟹壳青长衫的书生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喂，你如何进来的？”她有些好奇，这个时候是苍澜山精怪苏醒的时节，山外布满了结界，普通人是怎么进来的。
男子显然没有注意树上有人，有些惊讶的抬头。
“我问你话呢。”这人不会不会说话吧，她想。
“姑娘，你……你怎么不穿鞋子？”
“啊？”她楞了一下。
“会着凉的，快下来吧。”树下的男子说完伸出了手。
阿桃看着树下的男子一身蟹壳青的长衫，衬的面容愈发俊朗，长身玉立。
那双眼，像苍澜山后的那弯溪流，清澈见底，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那双手，五只修长，骨节分明，如同穿梭了千山万水来到了她面前。
她宛若受到蛊惑般，握住那双手。
一握就是五年，再也没能放开。
“阿桃，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临近傍晚李陵玉才回来，一进屋就连忙解释道。
她微微叹口气，“陵玉，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去余杭。”
“余杭？”李陵玉有些震惊道，“为什么要去余杭？”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么？”她转头盯着李陵玉的眼睛，那双眼睛她看了太久了，从前清澈见底的溪流，现在早已掺杂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只是她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李陵玉皱着眉头道，“阿桃，我们刚在这里安顿下来，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又要搬走？”
“陵玉，你懂我的意思。”
李陵玉压着心里的烦躁，柔声道，“阿桃，我们在这里刚安顿下来，沈员外家也同意给我写推荐信，你也知道现下没有推荐信在考官那根本没用，等我这次高中，我们就可以……”
“陵玉，”阿桃打断他的话，“陵玉，我相信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即便是没有那什么推荐信，也一定能高中的。”
“无知妇人！”李陵玉终于忍不住大声说，“你知道现在的世道是什么样子么？你每天就在外面卖桃花饼，你知道什么？要走你走，我是不会走的！”说完撩开衣摆坐在屋中央的长凳上。
阿桃半晌没说话。
李陵玉抬头看到阿桃坐在自己对面，身上是一件洗的发白的襦裙，头上只有一个桃木簪，是那年他亲手雕刻送给她的。微微叹气，终是有点不忍，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阿桃，你看我们现在的日子，等我高中了……”
“沈青黛吗？”
“什么？”他楞了一下。
“你答应了娶沈青黛所以沈员外给你写推荐信吗？”阿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这些天陪前陪后的不就是为了这些么。”
李陵玉有种被人揭穿的恼羞，松开手道，“你懂什么！？现在官场上没有这些推荐信，你以为那些人怎么考中的？！”
说完强压着心中的怒气，柔声道，“你放心，现在那个沈家小姐对我言听计从，我不会负你，我……”
“不负我？那她怎么办？”阿桃抬头看着身后的男子。
李陵玉终于忍不住了，一甩衣袖，“你别蹬鼻子上脸了。你以为你是谁？”
阿桃没有说话，起身往里屋走去。
见她没有回答，李陵玉更加恼怒，“你干什么？”
“我去收拾东西，明早我们就走，那个沈青黛也莫要再见了。”阿桃说完掀开屋帘。
一阵极大的力道将阿桃甩了到墙上，有热流从缓缓从发间流下来，阿桃昏昏沉沉的想，这人的躯体还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嘈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以为你每天这样我就应该你就是正房么？哼，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是跟我一起从苍澜山逃下来的，就只能做小的。而且你是人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苍澜山上都是些什么，什么阿姊阿娘，恐怕没有一个是人，都是一群精怪。你连人都算不上，凭什么做小的，凭什么跟我在一起，我没将你扫地出门已经很好了，你还跟我蹬鼻子上脸……”
阿桃摸了摸额头，手中的鲜红宛若盛开的朵朵桃花。
她想起阿娘说的话，
阿娘说，这世间不是所有男子都是那痴情的许汉文。
阿娘说，人妖殊途，你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会因为凡世间嘈杂的琐事而怨怼终生。
彼时她还一脸天真倔強，觉得她的李郎跟她两情相悦，不会像阿娘说的那样的。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右臂动起来分外疼，用左臂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阿娘错了，世间所有的男子都不是那痴情的许汉文，但是她不会怨怼，她要带陵玉走，去了余杭一切又会继续好起来。
李陵玉见她站起来，说的越发起劲，“这沈家小姐我是娶定了。你只是个妖，你要是继续安安分分的，等我高中了许能让你做个妾，你那些阿姊阿娘的尚有几番姿色，我兴许能照拂几番……”
阿桃转身伸出了左手，“啪”的一声，李陵玉的头被打的歪向一边。“我不允许你这样说阿姊阿娘。”
李陵玉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右脸，震惊的看着阿桃。随即像反应过来一样，一把拉住她不能动的右臂，将她再次摔到墙壁上。
阿桃捂着受伤的右臂，缓缓的倒在地上，紧接着李陵玉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你还敢打我？我当年为了你放弃大好的前程，跟你从苍澜山上逃到这里，直到现在还一事无成。要是当年没有这些事情，我早就官居三品，良田美妾，何必跟你过这种苦日子。可是现在不同了！老天终究是善待我的，有了这沈家小姐，我李陵玉今后要什么没有，你竟然想坏我前程！”
李陵玉好像是把这么多年的积怨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似的，疼痛犹如烟花似得炸裂开来，阿桃指缝看到院内的那棵桃树，灿烂的桃花仿佛要把整个生命都在此刻绽放殆尽一样。
当年从苍澜山上逃下来之前，阿桂姊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如若真的想好了，要和这李陵玉在一起的话，可以将妖力封印进本体里，便可脱胎换骨，如通人间女子一样了，一样生老病死，一样平凡度日。但是这封印之力会让她痛不欲生，阿姊问她可以忍受么。
她是怎么回答的？她一脸坚决的告诉阿姊，只要能和李郎在一起，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她忍受了三天三夜的疼痛之苦，将妖力封印进院中的桃树之中，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跟她的李郎白头偕老。
她以为的白头到老，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
要是能一直在苍澜山上该有多好，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桃花妖，他还是树下眼睛清澈透明的书生。
苍澜山，要是能回去该有多好。
阿桃无声的笑了起来。
王婶子一大早在路边摆好汤饼摊子。这条路人多，趁着花神节的时候，生意肯定好。待会再喊上李家妹子一起来，昨天她给自己的那些桃花饼家里的孩子很喜欢吃，就当为了昨儿的桃花饼。
她喜滋滋的想着，但是直到晌午也没见着李家妹子的人影。
“哎，王婶儿，一直跟你搭伙的那个李家媳妇儿呢？今天怎么到现在都没见着她，以前她可是刮风下雨一天不落啊。”隔壁卖豆花的张婶子见王婶子一个人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也正觉得奇怪呢。”王婶子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以前我觉得这李家妹子太拼命了，一个女人家的忙里忙外，从来没见过她家相公来帮忙，问她她就说她家相公要考取功名，这些粗活做不来的。但是你说她一个女人家的。”说完叹了口气。
张婶子想了想，道：“莫不是生病了？成天的忙里忙外，铁打的人儿也要累趴下。”
“哎呀，莫不是真的生病了？！”王婶子有些担心道，“待会我去看看，她那个男人啊估计也指望不上，成天就知道考取什么功名，连自家娘子都不管不顾了。不行。张婶儿，你帮我照看一下，我这就去看看。”
王婶按照以前李家妹子提过的地址一路找到了城郊。简陋的宅院老远看上去破败不堪，院中有一颗枯死的老树。
这种老枯树也不知道砍了，看着多不吉利。呸呸呸，她这张老嘴就爱乱说，神明莫怪，神明莫怪啊。王婶边走嘴里边念叨着。
王婶在门口叫了半天见没人应答就自己推开门，突然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瞪大了双眼，接着晕倒在地。
临安城传闻闹鬼，传的是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好多人都不敢出门。这闹鬼跟最近发生一件大案子有关。
报案人是街头卖汤饼的王婶儿。
那天她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跑进县衙府内，说跟她一起在街边卖桃花饼的李家媳妇一家被灭门。
接到报案之后仵作去了李家屋子，那李家媳妇就剩下一层人皮，而她那从未露面的相公，像被人吸干了一样，而且头颅还被人割下来，不见踪影。而最离奇的就是，院里那棵桃树，本应该旺盛开放，现在花瓣落满地，无缘无故枯死了。
从那之后有人传言这李家宅子闹鬼，鬼就附于院中的桃树里，吸干了李家媳妇跟她相公，现在要找下一个对象了。
还有人传言其实李家媳妇是妖精，她相公其实是她抓来的，专门为了吸取阳气，所以从来没见过她相公露面。
更有人传言李家那媳妇是厉鬼，吸干了她相公被高人收服，那层皮就是她用来伪装的。
这事越穿越邪乎，虽然府衙贴出告示禁止制造谣言，但还是止不住人们丰富的想象力和旺盛的好奇心。
一大早，王婶子的汤饼铺子开张了，刚摆好碗筷就来了两名女子，看上去年纪一大一小，大一点的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小一点的穿着杏色的襦裙。
“要两碗汤饼。”黄衫女子吩咐道。
“好嘞。”王婶子答应了一声就去忙了，远远看到那两个女子在说着什么。
等汤饼做好端上桌子后，就听杏色衣衫女子说：“阿桂姊，这城里一直在传闹鬼妖精什么的，我……”
“李家妹子才不是厉鬼、妖精什么的！”王婶子放下手中的活，有点生气的打断杏色衣衫女子的话。
那两名女子同时抬头看向她，她觉得有点冒失，连忙赔不是：“二位客官，对不住啊，我只是……”
黄衫女子笑了笑：“你为什么觉得不是厉鬼，不是妖精？”
王婶子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这李家妹子一直跟我在一起出摊，就卖桃花饼，她的桃花饼特别好吃，每次都要送我好多，我家孩子都很爱吃。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厉鬼是妖精呢。”
杏色衣衫女子连忙站起来附和道：“就是就是，阿桃姊人那么好，怎么可能是……”
“阿杏。”黄衫女子打断了杏色衣衫女子的话，“我们吃完了，还有事要办，走吧。”说完率先走出去。
“哎，等等我啊，阿姊。”杏色衣衫女子连忙追出去。
“哎哎哎，用不了这么多钱。”王婶子低头看到桌子上留着几枚碎银子，赶忙追出去，门外早已不见了人影。
城郊灭门的李家宅子闹鬼的事情还在沸沸扬扬的传着，这天，附近的人家看到李家宅子有两名女子进进出出的，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一个穿着杏色的衣裙。
有人说那是跟李家媳妇一起的妖精，要来找下一个目标了。也有人说那其实是天上的神女，李家媳妇那么好的女人，就这样被人杀害，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派来神女帮她。更有人说那是附近的孤魂野鬼，被这个宅子里的阴气吸引，以后就要盘踞在这里了。
但是第二天那两名女子就消失了，李家宅院里那棵枯死的桃树也跟着一起消失了，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不留痕迹。
阿桂姊，我们就这样把阿桃姊这样带回苍澜山吗？
绿萼，苍澜山才是我们的家。
阿桂姊，阿桃姊为什么要这样，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还要带着那个男人的魂魄一起把自己封印进桃树中。
傻绿萼，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才不傻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