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要紧张，放松、放松，贫道免费帮你开辟神海，不用太感激，日后有你出力的地方。”
老道士脸上始终挂着祥和的笑容，头发胡须很长，晶莹如玉，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布袍，果然是一个“贫道”。
“感激你大爷！你他妈这纯粹是绑架！”
李小凡就像个木头人，傻傻的站着，只能在心里千万遍的问候老道士的祖宗八代。
此时，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两只眼睛迸发着怒火。
老道士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在李小凡的额头轻轻一点，一股凉意穿透脑海。
“再送你一个球，以后有时间慢慢玩，它可比你自己身上的，要有趣的多，而且用处也更大。”
那笑容让李小凡看着害怕，感觉浑身汗毛都在炸立，他觉得，这老道士的嘴更贫。
老道士再次伸出长长的手指，又在李小凡的额头轻轻一点，好像打针一般，有种强烈的刺痛感。
李小凡脑海轰鸣，面部肌肉不断抽搐，浑身上下剧烈颤抖。
“幸好点的是额头！”
他忍受的非常艰难，但心里却松了口气，对方说要送个球，他自己有，不想被画蛇添足。
“你可以放心的去了！”
老道士这次没有贫嘴，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挥了挥手中的浮尘，忽然就凭空消失，仿似鬼魅。
“尼玛，你要让我去哪？”
李小凡内心嘶吼，额头青筋跳动，被老道士关键时刻的不贫嘴，气得想吐血。
老道士刚一消失，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老和尚就一阵风般的走马上阵。
他穿着黄色的袈裟，袈裟上镶满了钻石，闪闪发光，晃得人眼晕。
比钻石更显高端奢华的，是他的脑袋，没有一根毛，秃的很彻底，缭绕着洁白的光晕，有一股神圣的气息。
“贫僧从来不会落后于那牛鼻子。”老和尚声如洪钟，一颗秃头高高昂起，鼻孔朝天。
“早晚让雷劈死你个王八蛋，这B装的……”
李小凡只能在心里鄙视他，这身装扮，哪里像个“贫僧”？既然不想落后于牛鼻子，怎么不赶在老道士的前面出场？
“牛鼻子比狗鼻子都灵，跑的比贫僧还快，既然他先选中了上面，那我就只能选下面了。”
李小凡额头冒冷汗，胯下窜冷风，“下面”两个字实在是画面感太强。
老和尚一边叹气，一边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比划犹豫半天，才缓缓戳向李小凡肚皮下方。
“我要杀了你全家！”
李小凡想哭，看着那粗短的手指越来越近，嘴里咸咸的，他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啊……”他在心里发出一声惨叫，疼，火辣辣的疼。
虽然很疼，但李小凡觉得自己能够忍受，因为那疼痛部位在肚脐下，而不是更下面。
正当他怀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在内心自我安慰时，忽然发现老和尚的举动很古怪。
老和尚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双手捧着自己的大肚子，围着李小凡不停转圈，目光很贪婪，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大色狼。
“刚满16岁的年龄，却有1米82的身高，身材匀称，长得也很帅气，不错，实在是不错，贫僧很满意。你的肉体交给我了，这方面我最有经验，哈哈……”
老和尚笑的很张狂，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
“不……不……你不能这样……”
李小凡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水悄然滑落。
人生一片黑暗，头皮发麻，菊花发紧，背后飕飕冒凉风。
“让我去死吧！啊……你个天杀的秃驴，疼死我了！”
李小凡猛然睁开双目，眼神先是一片茫然和无助，然后精光闪现，充盈着滔天的杀气。
他想杀人，不光是想，如果身体能动，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我要杀……杀……嗯？原来疼的是心脏，疼的好、疼的好、疼的太好了！”李小凡喜笑颜开，仿佛黑暗中看到了阳光。
此时他才发现，老和尚粗短的手指正点在他的心脏部位，一股股暖流注入心脏，刹那间流遍全身，爽的他只想大叫。
“唉！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太污了，贫僧有些跟不上时代，惭愧啊！”老和尚缓缓收回手指，仰头看天，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尼玛，这B装的，不点赞都有点过意不去。”李小凡好了伤疤忘了疼。
“贫僧比牛鼻子心善的多，还是你们一家四口都去吧！”
老和尚脸上的表情很友善，一只胖手摸着光头，眼睛一直盯着李小凡，直到看的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才拍拍手化作幻影，慢慢淡化消失。
“说话说半截，活该你出家！滚……你们他妈的都给我滚远点！”
李小凡忽然能动了，一阵拳打脚踢，猛的一下从床上翻了下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连鼻子都摔的流血不止。
又是这个古怪的梦，又是这两个讨厌的人，发神经一样胡言乱语，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不断折磨着他的脑神经。
悲催的是，每次的梦都一样，只要他一睡着，梦就会随时光顾。
这个梦前前后后已经折磨了他将近半年，已经把他逼到了疯癫的边缘。
每次梦醒后，李小凡都觉得脑袋里、心脏里、肚子里多了些东西，好像一颗种子埋入泥土，正在慢慢吸收营养，也许下一刻就会生根发芽。
他很担心，总觉得有一天脑袋会爆掉，那种死法太难看。
他慢慢的爬起身，脸色煞白，鼻子嘴巴上全是血，他却无心去管，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心中的怒火就像此时窗外的阳光，似乎可以烤熟一切。
他恨得咬牙，恨到了骨子里，感觉血液都在沸腾。
如果这只是一个梦，哪怕是天天都做这个梦，李小凡也不会较真，更不会有这么大的怒火。
但不幸的是，自从做了这个梦，他的家人就倒了霉运，像是受到了诅咒。
父亲出差被泥石流淹没，母亲上街被车撞翻，最后是爷爷好好走着路，忽然就掉到了桥下。
好梦成真，这本是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祝福语，表达了对未来的美好祝愿。
但到了李小凡这里，却是恶梦成真，短短不到半年，三个最亲近的人就死的一个不剩。
这世上悲惨的人很多，李小凡觉得自己绝对是榜上有名。
亲人接二连三的离奇死去，他很痛苦，却也对生命看淡了许多。
他现在不怕死，却很害怕被逼疯。
因为在梦中，自己每次都像个木头人，面对那可恨的牛鼻子和死秃驴，打不了、骂不了，心中的愤怒越积越多，像是一座火山，随时都会喷发。
他认为，疯子一样糊里糊涂的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夜晚来临的时候，李小凡像往常一样搬把椅子，坐在院落里仰望星空，他在默默等死。
他不会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他觉得那是懦夫。
如今就剩下自己没去了，他想知道自己的死法，更想知道死后会怎样，就像在寻找人生的最后一个答案。
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却是李小凡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亲人接连过世，李小凡不得不辍学在家，短期内也没有心思重返校园。
他忌惮睡觉，但人一旦困起来，又能坚持多久？
好在家里还有些钱，日常开销倒是不用发愁。
这一日，李小凡坐在院落中，认真的读着一本书，书中的一段文字深深打动了他。
“人生在世，共有两种旅行：一种是从生到死，属于时间的旅行。另一种是从彼到此，属于空间的旅行。”
“前者是所有人心中的无奈，从出生开始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无论种族、无论男女、无论贫富、无论贵贱，甚至无论一切，最终都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这是每一个有智慧的生物不得不面对的痛苦结局。”
“后者具有一定的可选择性，趁着年轻，或者趁着条件允许，用空间的改变，增加时间的厚度和广度，一定意义上拓展着生命的内涵和外延，让生活多姿多彩，让生命不再单薄。”
掩卷沉思，李小凡低声喃喃：“是该出去走走了，也许答案就在路上。”
他背起行囊，走出家门，目标直指xi藏。
那是一片纯净的天地，充满了沧桑和神秘。
旅游大巴宽敞舒适，在高原上一路飞驰。
行进中，透过车窗，大家看到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些建筑，青烟袅袅，大群的秃鹫在高空飞翔。
导游告诉他们，那是天葬场，此时正在进行天葬。把遗体献给秃鹫，能赎回生前罪孽，利于灵魂转世。
偶尔在公路旁的便道上，还能够看到藏民五体投地，匍匐前行，身体和心灵都虔诚的走在路上。
落日西陲，洒下万道金光，天高云淡，风清气朗。
李小凡心如止水，安静的看着窗外，默默体会高原落日的苍凉。
车辆渐行渐慢，后来竟然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作了一番检查，告知大家，汽车出了故障，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听到司机的话语，车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有吵的、有闹的，有心平气和交涉的，还有泰然处之、随遇而安的。
对李小凡而言，只是走走看看，寻求一个答案。
天下虽大，却不一定有他存活之地。
夜色降临，高原的夜空纯净通透，星光明晰璀璨。
李小凡独自登上一座高山，坐在一块山石上，呼吸着高原稀薄却纯净的空气，头脑说不出的清醒。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轰隆隆……”
空中忽然响起了雷声，一道道闪电划过夜幕，亮的刺眼。
乌云四起，眨眼的功夫就遮蔽了星空，山顶上刮起了大风，让人坐立难安。
他用力扣住山石，慢慢站起身，向山下看去。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闪电亮起时，才可以短暂的恢复视线。
“如果我现在下山，肯定会被摔死，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还是待在山上，大不了被雨淋一顿，风这么大，估计会得病，最差也不过病死。病死也好过摔死，最起码留个全尸。”
李小凡打定了主意，不想摸黑下山，他扣住山石，慢慢转到避风的一面，背靠着山石坐了下来，打算熬他一夜。
“咔嚓……”
一道炫目的闪电迎面劈来，不偏不倚的劈在李小凡身上，狂猛、霸道，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砰”的一声，李小凡整个人化作了一股黑烟，灰飞烟灭。
“我没有装……”
他去了，死去的刹那，他还在想：雷，是不是劈错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