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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箭杨红如火

南临珀尔沁草原,北靠南山的索伦镇是大炎帝国的边境,也是渭城领地的最西端,因为从南山山麓开始,就已经进入了暗夜森林的边缘。

在大炎帝国,索伦镇的知名度不算低,不是因为这儿是大炎帝国开国太祖的发源之地,也不是因为这儿外接异地的九州通衢,而是因为索伦镇盛产猎人更聚集猎人,到暗夜森林历练的武士、猎取野兽的猎人、接取任务的赏金猎手、慕名而来的武者云集,这儿是勇士聚集之地。

关于索伦镇,旅居于帝国各地的游吟诗人这样传诵:

通往暗夜森林的路上,你会遇到索伦镇,请你收起刀枪;

攀上南山山麓的峰顶,你会看到索伦镇,请你弯下胸膛;

那些耸立了千百年的箭杨,叶色如火,燃烧正旺;

每一片树叶的脉络里,都有一个勇者的鲜血在流淌。

这儿是勇士前进的天堂,

这儿是英雄睡眠的故乡。

镇子里的人家十之八九都是猎户,农樵渔耕反而是少数。所以索伦镇人崇尚武力,珀尔沁草原驰马、暗夜森林牧猎,敬仰的战神格里斯,象征着战斗、勇敢和一往无前。

索伦镇志云:士皆勇敢,民风凶悍,善刀弓,喜狩猎。

………………

在这块勇士聚集的土地上,纳伽的父亲是个优秀的猎人,纳伽父亲的父亲是个优秀的猎人。现在,纳伽也正在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猎人。15岁开始,就正式成为了“疾风之狼”小队的猎手。

但是誊道是个例外,因为誊道有一个更加例外的老师。

誊道的老师叶洛,一直在镇子上的猎人工会担任书记员的职务,接触笔墨多过接触刀枪棍棒,最多的时候,是在猎人工会里,左手算盘,右手执笔,记录着猎人的收获并折算成酬劳或,双手上下翻飞,算得丝毫不差。

有时候,很多人会看到叶洛背着双手,歪歪斜斜的在佣兵工会的院子外散步,瘦削的身材上,白袍猎猎,自觉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猎人们暗地叫他冬天的骓鸦,骓鸦是一种迁徙的白鸟,喜欢叽叽喳喳的叫,冬天的时候来到南山一带,瘦的皮包骨头。因为他们觉得肩不能挑的叶洛不像是索伦镇人,更像个游吟诗人。

但是猎人们很是敬重叶洛,因为叶洛精通一些草药知识,闲暇的时候,叶洛有尽人皆知的两大爱好,一是钓鱼,而是采集草药,用这些草药为跌打损伤的猎人们医治,分文不取。

当别的孩子从十几岁开始,就会跟着猎人们走进暗夜森林去狩猎。但是誊道一直没有,因为叶洛的关系,索伦镇的猎人们觉得天经地义——岩熊的崽子睁开眼就能撕裂青狼,豹纹鱼的卵一孵化就会在戈纳尔河底咆哮。叶洛的徒弟嘛,迟早是另外一只白色的骓鸦。这是认识索伦镇猎人们的共识。

可是今天早晨,索伦镇的猎人们有些意外,因为誊道来到了猎人工会。

早晨的猎人工会并不是最热闹的时候,狩猎归来的猎人队伍很少,最多的是来领取任务准备出发的猎人。几个猎人小队三三两两散坐着,猎人小队的队长去任务窗口,查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

纳伽所在的疾风之狼小队也在,队长迪西斯站在任务发布板下正在摇头。这几天新的任务不多,剩下的是原先积攒的任务,对于疾风之狼这种猎人小队,想要完成的难度太大。

迪西斯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要带领小队去暗夜森林狩猎了。冬天快要来了,必须趁着这个时候多打点猎物,捞一把准备过冬。

小队里的乌戈尔拍着纳伽的肩膀:“我们这次去大捞一笔,回来请你去红袖招开开荤,不要只打森林狼,也让你尝尝楼里边母狼的滋味……”

其余的人轰然笑了起来,猎人的玩笑永远与女人有关,而还没有结婚的纳伽,无疑是一个好的靶子。纳伽摸着脑袋,陪着笑起来。

“别听他的,”小队里的赤肫打了乌戈尔一拳:“你这个色鬼,不要把我们的小螭虎教坏了。”赤肫的体型与纳伽差不多,脾性也差不多,所以向来对纳伽很是照顾。

用膀子扛了一下纳伽,赤肫笑嘻嘻的说:“不过说起来,纳伽该找个女人过日子了,拼死拼活的,回家有口热乎乎的饭……也算安慰下贡澜大哥……”

赤肫说完,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有些懊悔的闭住嘴巴,气氛忽然有些沉默。赤肫口中的贡澜,是疾风之狼的前任队长,也是纳伽的父亲。关于前任队长的死亡,一直是这个小队禁止被触及的话题。

赤肫讪讪的闭上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装作左顾右盼的看看队长迪西斯找到任务没有。忽然却又瞪起眼来,看着工会的门口,使劲的拍拍纳伽,大声嚷嚷:“咦,那不是你的朋友誊道嘛。”

由于叶洛的原因,认识誊道的猎人不少,听到赤肫的喊声,猎人们都静了下来,目光转向工会的门口。

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腰里跨着眼儿媚,誊道正悄悄走进来,忽然看到人们的目光都转向自己,立即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本就有些瘦削的身影越发显得青涩单薄。

冲着已经站起来的纳伽点点头,誊道准备去柜台做一下登记。

却见叶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柜台里面钻出来,笑呵呵的站住,中气十足的喝道:“不用登记了,这个人的底细我很清楚,完全是一个优秀的猎手。”

拍了拍不算宽厚的胸膛,又道:“叶洛出品,必属精品。誊道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参加了哪个小队,就一定是那个小队的福气。”一边说,一边又充满深情瞄了一下在场的几个小队队长,希望他们的猎人小队能够接受誊道。

猎人们的脸上精彩起来,分别把目光盯住他们的队长。

猎人小队里变换人手是一件大事,队伍组建后,其个人能力及团队配合,都是在很长的任务执行过程中加以磨合的。在执行任务过程中,队员们同甘共苦同生死相依,在遇到某些危险的时候要毫不犹豫的把后背交给队友,必须要绝对信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小队的猎人之间,已胜似友情亲情。

带着一个瘦弱的孩子,对执行任务和狩猎过程确实带来很大风险,遇到危险的时候甚至要分出精力保护他的安全。更有的猎人,已经想到,这个人参加队伍,不仅是个累赘,还要最后分去一些酬劳。

青叶杉的队长莫水也在场,微微摇了摇头,对叶洛歉疚的抱抱拳:“抱歉,叶医生,我们小队实在没有办法带个孩子去狩猎。”

龙裂猎人小队的队长蟠龙,是个光头的魁梧大汉,斜着眼瞅了瞅誊道,直言不讳的对着叶洛骂:“你好好的书记员和医术不交给他,让他去当猎人。如果是他自己,我保证,进入暗夜森林二十里,他就……回不来了。”

他的话引得众人点了点头,暗夜森林二十里,就有可能遇到野山猪,看誊道的小身板,估计他对付不了一只青狼。叶洛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把深情的目光转向了迪西斯。

看到迪西斯还在沉吟,纳伽忍不住跳了起来:“队长,我跟你说起过誊道的,他比我厉害,肯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猎手。”

迪西斯把目光投向他们的队员,想看一下队员们的意思。纳伽捅了一下赤肫:“叶大叔可是给你看过好几次病。”又推了乌戈尔一把:“你欠叶大叔的赌债快要买下两只青狐了,还有,你不是常吹牛叶洛带你去过红袖招吗?”

赤肫和乌戈尔有些犹疑的相互看看,又看到纳伽一脸迫切的盯着他们,勉力的轻轻点了点头。看到这两个人作出表态,其他的队员也就表示了同意。

迪西斯轻轻笑了起来,冲着叶洛点点头:“叶医生,把孩子交给我吧。”纳伽欢喜的过来搂住誊道,高兴的咧起嘴:“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疾风之狼的人,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去打猎了?”

话音未落,公会里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掌声。一个穿着锦衣轻裘的猎人,斜倚在柜台上慢慢摇头:“打猎不是吃饭喝酒,更不是游山玩水,实力不济进入暗夜森林无疑是狼入虎口。”继续摇头晃脑道:“老师不正,徒弟就是歪才。听说那把破刀,也敢叫眼儿媚,小骓鸦的毛没长齐,就惦记红袖招了。”

角落里的一群猎人哈哈笑起来,把桌子拍的山响,笑得前仰后合。

看见有人附和,那个年轻猎人把闪着珠光宝气的刀鞘在柜台上一拍,轻轻擦着胸前轻甲上的紫焰荆棘图案:“红袖招的头牌装嫩甜瓜,二爷我迟早出手拿下,用钱砸也他妈砸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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