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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鸣云绝尘十三式

天下霸刀,刚则易折,柔隐随芒,至刀藏锋。

竹本挺拔而常青,有序有境,这里的主人因为一位常年在此习刀的刀者,便给自己的这片竹林起了一个名字--刀竹林,人如竹体坚韧,刀如竹叶常青,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风寒夜雨连绵日也不曾间断,刀、竹、人,三体如一,不曾分离......

这日,刀竹林内,依旧一人一刀,微风轻拂,竹叶落瞬,莫尘绝刀锋一闪,起手便是刀中绝式,行云流水般运化自如,刀随其人刚猛霸气,一刀一式间畅显刀者不世根基,刀锋至霸至刚至狂,翠青的竹林,掠过的微风和阵阵凝入空间的刀气,仿佛绘出一幅武学高修的圣地。

久月经年已使莫尘绝的刀法精进到武林刀界鲜有敌手,而他自创的绝恨十三式,今日已达如火纯情,来自漠北的他已在中原数年,这数年间,除了精进自己的刀法外,一直在寻找着一个组织,一个当年屠其满门的组织--印血会,据说此组织神秘难测,无人知晓其坐落之地,更无人知晓其组织势力大小,江湖中只传闻印血会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有人能够在血印会的目标中有逃生,莫尘绝每日习刀于此总会想起昔日血腥遍天,横尸遍地的那一幕......想到此,便不由使出绝恨十三式:

“一恨仁者无生,刀锋横扫绝寰尘”

“二恨英雄薄命,至霸至刚破天宵”

“三恨江湖少情,吐纳阴阳乾坤造”

“四恨人世喜悲,千酸万涩难细聊”

“五恨情天易老,如鱼饮水冷暖失”

“六恨霜叶冰秋,浮生欢愉不见增”

“七恨孤高无解,阑珊风寒鲜人懂”

“八恨家仇不息,身如飘摇定死灰”

“九恨敌手难寻,苍茫天涯枉此生”

“十恨万物寡意,霜冷残裘应无情”

“十一恨叶落无根,光阴幻梦轻浮沫”

“十二恨百器纷争,荒烟乱石伤满天”

“十三恨天下难敌,傲笑人间叹红尘”

伴着心中万事的纠缠,一融霸刀的武颠,招式中充满了悲凉,充满了绝望......

“好个绝恨十三式,不过,若你这么练下去,我这片竹林可真就被你毁了”莫尘绝正当收招之际,却闻一人笑谈而言,见一偏偏俊朗公子一身白衣,手持折扇,步履轻随,扇中一面流水青山、一面“天云地鸣”四个正体端字。江湖中既是偏偏才俊,又手持“天云地鸣”四字折扇的白衣青年,那一看便知是巴蜀风书堂的三公子--风鸣云。只不过风鸣云还拎着一大坛女儿红轻步走来。

刀者闻,收式后,不语。

“好刀法,可惜世人少有见识此绝式,而我反而何其荣幸,每日听着刀锋起朝,闻着刀气入眠”风鸣云面露笑容走到莫尘绝身前,又道:“可好友的罕世刀法,若岂为报仇而生,岂不要错过人生的诸多快乐与欢愉?”

“我有我的使命,与你不同......”莫尘绝开口硬声达道。

“而你我相同的却是,酒”风鸣云说着便拿着酒坛丢向莫尘绝。

莫尘绝接酒后便仰头豪情痛饮了一番,“好酒”接着又把酒抛向了风鸣云。

“城南万家堡的女儿红,一杯回味,千杯难醉”风鸣云接住酒也仰头痛饮,只不过少了莫尘绝的霸气,却多了几分俊秀。

“何以见得?”莫尘绝微微抬起头,露出常被两鬓发遮住的凌厉双眼和齐整的络腮胡,只不过嘴角略微扬起,眼神已无凌厉之气,却有和善之神。

“万家堡乃江湖巨贾,他们家的酒自然是不可多得,一杯下肚令人回味无穷,可千杯入肠后反而会让人心仪神往,精神焕发,欲醉却不醉”风鸣云豪饮后又抛向莫尘绝。

莫尘绝接过酒坛借势身形自转半周,面容喜悦,又一顿痛饮,饮后继而丢向风鸣云,说道:“如此好酒,只恨太少......”

“若是这酒多了,岂不又错过了你这最新的一恨,恨酒太少?哈哈哈!”风鸣云借过酒坛,收起折扇,一腿微屈,仰头又是一顿豪饮。

“我的刀法今日终破瓶颈,已达新境,却仍感刀境刀式有未知新域未悟得,你可知天下谁人刀行无阻,登峰造极?”莫尘绝问道。

风鸣云饮完最后坛中酒,把酒坛丢在一旁,收了收悦色,顿了片刻,微微道:“少时闻家父说起,蓬莱地画岛,刀者如云,岛主独孤邪更是刀中邪圣,留名江湖为忘心之刀,只是......”

“只是谓何?”莫尘绝紧接问道。

“只是,素闻若至蓬莱地画岛,必渡忧梦湖,家父年轻时也只与独孤邪仅有过一面之缘,其人的容貌神色也未曾向我们兄弟提及过,关于地画岛、忧梦湖、独孤邪,江湖中更是鲜有人知其然,就连家父也只知地画岛上的人从不入世,岛屿之神秘更是无人登至,而多少刀者志士奔其拜访,最终却连忧梦湖的一滴水都没有见过......”风鸣云神色认真说道。

莫尘绝不语,只是露出自信微笑和坚定的眼神看着微风吹过的竹叶。

“你笑了,为何而笑?”风鸣云看到莫尘绝的微笑疑问道。

“世上有如此之世外刀境,我便不惜一切去寻得它,这便是其乐”莫尘绝语气坚定的说道。

“看来人这一生就该有所追求和目标,这样才会令人身心神往”风鸣云也笑道。

“为何至今才与我说起?”莫尘绝收了收方才自信的悦色心疑道。

“你在我的竹林练刀也有数载,我可不想让你这绝恨十三式真把我这四季常青的竹林都坎光后,再拍拍屁股走人”风鸣云又扬起以往的笑语说道。

“哼!”莫尘绝嘴角顿时扬起,微微一笑,他明白,如今自己的绝恨十三式已完全修成,刀法已入新境,一向聪慧的风鸣云便才会在此时告知精进刀境之地,看来朋友早已看出自己武学有所提升,也望他能寻得其境。

“不过,有一事我相信当下你一定很感兴趣”风鸣云淡淡又道。

“何事?”莫尘绝问道。

风鸣云随即从身上取出一张白布向莫尘绝扔去,莫尘绝接过后,只见布上一血色的“印”字,字体凌厉,如神鬼杀手一般拂风潇洒,是印血会一贯的催命符,收到此字的人一定活不过七日,而死者的死法更是莫名百怪,有的凭空消失、有的碎尸万段、有的毒发身亡、有的惊恐惨死,无所不用其极。因为同样的字样,在他身上也有一块,是他看到家中老小妻儿惨死后留下的唯一线索,而这种字样一看便知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想必是印血会的下令者,因为无人能写出如此具有杀气的字体,光看其字便有种惊悚摄魂之威,想到这里,莫尘绝顿时神色怒斥,全身方刚、筋骨爆充,未等他开口询问,便听风鸣云又道:“应万家堡当家万通财之邀,他三天前收到此字,人早已吓破胆,每夜魂不附体,觉都难睡了。堂堂富甲一方的财主居然跪下来求我保他性命......”

“你应了?”莫尘绝看着血布问道。

“我可不是大罗神仙,被血印会盯上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可我向他推荐了一人......”风鸣云又露出常见的笑容道。

“你可真会借花献佛......”莫尘绝严肃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这些年,他私下四处探寻血印会的踪影不得,终于在今天得到一丝线索,也许在万家堡潜伏数日便会等到印血会的杀手,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也许抓住这一线索就可一报家仇。

“所以我拿走了他家里上好的成年酿造的女儿红特来讨好你”风鸣云笑语道。

“跟你做朋友,可真得当心随时被出卖”莫尘绝语气中增了些无奈,微微一笑应对道。说完便收起手中的刀,插入刀鞘,背起利器,踏出豪迈的阔步,准备走出刀竹林。走到风鸣云身前停住步伐道:“绝恨十三式也只有你见过全式......”

“而我便是江湖中的窃心掠魂--盗嶙峋,也只有你知道......”风鸣云打开折扇笑笑而道。

“云兄!叨扰许久,后会有期了......”莫尘绝露出了不曾久见的微笑。

“天下霸刀,刚则易折,柔隐随芒,至刀藏锋”风鸣云反道神色变得认真中肯,字语凝重道。得知此经一别,不知何时再会,深知好友便会面对未知的千凶万险,简短十六字便是他数日月见其刀法革新后提出的心向与所建,因为他深知,至霸至狂之刀虽是莫尘绝武道的刃锋,却也是其弊端,他甚是希望好友能知解其中的蕴意。

莫尘绝顿思瞬刻,露出一笑,抬手拍了两下风鸣云的肩,继续踏着豪迈的步伐离开了......

在此竹林数年,二人数不清的月下醉酒方休,忆不尽的刚来柔往般招式交错,记不穷的江湖无情也无奈的各自路途。身世、身份、心事、心境也只有彼此明了而知解,一者霸气豪迈、沉寂寡言,一者潇洒俊秀、玩世不恭,世间如此反差的二人却互为挚友,也令人所不料......

风起,叶落,身形相错后便是各自路途,风鸣云渐渐露出会神而坦然的笑容,抬起头,视野穿过一缕缕飘浮的竹叶望向云空,闭目而微笑,而身后,莫尘绝山岳般沉稳的背影也漫渐消失于竹林中......

越是君子之交,别时越不需多言。

数刻,天空中群鸽飞过,唯一只白鸽离群后渐落于风鸣云的肩头,风鸣云解下鸽腿上的传书,看后面色凝重,急速踏上风书堂方向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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