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间,在骨科已实习20天有余,花蕊现在已跟着管老师倒班,这天上大夜班,花蕊早早来到科室,帮着小夜班老师忙了一会。自从她知道那个小平房是太平间,花蕊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难怪那个角落那么安静,没有人去欣赏木棉花,也没有人去那个石凳坐坐。再加上那晚的噩梦,仿佛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花蕊身上过。想起那个地方,花蕊就倒吸一口冷气。从宿舍到住院部经过一个岔路口,另外一条路就是通往太平间的。花蕊每次走到那个岔路口就会忍不住的往那里看。白天还好,晚上就……
大夜班是夜里12点接班,所以花蕊上夜班,绝不敢半夜走那个岔路口,总是早早八、九点就到科里了,小夜班老师要是忙的话,还能搭把手。
小夜班的老师姓赵,个子属于小巧玲珑型。看见花蕊来了,笑的跟花一样,“来了一个病人,我正愁着没人跟我铺床呢?还要抽血,输液,烦死了!你说我班霉不霉?”
所以“赵老师,我来帮你啦!”花蕊在科里勤快、能干是人尽皆知的!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还没有怨言。深受老师们的喜爱!
实习了几个星期,花蕊已经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每个班基本的常规工作,花蕊已能上手,大夜班接班后,不要管老师吩咐,花蕊都知道几点,几点该做什么。清点完交接班物品后,一位下肢骨折的病人就下手术台了,铺麻醉床、上心电监护、输血输液,一阵忙碌就到了2点钟。
上夜班的医生新买了手机很是高兴,一拍手,“我请大家吃夜宵,肉丝炒面加荷包蛋!怎么样?”
“耶!”管老师和花蕊一起拍手叫好!
程医生还用他新买的手机教花蕊下五子棋,在他的指点下,竟然还下赢了!花蕊非常兴奋!这可是她第一次摸手机,第一次玩游戏!花蕊高兴的叫了起来!
管老师赶紧来个噤声的手势!深更半夜的,欢呼声很是刺耳。
这个下肢骨折的病人需要每半个小时去摸一下足背动脉的搏动情况,就这样,花蕊每半个小时就下一次病房,来来回回的跑,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清晨,花蕊打开办公室的窗户,清澈、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淡蓝色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微风吹拂着路旁的树叶,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来回地蹦跳着,仿佛在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时,一位小姐捧着一束花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温柔地说:“请问谁是花蕊?”
管老师正在打盹,忽然听到声音,立马抬起头来,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花蕊。
“你好,这是您的花,请签收!”送花的小姐很是热情。
“这是我的?不会吧,你是不是搞错了,是谁叫你送的?”花蕊皱着眉头纳闷地看着送花的小姐。
“我不知道,但我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送错的。”说完,那位小姐转身就走了。
“喂……”花蕊大脑飞快的思索着有谁会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还这么浪漫,给她送花,太不可思议了!还没等花蕊反应过来追上去,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贺卡上只有“生日快乐”几个字,其它什么也没有,会是谁送的呢?当着老师的面,花蕊都弄的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
下班后,把花拿到宿舍,一个个问翻了天,可花蕊真的不知道是谁送的,满天星包绕着11朵红玫瑰,靠近它,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肺腑,使人心旷神怡。
很漂亮,花蕊心里想。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收到鲜花,曾经多少次在小说书里看到有关玫瑰的浪漫,如今自己竟然亲自收到了。
玫瑰,是每个女孩心中炽热的梦。它在女孩的梦里悄悄地绽放。甜蜜而又浪漫,她的魅惑和美丽在女孩看来恐怕再无他物所能及。玫瑰的魅力在女人的心中经久不衰,甚至缠绕一生一世,成为女人的一种情结。玫瑰,它不是爱情的试金石,但它的确是爱情的催化剂和调味剂。如果一个女人在她头发花白的时候还能收到她心爱的男人送她的玫瑰花,那将是怎样的惊喜,怎样的浪漫,如果说是旷世的惊喜和浪漫,那算不算过?
如果是海送的,那该多好!
可是花蕊知道不可能是海,自从到石化县人民医院,花蕊每天为实习忙碌着干活,跑来跑去,下了班累的只想睡觉,再加上这未来渺茫的爱情,花蕊还没想好怎么给刘海写信。
今天是花蕊的生日,想着请大家吃饭又是一笔开销,而自己口袋的钱已所剩不多,妈妈在外打工挣钱不容易,还是算了吧!
躺在床上睡了个把小时就被姐妹们的喧闹声吵醒,花蕊索性起床,洗把脸清醒清醒,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出去逛逛公园,就当是给自己过生日了。宿舍姐妹们都有班上,只有花蕊孤单一人出了门。
从小到大,花蕊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她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花蕊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绷带吊着胳膊的男人站在前面微笑地看着她,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骨科病人33床。
花蕊看他一眼,咬着嘴唇迟疑地冲他微笑了一下,就从他旁边快速走过。
“喂,怎么不理我啊,我都等你半天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呐!呵呵,在病房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我还以为……”33床追上花蕊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没有不理你啊,要不然还会向你笑一下吗?”花蕊红着脸说道。
33床无奈的说:“哎呦,我谢谢你的微笑,我还以为我们关系很熟了呢,没成想,我都不值得你跟我打个招呼,我太失败了!”
“你,你别跟着我了,我,我还有事!”花蕊感觉耳根也烧了起来,她真恨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只要跟男人说话就浑身不自在。
“你今天心情很好吧?我请你吃饭好吗?那个,前些天我跟你说的事,让你做我的小妹,你还没答应我呢?我觉得你挺特别的,跟其他实习生不一样,就想认你做妹妹,我是认真的!”33床倒是一脸真诚。
“咳,做什么小妹啊,我有哥哥了,谢谢你啊,不用麻烦了!”花蕊说完就立刻跑开了。
“喂,别跑啊,你再考虑考虑,我等你回话!”33床扯着嗓子喊道。
“考虑你个大头鬼,什么小妹,你去认别人做小妹吧,你虽然长得挺帅,可一个有老婆的人,跟你扯什么关系!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真懒得理你!”花蕊越气愤越加快了跑路的速度。
这天花蕊上护理班,下病房给病人静脉输液是她最乐意做的事,既能练习打针技术,又能收获成功的喜悦,增强自信心!但是为了不想看到33床,花蕊决定主动要求帮换药班的老师跑外交,送消毒包,送化验标本。
等她跑完一圈的外交回来后,花蕊很高兴,下病房的吊水治疗车已经推了回来。
“花蕊,你现在打针技术不错哦,33床说你每次给他打针一点也不疼,主动要求你打呢,快去吧,吊水在这。”管老师端着治疗盘微笑的说。
“哦”花蕊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平静的接过治疗盘就往病房走去。
走到老师们看不见的地方,花蕊把脚一跺,用手使劲的往脑袋上敲了几下,“这个无耻的人怎么这样阴魂不散!”可是花蕊不敢说,也不敢有任何不一样的表情,她怕别人看出来,怕别人误会,怕老师们怀疑的眼神,更怕别人说三道四,最后影响她在这个医院的实习。
花蕊硬着头皮进了33床那个房间,那人正悠闲的靠着床头看电视,见花蕊进来,立马坐起来,脸上堆满笑容的说:“小妹你可来了,我等你半天了!小妹你今天上什么班啊?怎么脸通红的呀?”
花蕊听着他这口无遮拦的轻薄话,气就不打一出来!但脸就更加的灼热起来。把自己的工作服狠狠的抓了一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
“请你注意言辞,别小妹长小妹短的,我们不熟!”花蕊小声且平静的边给他打针边说道。
打完,花蕊多一个字也不想说,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病房。幸好34床是位老爷爷,要是年轻人,那一定会起哄!到时就真的说不清了。
下午针孔滴酒精,花蕊又一阵烦恼,又要进33床房间,这种简单的事情现在都是实习生做,哪好意思叫老师动手。
34床是下肢骨折打钢筋的患者,为了预防钢筋针孔处感染,每天都要针孔滴酒精,花蕊在给他滴酒精的时候,就听33床说:“花蕊,我现在一天都见不到你几次了,你们上班很忙吗?上次打算请你吃饭的,结果你跑那么快,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花蕊红着脸说:“不用了,谢谢。我一个实习生,没做什么。”
操作完毕,花蕊就低头离开了病房。始终没有看33床一眼。
花蕊不想和33床扯上任何关系,蓝英每次都对花蕊诡异的笑笑,花蕊就感觉阴风阵阵。她在宿舍更是口无遮拦的嚷嚷:“我们科有病人对花蕊有意思哦!”花蕊急忙红着脸解释:“没有的事,蓝英你别瞎说!”“什么治疗都找着要花蕊做,静脉输液只要花蕊打!还说没意思,哈哈哈,瞧你的脸都红啦,哈哈哈。”蓝英大笑。也引起了其他姐妹的好奇心!
“是什么样的病人呀,花蕊你天天回来也不说话,有追求的人也不说,你可真没劲啊,有好事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嘛!”玉香特别好奇,抱怨的说道。
“就是,就是,蓝英你说,是什么样的病人,我去看看能不能配上我们的大队长。”赵洁雅也兴奋地起哄说笑。
蓝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嗑着瓜子神秘地说:“这个人嘛,长得真不赖,一表人才!那个烂胳膊也许也会好,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快说蓝英,别卖关子了!”玉香迫不及待地追问。
“就是,就是,他是有妇之夫!”“切!有老婆的人,还敢喜欢我们花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都别想!我跟你们说,这样男人最不要脸了,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对呀对呀,胳膊断了,还不安分,想泡美眉!门都没有!无耻的臭男人!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呢!”
“如果离婚了,那还可以考虑考虑!”
室友们说的不亦乐乎,花蕊没想到自己也有花边新闻供大家谈资。
“没有的事,你们别说了!换个话题,换个话题!”花蕊恼怒的爬到床上拿起书看了起来!不理睬她们。
过了几天,又轮到花蕊值夜班。宿舍热的像小炕房,从每天的伙食费3元钱里用省下来的35元钱买的小电风扇吹的风也是顾头不顾尾。前些天还勉强能在宿舍睡觉。现在热的根本睡不着,睡着了也会大汗淋漓的被热醒。室友们纷纷到各自实习的科室找地方睡。花蕊也不例外。
洗完澡,把衣服洗洗,已快晚上九点钟了。花蕊拿了本书就往科室方向去。
天空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碧玉盘上。此刻是那么的宁静、安详!微风裹着热气轻轻吹拂着花蕊,小路两旁的树叶在沙沙作响。花蕊照着已经熟知的路线向一盏暗淡的路灯光方向走去。走到那里也就靠近医院走廊了。突然,花蕊听到“嗨”的一个人声。心里一惊,四下望去,浓密的树丛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花蕊走的小路在远处暗淡的路灯照耀下显得有点光亮。花蕊有些害怕,加快了脚步。
“喂,花蕊,是我!”这时从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我知道你今晚上夜班,所以在这等你,碰碰运气,没成想你果然来了!嘿嘿……”
花蕊本想跑,可随着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加上他的声音,花蕊拍拍胸口,长叹一口气!因为她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你有病吧你!乌漆麻黑的躲在树后面干什么?真是吓死人不偿命!”花蕊愤怒的白了他一眼骂道。“哎吆!吓到小妹啦,对不住,对不住啊,那个,我想找你聊聊天,过几天我就要出院了,以后见面就不方便了!小妹,我们到那花池边坐坐吧,不会耽误你上班的。”说着,33床伸手指向那黑洞洞的地方。
花蕊此时对33床产生了极强的厌恶感,从没觉得如此讨厌一个人。还要到那黑漆漆的地方坐坐,去死吧你!“对不起,我没时间,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花蕊也不看他,面向医院走廊的地方。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小妹,我是真的对你有好感,我会照顾你的,你看你一个外地人在这实习,无亲无故的多不容易啊,别拒绝啊,我又不是坏人,呵呵”
无耻!无耻!花蕊愤怒到了极点。死死的咬着嘴唇,两手握着紧紧的拳头。憎恨的眼神望着33床,“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你算什么东西,要你照顾?”
33床嬉皮赖脸起来,“别说这么难听嘛,花蕊这里说话真的不方便,我们到那边去,陪我聊聊天,你会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说着,他便拉花蕊胳膊。“干什么你!放开,我喊人了!”此时花蕊像受了惊的小鸟,又急又怕,拼命的去打他的手,想挣脱开来。怎奈33床死拉住不放,还厚颜无耻的说:“花蕊,你别怕,别动,我不是坏人,你听我说,我住院以来,就觉得你对我最好,最和蔼可亲,想认你做我小妹,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我们做朋友也可以啊!”
花蕊停止了挣扎,一脸严肃地告诉他,“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原先看你还一本正经的,以为是个好病人,没想到竟是一位伪君子!无耻!”
“放开我!”花蕊真的怕极了!使劲的挣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大喊,可又怕别人知道,传出去影响不好。她想起了护士长说的话,“病人是上帝!”假如33床告她一状,她一个实习生又如何能说得清?花蕊只想平平淡淡,顺利的完成实习,仅此而已。不想惹事生非,让人议论纷纷!
就在此时,突然一束强光照射过来!“什么人?干什么呢?”
33床听到人的喊声,加上灯光的走近,像触电般松开了花蕊的胳膊。
花蕊如释重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甩开33床的手飞快地向灯光处跑去。
“小丫头在干什么呢?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望着眼前穿着制服的男子,听着关切的温柔话语,花蕊不知是感激还是委屈,禁不住泪流满面。花蕊赶紧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回过身,挤了挤笑容,摇着头说:“没事,没事!”一溜烟儿跑走了。
之后数天,花蕊都躲着33床,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没过多久,33床出院了,听蓝英说,他走的时候表情很失望!很难过的样子!经过那晚的事,花蕊很讨厌33床,但是平心而论,花蕊不会忘记他,因为他是给花蕊自信的第一人!刚实习时,要么别人不给花蕊打针,要么就是花蕊打不进去!只有他让花蕊打针,还说他皮糙肉厚,打多少针都没关系。花蕊想到了第一针打进去的时候,她开心的对他笑了!高兴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