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太阳落了山,一切都是那样寒冷,凛冽的寒风刺过光秃的树梢。鸟儿归巢;在外游玩的孩子也该回家了……
谢云生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坐下。“公子?”“进来吧……”是天翔来了。
“有事吗?”云生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搭在桌上。“公子,上午柳絮来了,我听到她和相国大人在谈话,说:六王爷在查李府一案,似乎已经将纵火犯绳之以法了。”听到这,谢云生气愤地啪了下桌子。“哼,绳之以法?她不是还安然无恙地在我们府上吗?……我这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是,公子。”
“诶?等等,天翔,你想念你那怜爱的紫玲了吗?”谢云生扭头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不,天翔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公子壮志未酬,天翔怎有心思儿女情长?”天翔永远都是这张冰山脸,还严肃地抱拳表志呢!“呵呵,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多为自己着想。你的坚持,我都不会去想我这样是不是……唉,天翔,我可是很想若梦,我一闲下来,我的脑海就浮现她的脸。你说,我这是怎么了?”云生说着,走到了窗旁,低下了头,手紧握着窗框。“没事了,天翔。回去歇息吧。”“是。”天翔合上了门,离开了。
此时房间里,云生一人对着窗外,苦笑,“我真的好想你,真想现在就见到你,拥抱你!若梦……”云生抬起手,在那黑色的夜幕中,他仿佛能看到若梦此时的笑脸……
可惜啊,身负仇恨的她,估计是很难再笑起来了。前些日子,处理完庞县令他们和金兰轩,回到王爷府。与垣王:萧矢(六王爷)商议,接下来的计划。“参见六王爷。”林夕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给六王爷行礼。“我不是说不用了吗?快起来。”垣王将林夕扶起来后,仔细端详了他这身打扮。“嗯?这身打扮还真适合你,俨然一个行走江湖的大侠。要是我那不羁的妹妹见到你,指不定会喜欢上你呢?哈哈……”王爷打趣地说着。“王爷说笑了,郡主金枝玉叶,那里看得上我?”林夕挥挥手,表示王爷的笑话,真的不好笑。“妹妹,我能随你姐这样称呼你吧?你我虽然见面次数不多,甚至因为这次灾祸,才让我们走近了。我会真心把你当作亲妹妹对待。你也别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尽全力帮你!”王爷言之切切,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的感动极了,看到王爷这般,就知道当初姐姐嫁过来,一定很幸福。可惜,幸福生活总是那么短暂,要不是……想到这,林夕紧握了拳头,垂下了脸,“王爷,谢谢你。我有些累了,我先去花园里转转,散散心!”
“嗯,也好。去吧!”六王爷拍拍她的头。目送着她离开了……
…………
次日清晨,谢云生刚合上房门准备出去,突然被一丫鬟叫住了。“公子,老爷叫你去书房一趟?”丫鬟垂着头,站在他的一步开外。“知道了,就来。”纵使谢云生内心一万个不情愿,可现在的形势,还是当个乖儿子,乖乖听话好了。
相国府书房:这里四周环绕着青翠葱茏、修长挺拔的竹子。门窗是梅兰竹菊的镂空刻画,书架上整齐摆放着书册、竹简……书桌上简单摆放了一个烛台、一个墨砚、一个挂满毛笔的笔架、一对刻着王羲之和兰亭集序的字样和竹子的黑梓木镇尺,还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印章。这简约大气、舒适宜人的书房,可见,相国大人还是好读书的。这父子两人一有空就钻进这里,一读就是三朝五日。“拜见相父!”云生见房门开着,谢相国手捧着书,低着头钻研着,那本书是他喜欢的《列国志传》。云生一直渴望知音,虽和父亲有许多相似之处,却唯独不想和他成为知己。“哦,生儿,你来了。哈哈,你看,这本《列国志传》可曾看过?”谢相国边说边晃了手里的书,说完,将书押在桌子上,从云生身边走过,轻拍下他的肩膀。“东汉末年的关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不只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还是个好读《春秋》的文士。生儿,有空,多读读这些书,对你有好处。将来才能接替为父,干出一番事业!哈哈……”云生低头不语,双眉紧锁,双拳紧握。倏尔,轻叹口气,松了眉和拳,对谢相国说:“孩儿不才,令相父失望了。只是,孩儿有一事相问,不知相父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哈哈……生儿,你今年二十有一了吧?”谢相国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回相父,过了三月二十,孩儿就满二十一岁了。”
“唉,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生儿,你可有意中人?”“诶?”谢云生愣了,敢情是要给他说亲,可要怎么回答?没有?肯定免不了接下来的步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说有,那就要问姓氏名谁,家住何处。可是以若梦现在的处境,哪里能实话实说?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的她肯定难以踏入相国府的门槛。原本打算一切都处理妥善之后,带她私奔的。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回相父,生儿心中,已有意中人了。”先把媒妁之言推了再说,其他再做打算。“哦?姓什么叫什么?哪里的姑娘?”果然,不出所料。
“回相父,是个江湖女子。孩儿,孩儿对她一见钟情。只可惜还未问得名字,姑娘就离开了。”编,我就给你编个故事,模棱两可,先把这事推了再说。“但是,相父。孩儿,目前还未打算婚娶。孩儿现在一事无成,未能给姑娘依靠。所以,尚未打算成家。”推,先压下来再说。谢云生心里计划得很美好,一切都顺利。可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谢相国还没出招呢,听着谢云生坦露心声,把一切都说完了。就该轮到他出杀手锏了!
“哈哈,生儿。你可知当今皇上的亲妹妹:朝阳公主。公主今年芳龄十八。这女大十八变,朝阳公主可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精通琴棋书画的技艺。多少人仰慕着。前些日子皇上和我谈话,正好聊起你们两。你看,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哈哈,在般配不过啦……明日,皇上和公主在清荷榭设宴,你随我一同赴宴吧!”谢相国转过来面对着谢云生,又轻轻拍了他的肩膀。“生儿,莫要推脱,这可是皇上的旨意。不得抗旨。”……呆、懵、晕……想不到,想不到还有这招。如果是哪家的千金,说不定随随便便就能应付过去,可偏偏是皇上和六王爷宠爱有加的公主。稍有不慎,得罪其中一人,那是三个人都不会放过。莫说性命不保,就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啊。这招,可真够,狠、绝……谢云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太嫩。姜,还是老的辣。唉……“孩儿遵命!”
当天晚上,谢云生吃饭觉得没胃口,把天翔叫来他房间陪他喝酒。“来吧,喝吧,干。”谢云生端起精致的陶瓷酒杯,与天翔碰杯后,一饮而尽。天翔也乖乖听话,你让我喝,我就喝了。才一杯酒下肚,哪里足够?又捏住酒壶,不停地重复着:倒酒、饮酒、“干”,三个步骤。在一旁的天翔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按住了酒壶和酒杯。“公子,别再喝了。你要醉了……”谢云生甩开了天翔按在酒杯上的手,并把捏住酒壶的手收回来。起身,倚在窗前,“我倒宁愿醉了……就这样一醉不醒。天翔,我好累,真的好累,有时候我真不想坚持,真想就那样算了。可是当我看到了若梦,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我想起了娘亲。可一想到娘亲,我就忘不了娘舅,忘不掉那无眠的一夜。所以我,不能放弃。”说着说着,他握起左手,气愤地捶了一下墙壁。手,慢慢舒展开来,最后变成扶墙的姿势,轻叹一口气,说:“天翔,替我办件事。”坐在椅子上的天翔,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讲。他是个一根筋的傻小子,哪里懂得安慰人。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听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当然,有他能帮忙的事,一定,在所不辞。天翔一听到公子吩咐任务,马上站了起来。双手抱拳,面对云生,说:“公子请吩咐!”
云生摆了摆右手,向着天翔走来,直到站在他面前,右手搭上他的肩,“天翔,若梦和紫玲都在王爷府。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若梦。你顺便去看望下紫玲吧,你已经很久不见她了,想她了吧?”谢云生左手从胸前衣襟里拿出信交给了天翔。天翔接过信后,低头看了一眼信,又抬头呆呆地盯着云生。“呵,傻小子。喜欢就不要犹豫。别错过人家姑娘。”云生把搭在天翔左肩的手转化为推。打趣地说着,并轻推了他一下。转身,又回到窗前。而天翔,还是那副呆呆的、冰冰的模样。“公子……”谢云生自嘲地笑了一声:“呵!”沉默了十秒钟之后。转身面对着天翔,“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把信送过去,代我向若梦问好,就说:我,很想她。”说很想她的时候,谢云生又把目光投向明月。此情此景,正如那句诗:“我寄愁心与明月。”天翔也没再多说,抱拳行礼之后,转身,退出房间。
…………
房里的灯熄了,而谢云生仍是无眠。他吩咐天翔交给若梦的信,究竟写了些什么?他随相国大人进宫面见皇上、公主又会发生什么事?……
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