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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老将军发言了，加个“我想”的前缀，口气宛如作战参谋，“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不怀好意，要不怎会在营地外潜伏好几天？他们应该是侦察兵，一旦瞅准时机，就会招来偷袭后营的异人特攻队。”
藤田修点头：“这种推想很可能成立。虽然没发现敌军踪迹，但必须做好部署——我已命令卢卡斯的隐形装甲部队埋伏在北侧，距玛珐六十公里处。我们停在康伯雷右后侧，摆出西进增援的假象，一旦大批敌人攻进军营，立刻回头两边合围，把敌军围歼在玛珐高地。”
萨摩尔老将军连连称是，就差拿笔做记录了。
“那么，敌军出现之前我们干嘛？”邓巴少校也只征求藤田中校的意见了。
“观察吧，”藤田修说，“仔细观察那人，许多疑点还需要弄清楚。”其实，相较于歼灭敌军，窥破异能奥秘对他更具吸引力。基因战士在技能的提升和掌控方面远不如异人，藤田修为此绞尽脑汁，总想抓个活体好好研究一番。
“异能特征反常，是故意装成这样的么，这家伙真不简单。”他望向屏幕，小眼睛里灼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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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刚踏入营地就觉不对劲。
他很不自在，总觉有双眼睛死死盯着后背。
艾潘妮却很兴奋，光能护罩关闭了，外围环形光谱器也没起作用，军营俨然已是门户大开的游乐园。她蹲下腿抚摸地上光谱器黑乎乎窟窿，凸起的蓝色防震垫，赏金猎手总部有类似的探测装置，器形大小和先进程度都差着好多。她端详片刻，回头说：“看样子天选者的确走远了，探测设备都已全部关闭。”天亮不语，凝目向营地里眺望。
营地中央高耸的大楼不见了，几只探照灯向上摇动，透过弥漫的沙雾，给可能降落的飞行器指引方位。间或灯光斜曳，照亮十二座长宽以公里计的超大建筑。雾气笼罩中，活像海面上星罗棋布的岛屿。
那便是自动合成兵营，那里边，就藏着医治艾潘妮的“神药”。
中间还隔着长条形房屋，天亮估计是车库，因为听到“飞行坦克”的声响，18号生物圈外曾经响起的那种“隆隆”引擎声。
于是两人绕了大圈子，避开飞行坦克的行驶路线，挑僻静的方向快步潜行。过了几分钟，前面屋影凸显，静静的没动静，大概是放置器材的仓库。呈锐角的两面屋墙将前路分成岔道，艾潘妮抬脚向左边走，天亮一把拉住她。
“不走那边。”
“怎么？”
“那边是禁区，有地雷。”
“你怎么知道？”
天亮一指左边屋墙挂的牌子，上面两行字，底下是个红箭头。
艾潘妮看着他，又惊又佩的说：“你识字啊？我……我可不识字。”
这时代没有国家没有社区，没有教育机构，自然就没有学校和教师。一般的小孩或许认得子弹型号，刀具牌子，火箭炮的口径数，但“识文断字”却是听过没见过的绝活。艾潘妮的惊叹包含某些孩子气，临末的话还有点伤感。天亮正想说“这没什么。”，忽然心里一凛，对自认是理所应当的事生出疑问。
艾潘妮的惊奇有道理，他怎么会认字？谁教会他认字的？这可是进入18号生物圈之前就掌握的本事啊！
记忆宛如冰山，在雾气后倏地伸出一角，刺得他脑子生痛，真相的全貌仍朦胧难辨。
难道他有父母吗？教会这项开蒙启智的技艺，除了父母大概没人能做到。可为何想不起他们来了，是死了，还是遗弃他了？天亮惘然发呆，对自己的疑惑，不亚于屏幕前的藤田修。多亏艾潘妮提醒，才把他拉回现实中。
“快走啊！有东西过来啦！”
雾气中巨影晃荡，是有东西在往这边走。两人赶紧朝右疾行，后边那东西步调不快，但步幅大的离谱，“库哧，库哧”的迫近，仓促间无路可避了。天亮拉艾潘妮躲到一个桶状物后面，那是给车辆充能的机器，里头“呜呜”电流声不断，恰好掩盖呼吸声。两人一动不动的蹲着，透过冲能器外壳的间隙，望见一个庞大的身影停在前方五米远处。
那是个哨兵型机器人，三米多高，粗重的肢足撑起躯壳，活像昂首顾盼的招潮蟹。两只多管激光炮悬挂臂旁，平移中炮管闪动蓝幽幽的光芒。
显然，机器哨兵有所觉察，正搜索附近有无闯入者的痕迹。它胸部射出薄薄一层光幕，X光，紫外线，红外线，各类光线交替变换着，从屋墙到路面来回扫过。
天亮很镇静，跟机器人作战并非首次，他悄悄用布条把匕首缠在手掌上。艾潘妮已吓得面如土色，拼命捏住自己下颌，以免牙关打战的声响传出。
空气中有种令人窒息的紧张。
天选者指挥部内，藤田修中校正跟玛珐营地指挥官通话。
“不不，不要马上调开机器人，要做的逼真一点。记住，莫伦上尉，咱们这是在跟两只老鼠玩游戏，别让他们起疑逃掉了。”
通话器上浮现出莫伦上尉的三维影像，他是留守营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人之一。
“请问中校，我们要陪他们‘玩’多久？”莫伦说，表情有点不耐，“依我看还是早点抓住为好，两个奸细说不定会搞破坏。”
藤田修摇了摇手指，表示否决：“他们是来搜索，打探，或者偷盗的，不是来作自杀式突袭，从那女的怕死的神态就能看出，男的么…..”他唇边泛起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挥手道：“行啦，撤开机器卫兵，戏演的很充分了，放他们自由行动，我倒要瞧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莫伦依命而行。
萨摩尔将军一言不发的抽着烟，偶尔瞟向藤田中校，也是一副“让他自由行动”的无奈眼色。
但邓巴少校已无心计较这些荣辱得失，他像藤田一样，双眼紧盯屏幕，被天亮的举动吸引住了。
“瞧见没有，将军。”藤田修捏着下巴，饶有兴味的说，“那家伙居然想跟机器人干架，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我感觉他好像是个对付机器人的老手。”
军营里，机器人收起光幕，转过身“库哧，库哧”走开了。艾潘妮如蒙大赦，喘口气说：“我他妈的，今天是我的幸运日！”起身要走。天亮又拉住了她。
“等等！”他说。
一等十分钟，直到机器哨兵回来，走远，接着再等三分钟，机器哨兵第三次通过眼前。
它巡逻的规律很明显了，呈南北直线走向，全程耗时十三分钟，两人所处靠近路线的一端，这些情报全是天亮那句“等等”引出的。
他的耐心与谨慎令天选者指挥部里的人惊叹不已。
等到机器哨兵走向远端，天亮一拉艾潘妮，说声：“走！”两人站起身，开步前向两边观望。
艾潘妮望向天亮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佩。她自幼在组织里长大，由老猎手照管调训，练成野外求生的种种本领。可天亮如何也具有坚忍，细致，警惕，这些长期荒原生活才能养成的特性？小孩独自在荒地流浪，活下去的几率微乎其微，她忽然对他的身世倍感好奇。
“喂，告诉我好吗，是谁养大你的？”她问。
“我自己。”天亮的答语有点冷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