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秦开国以来,两朝先皇励精图治,到得这秦皇三世更是轻徭役,减赋税,休生养民。如今已是大秦贞元十三年,举国上下也算得上国泰民安,民生富庶,而位于江南的要城扬州尤为如此。
扬州城历来便为繁华胜地,地居江河沿岸,为行商走镖必经之地,故而富商大贾云集,殷富甲于天下。
仓廪足固然能知礼仪,但饱暖之后也有人要思**。扬州西子湖畔的逍遥坊便是在最近十年里悄然而兴,成为青楼名妓汇集之所。
如今最为大秦男子津津乐道之事,莫过于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醉卧逍遥坊,醒尝美人唇。
眼下正值深秋,而逍遥坊却并未因为这个萧索的季节而冷清下来。
这日,新月半悬,华灯初上,逍遥坊内各家楼阁中传出一片丝竹和欢笑之声,当中又夹着唱曲闹酒,推杯换盏,当真是莺歌燕舞,一派热闹。
忽然之间,逍遥坊东头的那家暖烟阁里,传出一阵鸡飞狗跳的喧哗。
说起这暖烟阁,在逍遥坊里算起来,既不是资格最老的,也不是排场最大的,不过却是最为青年才俊所流连的。
据说这里的姑娘绝不同于别家的妖艳娇娆,个个都是生得清新可人,模样不俗,而且琴棋诗画样样皆通。扬州的公子哥有一大半都是这里的常客,就算个别的文人雅士也是这里的座上高客。
更值得一提的还有这暖烟阁的老板娘柳如烟,生得是清韵典雅,秀美绝伦,可待人接客又偏偏冷若冰霜。不过,她越是如此,来客越是对她趋之若鹜,有时候一掷千金,也只为见她一面。可以说,整个暖烟阁,这老板娘柳如烟才是真正的花魁。
又因为这柳如烟还是一名寡妇,这层身份真真让那些花丛老手浮想联翩,哪怕是那些青涩的公子哥,也是对她别有一番心思。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而大打出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暖烟阁两年前在逍遥坊立户以来,便是时有纠斗纷争。老板娘柳如烟从来都是在一旁冷眼观看,等得争斗之人闹够了,分出了胜负,生意还是照旧。
只是大约在一年前,这种场景慢慢少了下来,直到半年之后,便是再也没发生过了。
据说是有一位颇具背景的世家子弟看上了柳如烟,这一年之中,是晚晚到场,那些寻衅生事之人,都是被他一一摆平了。
所以,如今逍遥坊的人见到这番骚乱的景象,都是迫不及待地围上前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哪来的土包子,活得不耐烦了敢去招惹那位爷。
只听砰砰两声,众人直觉得地上猛地抖了两下,便见暖烟阁的门口多了两个鼻青脸肿的锦衣少年,瘫倒在地上,好似被人抽了筋,剔了骨。
随后一位白衣华服的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门前。少年生得是剑眉星目,容貌俊美,只是脸上带了些许病态的苍白,不过也算的上是翩翩美少年。
只见他此刻站在台阶上,轻摇手中的纸扇,居高临下,望着脚下的两个少年,满脸的不屑。
过得片刻,少年并没有说话,或许是他觉得和这样的人讲话有辱身份。不过他身旁的另一位青衣少年倒是发话了:“小子,这扬州城可不是你们杭州,别以为还是你们古武门的天下。记清楚了,在扬州,是江南白府说了算!今日也就是小惩大诫。好教你们知道,江南还有一个白府!”
不错,这一行人正是江南白府之人。而那站在最前面,摇着纸扇的那位,正是莫忆。
此时莫忆站在众人前面,表面上是一脸的倨傲,但是看到地上那两个早已被打成重伤的外来之人,却是有些于心不忍,咳嗽了两声,说道:“罢了,三哥。莫叫这二人扫了大伙的雅兴。”说罢,又朝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二人淡淡地说道,“还不快滚。”随后便转身入了暖烟阁。
二人闻言,如得大赦,相扶着起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说来二人这打也挨得冤枉,要是知道这伙人是江南白府之人,就是借他们一万个胆,也是不敢放肆。可谁知,二人明明听到暖烟阁的姑娘都唤那当中之人叫莫少爷,而其余之人又隐隐以这个姓莫的为中心,所以他俩也就没有往江南白府上想。再加上这二人进来之时,明明被告知没了厢房雅间,可这姓莫的一群人刚一进来便被直直往楼上领。想这二人在杭州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哪受得了这门子闲气,当即便是和莫忆他们杠上了,最后挨了狠揍,才知道自己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白府众人见那二人走了,也都转身回了暖烟阁。外间围观之人见闹事的都走了,也就慢慢散。只是今日之事,过不了几天恐怕又要被那些好事之人添油加醋地传得街知巷闻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自从莫忆好上了这一口,成了这暖烟阁的贵客,前前后后也跟别人动过了三五十次手。此番壮举,早已被茶楼酒坊里说书之人改编成了百十来个版本,传唱一时。所以说,如今的莫忆,已经算得上是这扬州城的名人了,尤其是在青年一辈当中,更是一时无俩。至于是个怎样的名声么,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眼下名满扬州的莫大少爷,正坐在暖烟阁特意为他预留的听雨轩里,自斟自饮了一杯暖烟阁特酿的酥手红,然后半闭着双眼,很是享受地靠在椅背上。
也不知何时,柳如烟已是款步入内,在他身旁落座,斜着身子,半倚地靠在他肩头,柔声道,“烟儿也有些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莫忆缓缓睁开双眼,伸手将柳如烟揽入怀中,只是默默地在她身上扫视着,含笑不语。
柳如烟的脸一下子红了,在莫忆胸口轻捶了几下,娇嗔道,“就知道胡思乱想。”
“哈哈哈……”莫忆大笑,一把将柳如烟的小手握在手里,递到鼻尖,深吸了一口。
如此郎情妾意之时,白府的其余几人居然很不凑巧地走了进来。不过众人也是知情识趣,只作不见。
适才那位被莫忆称作三哥的白梦乔忙道:“十三弟,我等家中尚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说罢与众人纷纷告辞。
说来也是巧了,按着莫忆年龄,在白府的第三辈排下来正好十三。也不知何时起,众人就慢慢开始这么叫了。
却说白梦乔几人到马厩牵了马出来,纵身上马,轻骑缓行。
“三哥,那小子还真是个急色之人!”当中一人很是不屑地同白梦乔说道。
“呵呵,温柔乡,英雄冢。莫忆这辈子,算是完了。”另一紫袍少年也是附和道。
“老六,老十。你们等着看吧,莫忆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哈哈哈……”白梦乔说罢,猛一扬鞭,一马当先。
另外几人也不甘落后,齐齐扬鞭夹腹,跟在白梦乔后面,绝尘而去。
晚上八点,十一点各有一章,望诸位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