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梦澜被老五白梦飞死死夹在他胳膊下,眼见他钵大的拳头朝自己眼角砸来却是动弹不得,正是无计可施之际,听得一声暴喝,心中大喜,还道是约好的帮手来了。
谁知听到白梦飞唤了声“大哥”,他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待得二人被分开,白梦澜抬头一看,迎面而来的果然是大哥白梦轩阴沉的目光,双脚更是有些打颤。
白梦飞此时也是愣住了。白梦轩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当头一盆凉水,让白梦飞瞬间清醒了过来,开始有些后怕:“对啊!此处可是凌云堂!要是让府中长老知道自己竟敢在此处私斗,也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何种严惩。”
只是此刻,他除了还晓得收住自己的拳头以外,却也不知能再做些什么。
莫忆看着来人,也是啧啧称奇。
看他的模样,不过二十出头,身材修长,鼻直口方,虽然谈不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脸上刚硬的线条,炯炯有神的一双虎目,倒是给他平添了一分刚毅,看上去不怒而威。
光看他只说了两句话便平息了一场酣战,足见他在白家众人当中的威信。只是莫忆此刻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白府哪里来的这号人物。
虽说他刚来白府的时候,近亲远房的他也见了个遍,可当中唯独没有这个白梦飞口中的大哥。当时莫忆也在奇怪,这长房长孙的,难不成已经夭折了?只是当时的情况下,他也不便多问,之后也就渐渐淡忘了。
这倒不能怪莫忆,因为这白梦轩前段时日里,一直在内府后院里闭关修行,以期能一举突破屏障,进入青阶。本来一切进展尚算顺利,哪知到得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不过这也还算正常,要知道这灵修之路本来就是千难万难,黄红蓝青紫黑白七阶,每进一阶都是难如登天。像白梦轩这样,年仅二十便已修炼到蓝阶瓶颈的灵修,实在少之又少,无论放在哪里都可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所以他这次闭关,虽然显得有些急于求成,但也未必就没有把握。尽管最后功败垂成,但也不失为一次难能可贵的经验。故而白梦轩自己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倒是白府的大爷白阕,很是担心自己这长孙会因此耿耿于怀,从而影响了日后的修行。所以在白梦轩出关以后,白阕特意嘱咐他在自己内院好生将养了一段时日,到得最近,白梦轩才搬回去与父母同住。
按理说,以白梦轩如今蓝阶上段的修为,这凌云堂他自是大可不必再来。事实上,他也甚少出现在凌云堂,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凌霄殿修习,又或是在内府的长老院里请教一众前辈。
今日却也不知为何,他便想到了要到这凌云堂走走。或许是他听说自己那个恃才放旷,不可一世的十三叔居然收了义子,所以有心要来这里会会这白府的新人,看看究竟是哪般人物,居然让十三叔都有了亲近之意。或许他也是听说了,这所谓的义子恐怕就是他十三叔的私生子。如此一来,他更是要来看看,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生的儿子,是不是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或许在他心里,已经隐隐将莫忆看成了自己在这白府里唯一的对手,哪怕此人现在才刚刚踏入灵修之道。没办法,有十三叔这样的珠玉在前,他的后人,是很难叫人放心的。就算他也时有听旁人说起莫忆是如何如何地不堪,怎样怎样地窝囊。但这耳听终究是虚的,还要自己亲眼见了,才能作评断。
哪知白梦轩刚到门口,便见得堂中白梦飞、白梦澜二人斗得水火不容,大为震怒,当下便上前将二人分开。
虽说白梦飞在白府里除了她母亲王艳以外,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自己这个长兄,他还是很有一些敬重的。一是敬他为人刚直,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二是重他修为高深,在这白府第三辈里稳占鳌头。
如今被他按下,白梦飞也算清醒了不少,自是不愿再像刚才那般不知轻重,举起的拳头也放了下去。尽管他心中对白梦澜、白梦麟二人还是心生怨怼,不过看在白梦轩的面子上,此刻他也就不打算多做计较了。
反倒是白梦澜见了白梦轩之后,心中更为胆怯。虽说二人好歹可以算作一房之人,但毕竟还是隔了一层,而且这白梦澜本就与白梦轩有些芥蒂。要是再让白梦轩将他与老五白梦飞在凌云堂私斗之事添油加醋地禀告上去,那他往后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想到这些,白梦澜哪能不吓得双脚哆嗦。
白梦澜此时心中也是好气,明明约好了帮手,说是要好好教训一番白梦飞的。哪知最后等来的却是长兄白梦轩。
要说这白梦澜、白梦麟二人与白梦飞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如果真要说起来,他二人平日里与白梦飞还时常有些往来,虽说都是吃酒赌钱的混事吧,但好歹也有几分情意在里面。可今日为何偏偏就起了收拾他的念头呢?话还得从那日三人的赌约说起。
自从莫忆来了白府,虽然与众人相见之后,大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私底下却没有少说闲话。特别是白府这群小辈们,私下里可没少嘲笑莫忆。尤其是那日莫忆去了凌云堂,还没到半天功夫便落荒而逃了,这件事一度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众人都觉着十三叔这个不明不白的义子实在是有些窝囊,每每谈起免不了要嗤之以鼻。
后来一日,白梦澜三人酒后一时说得兴起,便和白梦飞立下赌约。要是白梦飞能让莫忆在怜香园里傻等一个时辰,那他之前赌钱输给白梦澜二人的那五百两银子就一笔勾销,如果莫忆等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走了,那白梦飞就得赔双倍的银子。白梦飞那几日也正在为这一大笔的赌债愁得不可开交,一听这个提议,也没多想,当即便应下了,只说要是莫忆多等了,那多一个时辰就得多五百两。
白梦澜二人也尽是以己度人,心道这天寒地冻的谁会在那儿傻等那么久。要是换做自己,哪怕等半个时辰也会嫌多。所以也就同意了这个赌约。只是白梦澜二人对白梦飞不太放心,怕他事先串通莫忆来讹自己二人银子,所以就商定让白梦芸出马。不过条件是白梦飞一开始不能告诉白梦芸真相,要等到第二日白梦芸前去赴约才将她拦住。
事情也是如此发展的,只是次日当白梦飞拦下自己妹妹的时候,没想到她反应会那么大。要不是他又跪又求,白梦芸铁定是不会答应这荒唐事的。就算如此,白梦芸后来也还是过意不去,最后偷偷跑去见了莫忆。
但无论白梦澜二人,还是白梦飞和白梦芸,都万万没想到莫忆居然会在怜香园里足足傻等了六个时辰。这倒好,让白梦澜、白梦麟二人整整输了三千两银子。虽说这二人平日里人品不怎么样,可在这赌桌上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尽管心里很是肉疼,但当下也数给了白梦飞三千两的银票。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哪知今日一早,白梦麟便听旁人说白梦飞兄妹二人竟然同莫忆相伴,一道前往凌云堂去了。下一刻,他便将此事告知了白梦澜。二人都琢磨着自己是被这三人给骗了银子,自是心里不甘,想要好生计较一番。特别是那白梦飞,实在是有些不讲道义,让白梦澜二人恨得牙痒痒的。当下便找来一伙人替自己二人助拳,当中更有与白梦飞一直都不太对盘的陈垣。
这陈垣说起来也算得一个人才。在这凌云堂的一众小辈里,就属白梦飞、白梦澜和陈垣已入红阶。而相比之下,白梦澜比之这二人又略有不如,倒是这外姓的陈垣在修为上与白梦飞不相上下。一直以来,二人谁也不服对方,少不了几番明争暗斗,如此也结了不小的怨。
听说白梦澜想要收拾白梦飞,陈垣一开始也并不是特别愿意插手此事。一来这是人家姓白的事,自己一个外人夹在中间,算得怎么一回事?二来,他也有些不屑做这种以多欺寡的烂事。只是后来在自己妹妹陈瑶的再三央求下,才勉强答应前来助白梦澜一臂之力,所以也就姗姗来迟了。
其实他来得也不算太晚,从白梦澜一出手,他便已经到了凌云堂。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出手,倒是有着看看白梦飞实力的意思。待得后来,白梦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白梦澜搂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打算上前替白梦澜解围的。只是他还没走的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的暴喝。等他回头一看,见是白家的长孙白梦轩,也就只有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慢慢地退到了人群里。
如今白梦澜还在那里左望右望,却哪里还能见到陈垣的影子,若不是念着和他妹妹陈瑶的那点情分,说不得也要将他给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