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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刀见笑

我再三嘱咐室友不要将我差点上当的事告诉他人,但还是走漏了消息。很多同学知道后纷纷来安慰我或向我传授求职秘诀;辅导员了解情况后,特意找我谈话,不仅安慰了我很久,也教训了我很久,在谈话结束之后,他建议我找一下学生会,看看我能不能在学生会找点活干,而我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2010年4月20日,许先亮正好碰见我独自从图书馆出来,急忙把我拉到一边。

他很心急地问道:“易昀佳,你现在找到兼职工作了吗?”

“还没,不过,这周我打算和我室友一起去发传单。”

他回望了一下四周,“我听说了你事。”

“没想到,这事传的真快。”我忽然一急,“不会传遍了整个学校吧。”

“是啊,传遍了……整个学校”他戏谑地回答道。

“糗大了,我以后怎么继续在学校里混啊。”我捶胸顿足,“完了,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在学校当个路人甲。完了!”

许先亮看着我这着急又懊恼的模样,抿嘴一笑,“路人甲也挺好的,至少比路人乙、路人丙好。”

我意识到学长在耍我,“学长,不带你这样的。”

许先亮回归一本正经的模样,“说真的,当我听到他们讲你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很想马上见到你,看你怎么样。”

“福大命大,只能怪自己当时太着急找工作,所以一见到有人问做家教的事,我就丧失了理智。”

“易昀佳,你一个女孩子,你知不知道‘危险’二字?真是的,我当时都吓死了。”

“谢谢学长关心,我不该那么轻易相信别人。”

“嗯,易昀佳,你要是想找兼职,马上联系我。你不是有我的手机号么?”

我抬头看看了他,他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灿烂的微笑。

“哦哦。”

“别‘哦’啦,易学妹,我是你朋友啊,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学长,我知道你好心,可我不太想麻烦你。”

“易昀佳!你这个人就喜欢逞强,适当向别人寻求帮助也是种方法。”

“难道学长你帮我找好出处了?我……开玩笑啦,学长你别当真。”我笑道。

许先亮朝我微微一笑。

2010年4月23日,我就接到了许先亮的电话。

“易昀佳,我帮你找了一份家教工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

“有有有,学长,我有时间。”我差点高兴地跳起来,平稳了情绪后,“学长,在哪见面?”

于是,我与许先亮约好在校外路边咖啡馆见面。当我面对许先亮坐定后,发现他旁边坐着一个安静的中年妇女。

我们相互寒暄一阵,然后直接进入话题。

许先亮先开口道:“*女士,你把情况说明一下。”

“好的。”中年妇女很优雅地说道,“是这样的,我呢,想为我小孩找一个家教。我小孩现在读初一,初一嘛,不算很紧张,但也不能耽误学习。作为家长,我是提前替他考虑,想让他中考的时候考上好一点的学校,小姑娘,能不能请你帮我小孩补习?”

“阿姨,我能否问您几个问题?”

“请问。”

“阿姨,您能否告诉我您孩子现在的学习水平?我好做些准备。”

“可以,其实我小孩成绩还行,基本上是班上前10名。”

“成绩这么好,还需要补习?”

“这不怕他输在起跑线嘛,做家长的,还是想把各方面考虑得比较周到,补习总比不补好。”

“阿姨,第二个问题,补习时间安排是怎样的?是这样的,我每周二、周四晚得上课。”

“哦,”*女士顿了顿,“我听小许说,你不是本地人?”

“对的。”

“那正好,你每周周末来我们家给我小孩补习吧。”

我高兴地说:“好的,*女士,我愿意接受这份家教工作。”

*女士又很优雅地向我伸出手,“小姑娘,谢谢你。”

我立即很有礼貌地握住了她的手,“好,阿姨,家教是从明天开始么?”

“随你定,当然越早越好。”随后,*女士把她的家庭住址告诉我。

等到*女士走后,我急忙问许先亮:“喂,学长,什么情况?”

“易昀佳,你问那么多干嘛,有这么好机会,你要学会把握。”

“那倒是。”

我与许先亮分别后,去书店买了一些初一的复习资料,就立马回到寝室,着手准备家教工作。等到赵瑜回寝室后,我回绝了她的兼职邀请,“真的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家教工作,你放心,这次是熟人介绍我去那的。”我怕提到“许先亮”的名字又会引来一些闲话,只简单地说是“熟人介绍”。

“哦哦,恭喜你,你做家教,需不需要找人陪你去?”

“谢谢你,不用了。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

“那好吧,你注意点,有事及时联系我。”

“好的,谢谢。”

2010年4月24日,我准时到达*女士家中。

*女士把我迎进家门,并朝着家里喊道:“青青,老师来了。”又转而对我很温柔地说道:“老师,请进。”然后将我领到书房。

一个毛头小子扒在房门口,探出头来,见到家教,喃喃说了声:“没意思。”然后便退回房间。

那孩子一见我走进书房,无精打采又极不情愿地坐在书桌前,摆弄桌上各种小玩意。

“你好,我叫易昀佳,是你的补习老师。”

“我知道,我叫叶小青。”他继续补充道,“我的名字很怪吧。”

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这名字挺好的呀。”

“哪里好?”他不满地说道,“你不看电视的啊,白娘子不知道?”

我恍然大悟,“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那,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叫我刀见笑吧,这是我网名。”

“刀见笑?真有意思。”我看了看我面前想法奇特的小孩,也为了迎合他的心理,便附和道,“好,那从今以后我叫你刀见笑吧。”

“哼。”叶小青随手翻开课本。

我拿来一张椅子,坐在叶小青(刀见笑)的旁边,从包里拿出一些讲义,“刀见笑,我们开始补习吧,从哪门开始讲起?”

“英语吧。”

“好的。”

*女士看我和叶小青相处融洽,轻轻地带关房门离开。

叶小青等他妈走开,便开始与我作对,不管我怎么苦口婆心劝他听讲,他都没用心在听。

“小……哦,不,刀见笑,你能不能听我讲,你妈还在这呢。”

“做做样子而已,何必当真。我妈在这又怎样?她一堆糟心的事,哪有时间管我。老师,干脆你陪我聊天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向我妈告密的,陪我聊天照样能拿钱。”

“那怎么行,我答应阿姨帮你辅导就一定得做到。”

“辅导?我不需要,我成绩好着呢。当然,既然我妈请了老师,我也不会白白让你浪费时间,陪我聊天不算浪费时间。”

“你妈会不管你?她为你请家教,这难道不算关心你吗?”

“关心?她有的是钱,请家教算什么。何况她每天烦恼的事多了,鬼知道她在想什么。”

“难道她所烦恼的事里不包括你?”

“怎么可能,她急着给我找后爸,我就不明白了,她跟我爸离就离了,为什么还要去另外找一个?‘组装’的能比‘原装’的强?”

“对不起,我不该知道得这么多。”

“你知道也无所谓。”叶小青则自己玩自己的。“我爸呢,找了个年轻的,生下小孩便丢下我们;我妈呢,曾说过陪我过一辈子,才几年啊,又急着找男人。我们原本好好的一家三口,说散就散。”

“世事难料。其实,你心里还是希望你妈能多加关注你吧。”

他瞥了我一眼,“哼,才不需要呢。”

“你成绩这么好,比很多同龄人强。与你遭遇相同的有很多,但像你一样,在这种家庭环境还能保持好成绩的,少之又少。恕我直言,你可能真的不需要家教,而是需要找到能打开你心结的人。”

“用不着费心了,心都被打了死结,解得开才怪。”

“那可不一定。”

“怎么说?”

“刀见笑,你的心结不就是希望你妈多关心么?我想我能帮到你。”

“你?不可能。”

“那就试试,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说。”

“那这样,咱们打个赌,如果你真能帮到我,我答应你做我的家教。”

“一言为定。”

我稍微收拾一下,决定先找*女士交谈。

“*女士,小青……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可以。”*女士请我去她会客室,并关好门,“老师,你这是?”

“别误会,*女士,我打算帮小青辅导之前,想先跟您沟通一下。”

“我们之前不是沟通过了么?是我钱给的不够?”

“不不不,*女士,我呢,既然是小青的家教,理应对他负责。小青,他很聪明,也很懂事,但这学习状态有点……不佳。”

“怎么会?我看这孩子学习一直拔尖,学习状态怎会差?”

“他……不好意思,本来我作为外人,不应该插手你们的家事,可当我看到小青他心里有事却无法吐露出来得时候,我觉得有必要和您谈一谈。”

“小青他怎么啦?”

我点点头,“是,我帮小青辅导功课时,他总是心不在焉。我觉得这样很没效率,若是放任小青这么个态度,那我这个家教也是不称职的。”

“小青他上课心不在焉?”

“对。”我试探性地一问,“能实话实说吗?”

“说吧。”

“*女士,小青把我当朋友,跟我讲,其实他心里很难过,他很想很想妈妈抽出时间陪陪他,多关心一下他,而不是一天到晚忙于工作,忙于其他事。”

“我也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自从跟他爸……哎,不说了,刚开始,我是想靠自己培养他,可时间一长,真的有点力不从心,我担心有一天,还没等到他成家立业,我就离开他了。”*女士诉说道,“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从怀他开始,我便一直尽心尽力地对他,我曾发誓,就算再苦再难,也要把他培养出来。我知道,离异家庭给孩子的打击是最大的,我真的尽力了,只要物质条件上我付得起,我一定舍得出,我就是希望他努力学习,学有所成。”

我内心一酸。

“对不起,惹您伤心了。”

“没事,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犹豫了一会,“*女士,恕我多嘴,小青他似乎不太愿意您去给他找后爸。”

“是啊,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办法,我知道,小青他很好强,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我也知道,小青他很爱我,爱这个家。其实,我内心没有打算再婚,婚姻这事不好说,我要是再找一个过日子,说不定比原来生活的更差。但不找吧,对我来说,确实不太现实。我原以为小青他早已走出了阴影,现在看来,是我忽视了他。小青真的不希望我再婚吗?”

我点点头。

“那好吧,既然小青不愿意,我也不找了,跟谁亲不如跟儿子亲。”

“*女士,我很尊敬您,很佩服您,这……是我考虑不周,请原谅我没有站在您的立场上思考问题,我再尝试跟小青沟通一下。”

“算了吧,这孩子还请老师多费心。我现在只希望小青他能顺利考上重点高中。”

“*女士,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每天能不能抽出至少1小时,陪小青说说心里话。一家人最开心的事,就是坐在一起聊天,无所顾忌。我想,这对小青学习也有帮助。”

“好,我每天会多陪陪他。”

“那行,*女士,我给他做家教的话……”

“我等下跟他沟通。不过,谢谢你啦,若不是老师过问,我还不知道那个傻孩子会想这么多事。今天辛苦老师跑一趟。”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果然有成效,当我下次去小青做家教的时候,小青明显地接受我了,还时不时跟我讨论问题,跟我分享他的学习心得。

我征求叶小青的意见,针对他比较薄弱的完形填空和阅读开始讲解。

为了能让上课比较生动,我会穿插一些有趣的故事。

“老师,你讲的比我老师还要详细!”

“过奖,我刚才梳理了一下,发现你出错频率较多的题,都是需要分析从句结构,看样子,你在分析句子结构这方面还需要加强。”

“老师,你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我差在哪里,比我之前请的老师还要强。”

“那不至于,其实学习兴趣很重要,方法也很重要。有些实在不容易记忆的,可以尝试说故事的方法进行熟记,也便于理解。”

“原来如此。难怪原先我死记硬背的时候,总是记不牢。”叶小青压低声音抱怨道,“原来我妈为我请的老师无聊死了。”

“我想,原先的你对于家教,内心是拒绝的吧,感觉无聊,很正常。”

“应该是,老师,你别说,还真是。我妈现在天天找我聊天,哪怕我吃饭吃少了,衣服穿少了,都会提醒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愿意坐在一旁听我的感受。妈妈,真的和原来不一样了。”

“所以啊,你有这样的妈妈,该感到幸福。”

“嗯。老师,其实您上次和妈妈在会客室交流,我站在门外都听到了,当时我心里不是滋味,之前还那么埋怨妈妈。”

“你妈妈很爱你。”

小青羞涩地低下头。

“我听你妈说,其实你成绩挺好的。”

小青抬头看着我,“就那样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妈不请家教,你也不会这么轻松就能找到兼职吧。”

我愕然:现在小孩的心思真不简单啊。“看来你的情绪恢复了,我们接着复习下一门吧。”

小青冲我做了鬼脸。

复习之后,我跟叶小青交换了QQ号。

“刀见笑,你要是有什么问题,QQ上联系。”

“好,YYJ。”(YYJ是易昀佳的拼音缩写,也是我的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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