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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五郎教使杨家枪 岳雷攻坚拔敌营

话说杨继周被姜平枪挑坠崖,李显忠等众将围困姜平,仍被他逃出生天。无奈,只得收兵回营,令踏白军仔细打探杨继周生死。非至一日,岳雷与岳纲、罗鸿回营。闻知此事,又悲又恼。李显忠道:“元帅,姜平枪法神鬼莫测,其枪法与罗将军如出一辙,纵是绝招也不差分毫。”罗鸿闻言大惊道:“罗家枪世代嫡传,便是女儿身也传不得,为何此间有这般人物?”当即请令,出战姜平。岳雷道:“罗将军多加小心。”

罗鸿出了帐,打马扬鞭至阵前讨敌骂阵:“姜平出来,罗爷在此恭候多时矣!”连喊三声,见姜平策马飞出,端枪点指道:“哪个不知死的南蛮子?可知本将爷枪法利害麽?”二人阵前互相瞭望,却是一般装束:身穿亮银甲、素罗袍,掌中一杆五钩神飞亮银枪,胯下闪电白龙驹,未见蹦镫绳。

罗鸿见姜平出马,道声:“贼子纳命来!”将枪尖抖出七个枪头——唤作梅花七蕊,乃罗家毙命绝招。姜平见状大惊,忙微裹里手镫,马抢上风头,舞枪顺马使了个海底捞月,正磕在枪杆上。鸿忙撤回枪来,稍一愣神,二马冲锋,俩人错镫过去。平亦圈回马来,催马直取罗鸿。眼见至跟前,将枪尖抖了三抖——乃金鸡三点头,头一枪奔面门,抽回来奔哽嗓,又抽回来奔下腹。罗鸿见状,忙一枪直取姜平下盘,拉不回银枪,只得虚晃一枪,跳出圈外。罗鸿暗自称奇:此间竟有如此人物!姜平亦暗想:五虎断魂枪法如何到了他手中?二人复催马杀了数十回合,依旧是不分胜败。然姜平到底自幼随姜天德练枪,细枝末节之处远胜罗鸿。岳雷等于阵前观战,雷思忖道:他二人枪法竟如出一辙,莫非师出同门?不想正在此时,姜平见罗鸿枪法已乱,猛地一枪刺去,正中膀臂。鸿啊呦一声,坠下马去。平复一枪刺去,鸿闭目等死。岳雷急欲抽箭时,忽见一条枪横空搪住,又将银枪打落。姜平大惊,细看时,却是一老者。平忙翻身下马,施礼道:“师父在上,恕徒儿甲胄在身,不得全礼!”那老者却不理会,只将罗鸿扶起。鸿虽多年未见恩师,今日相逢,仍识得尊容,道声:“多谢师傅搭救!”来者却是姜天德。天德道:“徒儿少歇!”又转身谓平曰:“好业障!助西夏反王侵害宋将,罪之一也;枪伤同门师兄,罪之二也!为师传汝一身本事,反造了孽了!”平忙曰:“师父,西夏王待弟子如同己出,此等大恩,岂能不报?”天德曰:“造化弄人!西夏王反叛大宋,劳累数十万众为之血染疆场,天下生灵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尔仗武艺护身,不思忠义护国,反作贼臣!”

一番话说的姜平犹豫不决,天德又道:“岳元帅奉旨平叛,扫反贼于西域。今日若得归顺,他日功成名就,蟒袍玉带,做一家王侯将相,何其潇洒?”平方弃枪归降。岳雷大喜,亲自下马来迎,道:“姜将军愿降天朝,实乃雷之大幸,圣上之大幸!”诸葛锦亦笑曰:“姜将军杀得全军上下无匹敌之人,真乃勇将也!日后抢关夺寨,便无忧矣!”姜天德又道:“元帅愿收小徒,他日若能功成,元帅实乃为国之首功!”平曰:“元帅在上,姜平在此发誓,必追随元帅征南扫北,安定四方。有违誓言,教我万箭攒心、火焚而死。”此时做了一时戏言,不想以后恭王篡位登基,逼死忠良,果应其言。岳雷又问杨继周生死如何,姜天德笑而不答,只道因缘到时,自会相见。

却说杨继周掉落天雷山,只得将双戟刺入峭壁。不想这双铁戟征战多年,锈迹斑驳,哪里撑得住这般重量?只听咔嚓一声,断为四截。继周再无依附,坠下山去。幸有树丛几株相阻,至谷底时,尚未气绝。

这山中本有一座寺院,院中主持乃前朝杨家五郎讳延德。昔日雍熙北伐大败,杨继业撞碑殉国。杨门七郎八虎死走逃亡,五郎躲入树丛,削发为僧,出家五台山。自助杨景破天门阵归来,潜心修佛,不复入红尘。因靖康之变,不得已迁入此地。院中僧人百余,日日有人出外打水。今日有二僧方至山涧处,见一大将昏阙于地,身负枪伤。忙抬起他来,送回寺院。五郎见了,忙去了铠甲,取来金疮药敷了,又命人灌了点绿豆粥。

不多时,杨继周醒来,知是老僧救命,正欲起身拜谢。五郎道:“无妨无妨!施主重伤未愈,不可轻动!敢问施主何方人氏,哪国兵将?”继周曰:“吾乃岳元帅帐下大将杨继周也,只因与姜平斗狠,被那厮挑下山来!”五郎闻言,惊曰:“可是杨家之后,杨再兴之子?”继周然之。五郎不由得老泪纵横,悲叹道:“不想今日因缘际会,使孙儿落至此处?老衲俗名杨春,表字延德,乃杨令公第五子也。”继周更是吃惊:“不想五祖师尚存于世,真乃世间活佛也!”五郎笑曰:“昔日金沙滩血战,两狼山鏖兵,杨家将十损七八,唯六弟一人破重围而走。恩师曾言,杨家世代为将,战场杀戮,冤孽太重。贫僧于佛前修行数十载,为杨家削减罪衍。只道某日随了父母、兄弟去了。不想佛祖怜众生悲苦,贫僧在此讲经传道数十年,尚未圆寂。”又问道:“耳闻孙儿一双铁戟杀得中原、北漠无人可敌,可习得杨家枪法?”继周曰:“甚惜哉矣!吾父随岳精忠北伐至郾城,误中敌计,身死小商河。杨家枪法绝传至今。”五郎道:“无妨,老衲今日与孙儿相见,便是前世有缘。便将杨家枪法悉数传授,助汝一臂之力!”随即命徒儿取来一根金枪。杨继周接在手中,细看此枪:长丈六余,锋自龙嘴出,宽如鸭嘴,杆粗比杯口。乃是熟铁铸就,外裹金水。

五郎道:“若论此枪,尚是汝祖遗物。当年太宗帝破北汉,按太祖铜锤换玉带之约,授我杨门挂爵将军。不想沙滩会双龙会,大兄、二兄替死太宗、八王。三兄遭马踏如泥浆,四兄、八弟招亲北国。老父无依无靠,败至两狼山。七弟杀出重围,往潘仁美处讨救。不想老贼记恨前番一箭之仇、杀子之恨,灌醉七弟,绑在百尺高竿之上万箭攒身而死。唯吾六弟,乱军中夺了此枪,杀出重围而走。后戳枪镇边廷,辽人无敢犯者。”继周曰:“吾父昔日仗杨家枪威势,屡破金虏,位列五虎之次。恳请老祖传孙儿杨家枪法,以定祸乱!”五郎曰:“无妨,只在数月之间,便可成功!”当即命人取来一根石矛,重有百斤。五郎将枪谱一并传于继周,日夜苦练,且按下不表。

再说十面埋伏阵已破,西辽、吐蕃、克烈部人马损伤甚众,分兵至天门阵外,独自安营。薛弼见状,谓雷曰:“西辽等部皆以本部兵马损伤,不敢再助叛逆。昨日已得捷报,陆老千岁等已大破诸城关,直逼王廷。想来不过数日之功,便可生擒王室贵胄。元帅何不趁势直取敌营,两下呼应,可灭肘腋之患。”诸葛锦亦曰:“薛道长所言甚是,元帅当速遣一上将,将兵五万攻破敌营!”雷曰:“前者小梁王引兵取西辽,黑蛮龙死之。破阵之时,小梁王身死长矛之下。”薛弼道:“自姜平到营,屡有立功之心,差他引军五万,破西辽营;克烈部诡诈多疑,当以智勇之将取之,关铃实乃不二之选。”诸葛锦道:“吐蕃人马不过一盘散沙,只管差辛将军前往便是了。”岳雷道:“便依二位军师,传令下去罢。”诸葛锦笑曰:“只是西夏兵强马壮,若得救应,三营难破!破吾英之寨之人,锦自有打算。另有数十里处粮草大营,差毕将军前往即可。”雷允之。次日传令:姜平与姜天德同往,将兵五万直取西辽营;关铃父子将兵五万直取克烈部;辛弃疾将兵五万,吴挺为副,直取吐蕃。雷又点岳纲、罗鸿及三万人马,直取吾英营盘。毕德卿引军三万直取粮草大营。

却说吾英在营,与独臂老道商议:“军师以为岳雷且如何进兵?”老道曰:“岳雷深知西辽三军经此一役,已成枯朽,必欲焚之而后快。”话音未落,门外小校来报:“元帅,姜平引军五万攻打西辽营盘,现已打破营门!”吾英曰:“军师真神算也!”即命大将黄克明率两营铁骑去救。那吾英营中尚有五镇兵马节度使,乃黄克明、纪安康、杜丰生、野利慷、野利慨。又有十万大军,非常人所能破之。不想今日诸葛锦、薛弼巧施调虎离山计,调走吾英大部人马。

不多时,又有人报:“元帅在上,辛弃疾率军猛攻吐蕃大营,东、南两营将官折损甚众。”吾英道:“莫要惊恐,即调野利兄弟督军三万前往!”中军官尚未走,又有一探马蓝旗官报来:“吾元帅,毕德卿率军打杀万马营守将,已攻入粮草大营!”独臂老道怒曰:“慌张甚么!原是一座空营,元帅虎女已恭候多时了!”蓝旗官告退。老道谓吾英曰:“元帅,谨防岳雷有诈!”吾英道:“雷几路分兵,岂能兼顾?待几路节度使破敌而归,便可直捣沙江关!”又调杜丰生、纪安康率军一万出营,为各路总接应。

杀了多时,独臂老道紧盯地图,吾英见状,道:“军师何故忧虑?”独臂老道曰:“元帅将满营战将尽数派往战场,然岳雷尚有罗鸿、岳纲未曾出战!”吾英道:“有何担忧?”老道曰:“使罗鸿不取三寨,欲往何来?”话音未落,前营守将慌里慌张跑进帐来:“元帅、道长,罗鸿、岳纲引五千背嵬铁骑已杀入大营,请元帅、道长速速上马罢!”吾英大惊:“小儿焉敢如此!”与独臂老道仓皇除出了大帐,见罗鸿一身素银铠、一条五钩神飞枪杀得西夏军大败亏输,抱头鼠窜。吾英提了银龙锁日月刀便要来战,不想岳纲引军杀到,见了吾英大呼曰:“老匹夫休走!”舞枪来战。吾英大怒,倒提银龙刀使个海底捞月,便奔岳纲马蹄而来。纲一勒坐骑,单手执枪砸下,只震得火星四射。二人各自退后几步。独臂老道望见,从怀中取出火龙镖来,望岳纲打去。纲正与吾英大战,见火龙镖飞来,大惊失色。要知岳纲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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