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天空显得无比深邃,喧哗的城市慢慢宁静下来。
绽放的霓虹灯,编织着夜的美。
百货大厦前的广场上,一道雪亮的喷泉冲天而起,散开漫天花雨,水池里的水不停地翻滚着,变换着,忽而蓝忽而红,异彩纷呈,人们纷纷驻足观望。
繁华的街市上,各家店铺、酒楼、广场、娱乐城等等楼面上那造型各异,光彩夺目的灯纷纷亮起来,将整片空气都映成了斑驳的彩色,相比白天,更是人流如注,热闹非凡。
酒吧里,男男女女手上轻摇的酒杯中倾听着人们心灵的最深处,夜夜笙歌。
富人在任性中花天酒地,穷人在认命中唉声叹气。
张宛如和她的团队,依旧在废寝忘食的工作着。
一个手机铃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张宛如拿起手边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甜甜的说:“妈妈!”
赵雪珍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好久。
张宛如以为自己手机坏了,拍了拍手机,着急的说:“妈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赵雪珍慢慢的说:“我,能,能听见!”
张宛如微微一笑,担心的说:“妈妈,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她笑着说:“妈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啊?”
赵雪珍终于张开口,唉声叹气的说:“宛如,你,你能不能?这个月,你妹妹和弟弟的生活费又不够了,能不能,能不能帮帮妈妈?妈妈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
张宛如估算了一下她目前银行卡的存款,感觉杯水车薪,为难的说:“妈妈,对不起,我现在手里只有生活费。忘了告诉你了,我前几天刚刚换了一份工作。”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赵雪珍简直不敢相信她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她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的问:“为什么呀?你们不是都快要结婚了吗?前段时间,你男朋友的父母还来咱么家了,没多久的功夫,你们?你们怎么?发生了什么了?怎么会这样?”
张宛如故作镇定,安慰道:“妈妈,我没事,您放心吧!”她顿了顿,惭愧的说:“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赵雪珍想着那么好家境的女婿就这么没了,顿时感觉心凉了半截,激动的说:“宛如,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女人嫁汉穿衣吃饭,王家条件那么好,你可别犯傻,有多少人,奋斗一辈子也混不到那个水平?婚姻这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张宛如脸色苍白,看上去相当平静,抿了抿嘴,她苦笑了一下,着对电话那头,说:“妈妈!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过几天我工资发了,我第一时间打给您!”
赵雪珍叹了口气,说:“唉!你大学算是白上了,活脱脱养了一个白眼狼。你看看别人,每个月都给家里拿钱,不是带父母去旅游,就是买什么大牌的衣服,我呢?为了你们,吃没好吃,穿没好穿的,你都为这个家奉献了什么了?什么也没有?你想想,我受了那么多苦花钱供你上大学,为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让你帮你妹妹和弟弟吗?你花钱省着点,不要那么大手大脚,家里现在困难,你多帮帮家里......”
张宛如听着,没有说话。她内心很矛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业后,她没有和家里要过一分钱,租着最便宜的房子,买着淘宝爆款的服装,化妆品都买的最便宜的打折的,出去吃顿饭都是挑的最便宜的吃,自己已经很节俭了。每次周末,她也想出去玩玩,吃点好的,可是一想到家里,这些钱可以给家里生活带来改变,她就忍住了。
她没啥朋友,他们都觉得她土和小气,容易斤斤计较,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知道家里经济不好,毕业后多多少少也给家里打过钱,买过东西。可是妈妈刚才说什么?什么也没有???她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很可怜。她想着,自己一个人在外,哪里都是花钱的地方,总的攒点钱吧!等有一些积蓄的时候,买个房子,买辆车,读个研究生提高下学历......可是,这样无休止的下去,她估计,家里的经济情况,弟弟马上要毕业了,面临着结婚大事,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是不可能帮她的,不可能给她嫁妆,自己又没钱,这么现实的社会,每个人都想嫁个条件好的老公,娶个条件好的老婆,带着这么一个貌似填不满的家庭,有人愿意娶她吗?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张宛如一言不语的听着赵雪珍的教诲。
赵雪珍说了一会,感觉仿佛没人听。她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唉声叹气的说:“唉!你在听我说话吗?”
张宛如擦了把眼泪,声音嘶哑的说:“妈妈,我在听。”
赵雪珍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生气的说:“唉!不说了,感觉是在对牛弹琴。早点睡吧!明天起来,主动给王子轩打个电话,男孩嘛,哄哄就好了。那样条件的男人也没有几个,能跟他结婚,给家里要个15万~20万的彩礼,咱么家也就解放了,妈妈我也不用每天累死累活的了,你妹妹和弟弟从此也不用考虑经济问题,从此跻身上流社会,他们也能找个好的另一半。你好好想想吧,好好权衡下吧!”
听完妈妈的话,张宛如很难过,突然感觉,父母貌似从来没有真正替她想过,她放下电话的那一刻,用手掩着胸口,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她不知道她该怎么走。
她轻轻的带上了门,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办公室。
她的眼神变得茫然、呆滞、空洞,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天空下起磅礴大雨,抽打着地面,雨水飞溅,水中一圈一圈的涟漪缓缓荡开。她轻轻叹了口气,悲伤地望着天空,雨滴滴在她的脸上、身上、以及心里,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