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辅麾下众将中,张济算是比较有心计的一个,所以,离开牛辅的中军大帐,张济便忙去找军中的主簿的贾诩。
毕竟,在张济的眼里,贾诩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并且为人低调,只求在案牍之中劳形,而不求闻达于诸侯。
当然,最主要的是,张济和贾诩的私交一直不错。因为包括牛辅在内的西凉军众将校,虽然都识得贾诩,却不知贾诩有经天纬地之才,神机妙算之能。而张济,也是在偶然之中才发现贾诩的不凡。
于是,在贾诩的恳求下,张济便为贾诩隐藏了这个秘密,而二人也成了至交好友。
明日一战,至关重要,关系到西凉叛军的生死存亡。李儒虽然自信满满,言之凿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但张济实在对他没有多少信任之心。
而实际上,不仅张济如此,李傕郭汜樊稠等人其实也是如此,西凉叛军最大的的弱点在这件事情上暴露无疑,那就是多疑猜忌,互不信任。
毕竟,西凉叛军都是由各部兵马大杂烩拼凑而来,本就不是一个直属的系统,不过是牛辅和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实力最强罢了。再加上李儒这个军师,一个松散的军事集团便形成了。
这样的军事集团,可以打顺风仗,有了利益驱使,便可一致向前。而一旦战事不利,定会分崩离析。
所以,张济心里没底,李傕郭汜樊稠心里也没底,就连西凉叛军的首领牛辅,心里其实也没有几分把握。
因为吕布是个传说,战神一样的传说。
和传说一样的人物对敌,任何人的心里都不免要胆怯三分。
不过,不管怎么说,张济都是幸运的,因为他还知道一个贾诩,还有一个贾诩可以商议大事。同样比较幸运的,还有首领牛辅,因为他有权命令军师李儒帮助他排兵布阵,从而让自己从迷茫之中得到解脱。
只是李儒的帮助,对牛辅来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而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就只能召集手下商议了,或者扒掉头盔用脑袋撞墙,以求用痛苦来减轻自己的胆怯。
正因为他们太了解吕布了,所以就更加畏惧吕布。
当张济走进贾诩军帐的时候,贾诩依然像往常一样,品着香茗,看着闲书。帐中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必须的桌案简牍之外,就只有几个马扎,以供议事就坐。
军帐不大,帐中静得出奇,唯一的声音就是轻微的竹简翻动之声——悦耳,清脆。
若是诸葛亮看到这一幕,我想他一定会说出那句千古名言: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其实,对于贾诩,李儒也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其人不俗。不过,也许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也许是本性使然,心胸狭隘,不能容人,又或者是文人相轻,总之,李儒并没有重用贾诩,连向牛辅举荐都没有,贾诩依然是牛辅帐下的一个主簿——管理粮草的文官,连参赞军机的机会都没有。
但贾诩似乎不急,不急于表现自己,更不急于求得功名。处理完公事之后,便是品茗,读书,有时还抚琴自娱,悠闲自得,而李儒也不理会他。至于牛辅等武将,他们更不会去注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了。
所以,当张济走进贾诩军帐的时候,贾诩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在意,只是放下竹简,淡淡的笑道:“大战即将开始,将军怎么如此清闲,还有时间到我这里来,莫非将军军中粮草不足?”
张济苦笑,随即便疑惑道:“明日确实要与吕布决一死战,只是先生不知从何处得知?”
贾诩笑道:“今日吕布出兵叫阵,营中又发生了内讧,虽然人数不多,但也动摇了我军军心。随后牛辅李儒便急召诸位将军议事,愚以为李儒定是有了计划,马上就要开战了。”
听闻贾诩说的合情合理,张济不禁信服的点头赞道:“先生之才,实在是令在下钦佩。”
只是随即,张济又忙问道:“在下有一事始终不明,还望先生解惑。”
“哦?”贾诩略带好奇的问道:“将军何事不明?”
张济道:“在下每次前来,先生不用抬头观看,便知是在下,且每次皆如此,在下实在不明。莫非先生能听懂诸人的脚步声?”
“呵呵,原是此事。”听了张济的话,贾诩不禁失声大笑,“将军太高看贾某了。”
笑过之后,见张济一脸认真,贾诩便道:“将军试想,这营中大小将校,常来我这里的又有几人?除了钱粮之事,便是下属们的汇报核算,他们岂能像将军这般恭谨守礼,又岂能有将军这般平等相待的互相尊重?
将校们来催粮,那是居高临下一脸杀气的傲慢无礼,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没有商量;下属们筹粮算账,那是乱哄哄的一片,焦头烂额,又岂能如此的清闲从容?
当然,各人的脚步声也是不同的,只凭脚步声,也是能分辨一二的。”
贾诩说完,张济更加叹服,不禁赞道:“于细微处见真知,于平淡中见神奇,先生大才,张济万万不及。”
随即,张济又道:“先生既然知道我的来意,不知可有良策赐教在下。”
贾诩略一沉吟,便道:“吕布骁勇,凡人莫敌,如今又占据长安,居处庙堂,更兼身边有谋士相助,急切难图。如今吕布分兵下寨,与长安城遥相呼应,不可力战。若是非要背水一战,胜算也是不多,所以,明日将军还是自己多加小心吧。”
“这?”张济有些犹豫了。
原本他还是有五分的信心的,毕竟,他只是偏师,不负责厮杀,只负责夺城便是,所以,也没有把这一仗想的有多么难。只是如今听贾诩这么一说,那五分信心霎时便没了三分,只剩下了两分,士气顿委。
踌躇了片刻,张济终于把李儒的计划和盘托出,一条不差的告诉了贾诩。
贾诩皱了皱眉,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明日之战,胜负只在五五之间,将军还是见机行事吧。”
张济想了想,便也释然:本来胜负就是在五五之间的,自己一方也确实没有把握击败吕布。至于吕布的一方,弱点就在长安城了。
战争的胜负,有时候还是要看天意的。
贾诩见张济神情稍缓,便又说道:“李儒现在也是没有退路了,家眷和靠山皆被吕布所杀,再加上报仇心切,否则,估计不会出此下策。”
张济不解,遂道:“依先生之见,上策当如何?”
贾诩笑道:“上策自然是固守凉州,积粮练兵,与吕布遥遥相对,坐观天下之变。”
张济默然,又道:“可有中策?”
贾诩看了看张济,眼含深意的笑道:“中策是降,汝等应不失公侯之位,只是牛辅李儒必死无疑。”
张济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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