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怎能看着她独自委屈着……将一切事都憋在心里的原因，只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呢？
他和晴雪在一起都这么久了，晴雪现在也怀孕了，何况本来他就想着找个好的时机求婚的，可现在幽都婆婆既然如此步步紧逼，那么就今天吧……省的晴雪左右为难。屠苏暗暗下定了决心。
所以，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待睁眼时分，他当机立断，直接转过了身子，正对着晴雪，看着她低垂着的小脑袋，想都不想的单膝跪了下去。
屠苏微微抬头，盯着晴雪，动了动唇，却只是唤了声她的名字：“晴雪……”
该如何开口呢？屠苏懊恼犯难，早该斟酌好语言再跪的，现今又当如何呢？
屠苏继续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什么声音，他只得再度深吸一口气，鼓着勇气，看着晴雪，将心中所想一下子全盘托出，“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终于说完了，屠苏有些忐忑，他漆黑的眸子盯着晴雪，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错过晴雪任何细微的表情。
只是并没有屠苏预料之中的事情发生，晴雪没有喜滋滋地答应他的求婚，而是毫无任何反应，依旧垂着脑袋看着地面。
屠苏没由来得一慌，晴雪这是不愿意吗？又难以启齿不愿答应他的话，于是便没了反应。
屠苏很慌，很是惊慌。他想着不论如何，哪怕是拒接，他也须得亲口听到，不然叫他如何放弃，如何才能死心。
他盯着晴雪，再度询问，声音比上一次更为大声，更为顺畅，更为完整：“风晴雪，你愿意嫁给我百里屠苏吗？”
他看到晴雪那双大大的眼睛霍的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然后两人的视线都未曾从对方身上离开。
屠苏看到晴雪依旧是那副茫然的模样，她没吭声。只是一昧地看着他，那漆黑的眼底，不似以往的炯炯有神。
她呆呆地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因为眨眼的缘故，那纤长黑密的睫毛，宛若蝶翼般轻微扇动着，原本应是幅美图啊。
只是为什么，这次屠苏居然觉得：那翕动的纤密睫毛，却好似一把把利刃，生生凌迟着他的心。
晴雪的迟疑茫然，渐渐让屠苏步入绝望的深渊。
屠苏眸中的希冀，不动声色地褪去，他勾了勾唇，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却怎么都扯不出来。他又动了动唇，本想告诉晴雪，她现在如果不愿意，可以不嫁的，他可以等的……
只是一个字还未说出口，眸中的希冀也还未消退完，晴雪的眼泪就猝不及防地滑了下来，一滴一滴的，簌簌往下落。
屠苏一下子就慌了神，那眸底未曾褪去的希冀，全部转化为了担忧。
他最怕晴雪哭了，蓬莱大战散魂那次如此，他复活后第一天那次亦是如此……
他渐渐发现，他越来越怕晴雪哭了。
—
蓬莱大战结束，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快要散魂而死了。
晴雪以前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哪怕是神伤，也只是片刻，片刻过后便是笑靥如花。
可那个时候，她哭的撕心裂肺，声音极大，突突地刺激着他的耳朵。还有那小脸上布满了泪痕，哭的通红通红，刺得他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他很担心这样的晴雪。
他用着强大的念力，只求能让他多陪伴晴雪一会儿……哪怕只是片刻……
但灵力的消逝，他也无能为力，散魂已是定局，屠苏终是受不住的散了魂，可那丝丝缕缕的魂，却是围绕在了晴雪身边，久久不肯散去，似是死前的最后一份执念还未曾散去。
当真如他所言，只要待在她身边，哪怕只有片刻……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