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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处不在的路过党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洛影压低声音叮嘱顾清欢一句,然后悄没声地站起身,出去查看。他一走顾清欢便将之前那把匕首握在手中,站起来悄悄跟了出去。转过弯火堆的光便弱了许多,山洞外面只有三四米深,一走出来,就看见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人正立于洞口,下着雨的山林很冷,他脸色发白,看起来冻坏了。

见里面有人走出来,那年轻人急忙说道:“这位大哥,在下丁默,路过这里,你看外面这雨下的,哈……今晚我得在这避避雨,要不然实在没地方去了。”

说罢他便搓着手看着洛影笑,虽然被斗笠遮了大半张脸,那副十足讨好的神态却一览无余。洛影思量片刻,见他确实是孤身一人,便点头道:“进来吧。”

“多谢多谢……”

丁默长出一口气,连连道谢。他一边摘了斗笠,一边笑呵呵地抬头,试图跟洛影套近乎:“大哥怎么称呼?”

洛影随便报了个假名。收容这么个过路人,只是因为将他撵走更为危险,洛影没有跟他交谈的意思,答了一声便转身向里面走去。顾清欢正好跟出来,洛影低声向她道:“没事,是个路过的。回去吧。”

顾清欢点点头,随他往回走,一边扭回头去,看清楚丁默的模样。他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最普通的褐色短衫,个子不高,身形不胖,但是看起来有些壮。

见顾清欢看他,丁默咧嘴一笑,抬起袖子摸一把额头上的雨水:“原来还有位姑娘。”这一笑,便是满脸扭捏憨气,眼睛也不住地去瞄顾清欢,看几眼又赶紧挪开,颇有几分不自在的意思。

“你好。”

这种情况下结识新朋友,顾清欢着实想不出能跟他聊些什么,只能笑了笑,打过招呼便不再说话。回到火堆边坐下,丁默跟进来,一边放下随身携带的东西,一边抬头四下打量着。洛影没再说话,态度却明显十分冷淡,这地方并不很宽敞,丁默呆了一会子,见没人说话,便不由别扭起来。

踌躇片刻,他向里面张望一眼,见这山洞里面还很深,便向二人道:“打扰二位了,我去那里边歇着,过一夜就走。”

说罢他作了个揖,抬脚便走。顾清欢抬起头,借着火光瞧见他衣服边角被雨淋湿不少,便唤住他道:“下着雨不好生火,你衣服湿了,过来烤烤火吧。”

丁默立刻停住脚转身回来,喜笑颜开:“还是姑娘通情达理,多谢了。”

说罢他在二人对面坐下,从包裹里翻出来干粮,就着凉水大口吃喝。

气氛重新归回沉闷,顾清欢一边打量他,一边随便找话问道:“你叫丁默?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丁默使劲把嘴里的干粮咽下去,噎得脸都皱起来,好不容易才顺过气,咧嘴笑着答了一句:“北疆那边,一个小地方。”

顾清欢有些奇怪:“你一个人吗,这几日国都正乱着呢,你怎么还敢往这边路过。”

“我是一个人,不过我会武功,自保不成问题。”

说起这个话题,丁默竟然一下子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我昨天便是住在国都,今早义军进城,我还看到了呢。那些人马……”

洛影听得皱起眉头,刚想出声打断,顾清欢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必。

丁默说起来饭也顾不上吃,顾清欢听着,心里忍不住叹气,连边疆小城的人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女皇陛下做恶做的可真是坦荡啊……

丁默将这一天的见闻添油加醋地讲完,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咬一口干粮,抬眼去看那两位听众时,却见洛影面无表情,也不看他,似乎根本没有在听,那姑娘虽然望着他在笑,却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片刻尴尬的沉默,丁默挠挠头,干笑两声,扯开话题:“光顾着说了,还没问呢,你们两位是哪里来的?”

他这话问出来,顾清欢脸上的笑一下子滞住,眨了眨眼,心里暗道不好。二人还没顾上详细商量,如何隐藏身份,将来要去向何方,仍全然没有计划。

一时没人答他的话,洛影正飞快地想着说辞,那边丁默已经了然般地哈哈一笑:“既然在这种地方相遇,自然都是差不多的境遇,你们别在那里顾虑重重了。”

丁默喝一口水,爽朗地继续说道:“不瞒你们说,我本是北疆一名小吏,上个月奉命护送女皇的寿礼前往国都,没想路上被贼人劫去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我就只能跑了……现在我就是一逃犯。”

他坦言相告,语气已经尽量洒脱,仔细听还有点不忿。顾清欢听得一乐,这时候也已经找好了说辞:“我们也是逃犯。”

丁默眉头一挑,惊讶地望着她,顾清欢笑嘻嘻地继续说下去:“洛影和你一样,之前也是官兵,我们是今天趁乱逃出都城,跑到这里的。”

丁默大笑道:“这可真是巧了,还好眼下他们应该顾不上我们这些小角色,否则被人搜来一锅端了,那才叫热闹。”顿一顿兴致勃勃地又问:“二位如今要去往何方,可有打算?”

顾清欢笑答道:“自然是寻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去啦。”

丁默兴致立刻更高:“既然如此不如便跟我一路,往南方去吧,那里天高皇帝远,又多土匪强人,官兵向来不往那边去,最适合我们这样的逃犯。”

官兵不去的地方,顾清欢有点心动,但是与丁默同路必然不可能。她扭过头去,装作跟洛影商量:“你说呢?”

“天不早了,休息吧。”

洛影没回答她的问题,只站起身来,丁默知道是在撵他,识趣地跟着起身。虽然洛影始终态度冷淡,丁默却仍不死心,临走前还试图再劝:“你考虑考虑啊,路上做个伴不错的,我还有朋友在那边,到时候可以……”

撵走丁默之后,这一小块空间安静下来,洛影收拾出一块空地,将之前捡回来的干燥树皮简单铺成一个床。顾清欢一边帮他收拾,一边压低声音悄悄问道:“明天我们怎么办,往哪里去?”

“南边。”

“南边?那不是和丁默顺路?”

“是的。”洛影低声道:“南边最安全,丁默不用担心,以后想办法甩开他。”

顾清欢点点头,天已经晚了,顾清欢和衣躺下,这一天过得有点折腾人,这时候她已经十分疲惫,很容易便睡了过去。

洛影一直守在旁边,借着火堆的光芒,看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的视线停在她脸上,目光平稳,眼底却压抑着沉沉的忧虑。许久洛影静静地叹口气,闭上双眼。

这一夜她与丁默说笑,那轻松愉快的模样,仿佛之前那场险些要了她命的风波,已经完全不会再有影响。

可是洛影心里清楚,女皇当时被灌下去的是一整杯毒酒,就算侥幸不死,她又怎么可能没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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