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多年了,哪次大殿择徒不是只有八把宝座,今日怎么多出一把来?
所来的长老并非是芒山的全部长老,其中有很多是两百年内新晋的长老,他们根本就不知这大殿择徒应该是有九把宝座的。要知芒山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九殿环峰的奇观,但明德殿是宗门议事所在,故而没有殿主,若硬说有殿主那也是掌教任之。也就是说掌教除外,应该只有八位殿主呀!
这多出来的宝座究竟是谁?
长老们一时如何都想不出来。
只怪那人一直没有参与过大殿择徒,也就一直是孤家寡人,这就致使其门下从来没有弟子参与宗门大比,而他自然也没心情去看别人的热闹。所以宗门的一些盛会便始终只设立了八把宝座,让长老们错以为只有八位殿主,而今头一次出现九把宝座,也就是说芒山还有一位神秘的殿主级人物将要登场。
这是一位已经被人遗忘的殿主,新晋长老震惊,所来为数多的老长老也震惊了。
新晋长老震惊是因为才知道芒山除了掌教外,居然是有九名殿主的。老长老震惊是因为他们知道真相,知道那个人是不允许收徒的,可今日突然多出一把宝座,也就是说掌教允许他收徒了。
往年众长老间还流传过那人是得罪了掌教,才被掌教禁令收徒的,也就致使关于他的事情讳莫如深,往往都选择避而不谈,现在看来只怕另有隐情。
左右两侧宝座的正上方,也就是之前明德殿的正里端,出现了一个更大的,更为华贵的金龙宝座,那是掌教之位。
“:开始吧!”
虚空中传来一名老者中气十足的声音,声落,九把宝座上出现九名老者,八男一女,而后金龙宝座上也出现了一名老者。
随着他的出现,众长老见礼,“:参见掌教。”随后又对着身前的几位殿主拱手见礼,“:见过各位殿主。”
金龙宝座上的华服老者起身对着众长老压了压手,然后笑言道“:诸位青年俊杰怕已是等得不耐,我等还应早早决议各殿弟子人选为好。”
金龙宝座的左下首,仪容伟岸,方脸怒眉的老者道“:那便按照老规矩来。”
右方最尾端的老者不干了,猛地起身道“:远扬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远扬一拍脑袋,浓墨般的怒眉就是一抖,似笑非笑道“:怎么,远齐师弟你也要收徒了吗?那今年这名额我就少要几个,毕竟师弟弟子甚微,做师兄的也要体谅帮扶!”
“:哼!”
远齐鼻子喷出一口粗气,矮小身子坐在宽大的宝座上使其愈发显得有些孩子气。
众多新晋长老偷偷向着尾端宝座上的远齐看去,一看之下眼中已是波涛翻卷,哪还有一丝之前的淡然。
这人不是那个整日一副老农打扮,坐在藏经阁门槛上喝茶养神的老头吗?
一个看门的老头是殿主?
他们的震惊渐渐变为恍然大悟,他们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因无知犯下的错误。
藏经阁不知多少年来一直只有远齐一人看守,他们那时刚入山门,进藏经阁看到想学的灵术无能为力,便生出窃取的心思,试图蒙混那个看门的老头,偷偷将灵术记下带出。可无一例外的没人躲过那老者的眼睛,没人能窃术跨出那道门槛。
岁月不饶人,他们已经老了,成了长老,而那个人依然百年如一日的看守着藏经阁,风雨无改,容颜未变。
他们曾经有过种种猜测,今日他们才知道当初的猜测是何等的儿戏,原来他竟是殿主,那个坐在门槛上如寻常人般的老者是一位殿主。
长老们的种种情绪不提,凌生此时却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站在牌坊似的殿门前,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好似成了一个边缘人。煎熬的抬头一瞧,刚好看到了最里端正对自己的掌教,又赶忙惶恐的低下头去。
“:那人是谁,怎的站在门前?”唯一的那名女殿主发问道。
右首宝座上的远致道“:那就是本次芒山选拔的榜首,诸位不妨好生看看。”说着又指了指一端与众人隔开的两人,“:那两位便是第二,第三名。”
远齐的手闻声不禁握紧了宝座的扶手,他不明白为什么远致要把自己看重的徒儿这样直接了当的推荐出去,这样不是更容易吸引其余殿主的注意吗?这也与昨日商议的不同呀!
而且远扬他……
远齐很急躁,但没有妄动,他相信远致一定会帮他,他只需照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可,这是远致昨日教他的。至于如何搞定众殿主,远致自有办法,他静候佳徒即可。
左首宝座上的远扬道“:那师弟今日准备挑选哪位弟子?”
所有殿主齐齐看向远致。
远致道“:今日是小师弟第一次收徒,这次我执事殿的弟子名额就让给远齐师弟。”
远扬钦佩道“:师弟仁心啊,照说我这弟子名额也应该让给远齐师弟,但你们也知道我那长老殿最近新晋了三位长老,他们身边总不能没人伺候,所以今年这弟子名额我怕是不能全给了。”
远致看了一眼远齐,然后对着远扬道“:无妨,师兄先选便是。”
远扬点点头,毫不推让,伸手点向凌生,庞鱼和谢庄,“:师兄也不贪心,三人足矣!”
远齐陡然站起,指着远扬道“:师兄,你……莫欺人太甚!”
远扬道“:还请小师弟明言,我如何欺人太甚?”
“:你直接就挑选了前三名,让我们还如何挑选。”
其余殿主沉默不语,这时左首第二宝座上的老者说道“:远齐师弟,我看也没什么,不就是三人吗,师兄既然需要弟子,师弟不妨就让他三人罢了!”
那是他中意的弟子怎能说让就让,而且这还是他两百多年来第一次收徒,自然想要最优秀的弟子,结果远扬却要将这三名最优秀的弟子弄去伺候长老,毫无疑问是在羞辱他。
饶是远齐活了千年,闻听此话也已怒火中烧,张口就欲驱剑,远致却及时开口打断了他的鲁莽行为。
“:如此甚好,其余弟子还望师兄不要再争。”
“:这是自然。”
远扬应过一声,忽然看到远致在向远齐使动眼色,他怒眉一蹙,眼神闪动了几下,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起远致,食指不自觉在宝座的扶手上缓缓敲动。
远齐看着远致的示意,眼中迷糊起来,这好像与昨天商定的剧本已经完全不同,一时唯恐胡乱应承毁了远致的计谋,竟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小师弟不知如何择徒,那就让师兄替你挑选一两个。我看那名山渊的弟子不错,虽然被小鱼人前辈第一个给淘汰,但胜在年轻,资质极好。还有那余柳,张君泽,我看都不错,年纪轻轻,有正气,见那不平事就敢说敢做,正适合我芒山的无畏剑道。”
远致说的很是激昂,很有感染力,让山渊,尤其是余柳就像得到了某种隐晦的暗示,看向凌生的目光变得狂躁起来。不过张君泽的目光却没有变化,一如昨夜的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