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鱼惊呼一声,“:谢庄你疯了,这可是你谢家的传家之宝,怎能随手送人。”
谢庄满不在乎道“:以后整个家族都是我的,一柄小小的剑送人又何妨。倒是你这个二师叔应该拿出点像样的礼物来才好啊!”
庞鱼猛然张嘴欲言又嗫嚅下来,片刻后悻悻道“:我才不上你当,想骗出我的落尘弓没门,你等着后悔去吧。”
谢庄道“:那可惜了,以后小慕鱼不认你这个二师叔可别怪我没提醒。”
谢庄说着拉起王慕鱼的手,将细柳剑放入王慕鱼手中。
王慕鱼显然知晓此剑贵重,连忙推辞不敢接受,“:小师叔,小师叔,不行,这等重宝慕鱼受之有愧。”
“:拿着。”
谢庄松手,细柳剑就掉落下来,王慕鱼倏地伸手接住,小脸一时已惊得通红,握着细柳剑求助地看向凌生。
凌生再次摇摇头,无可奈何道“:王慕鱼,你就先拿着吧!这是你小师叔的传家宝,切记要好生保管,可不能弄丢。”
王慕鱼狠狠点头,“:先生,剑在人在,慕鱼绝不会弄丢的。”
“:那你继续看书。”
“:好的,先生。”
“:等等……”庞鱼喊了一声,然后从怀中拿出一面巴掌大的石牌塞到王慕鱼手中,“:别说二师叔小气,这是二师叔给你的见面礼。”
“:哟……临壁而竭,庞家的临壁牌呀,我记得这玩意你们庞家人人都有,也就是一块身份腰牌吧!”谢庄奚落道。
庞鱼道“:庞家人人都有,不代表外人就有,再说能够保命就行,反正只要激发它,藏灵境以下休想伤小慕鱼分毫。我到想问问你,送小慕鱼一把短剑是什么意思,好让他去杀人?”
“:我这是让他护身!”谢庄反驳道。
庞鱼继续紧逼,“:护身我的临壁牌岂不更好。剑,凶器也。”
“:你……”
庞鱼平时虽然话没谢庄说的多,但总能句句切中要害,岂是谢庄所能争辩赢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在自讨没趣。现在倒好,送了最贵重的礼物,反而被庞鱼三两句话给比了下去,偷鸡不成蚀把米何苦来着。
凌生看着王慕鱼手中的两物,心中暗想,这两位便宜的师弟只怕家世很不简单啊!估计他们的实力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浅显,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凌生能感觉出他们的家族只怕是灵修家族,这样的底蕴,绝非一般宗门所能比拟的。
推断出这些,凌生也没什么别的想法,毕竟谁的身上没藏着一点秘密。只是看着两人置气却也不妥,从旁劝解道“:不管礼物的贵重与否,王慕鱼都会铭记于心,你们又何必非要争个高下。”
王慕鱼道“:是的,你们都是慕鱼的好师叔,小师叔的礼物最好,慕鱼最喜欢,小师叔就不要生气啦,慕鱼会伤心的。”
王慕鱼说着就泫然欲泣,双目含泪。
想当初凌生都被王慕鱼这套给玩弄于股掌之间,更何况是头脑相对简单的谢庄,顿时就被王慕鱼这一手段给弄慌了。
“:小慕鱼别哭,别哭,小师叔不生气,不生气。”
凌生憋着笑,摇摇头,从书架上拿出一卷竹简看了起来,很快几人谁都不再说话,皆默默拿起一卷竹简看着,至于有没有看进去那就无从得知了。反正生闷气的继续生闷气,得意的继续得意,仰头的继续仰头……
“:小郎君……小郎君……小郎君在不在?小郎君在否?”
“:在。”
凌生放下竹简,见庞鱼和谢庄装模作样的看书,只好起身打开书房的门,冷风劲雪拂面而来,天沉沉一片。
“:小郎君,大事不好,又死人了。”
“:可有发现投毒之人?”
“:没有啊!”
“:我随你去看看。”
凌生说着,扭头对着屋内的庞鱼和谢庄两人道“:你们去不去?”
庞鱼搁下书简道“:我陪你去。”
“:我不去。”谢庄道“:我留下照看小慕鱼。”
“:赤鸾你也别去,就在这儿待着。”
凌生关上门,和庞鱼就随着这个汉子匆匆走出执事府。
“:其实我觉得你今天的事做得不当。”庞鱼小声对凌生道。
“:什么事?”
“:就是不该对着……”
突然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凌生抬头望去,庞鱼便也停止说话望向巷口处。
这次来的不是一人而是十多人,他们迎面喊道,“:小郎君,大事不好,死人了,很多……”
随着凌生的前行,跑来越来越多的人,而他们所带来的只有一句相同的话,死人了,又死人了。
谁都不知究竟死了多少人,但谁都知道死了很多,很多!
凌生停下步伐,众多惶恐的报丧之人也随后停下,因为根本不用再去查探尸体,四周皆是哭声,整座清河城已成人间地狱。
凌生惨白着脸蓦然望向庞鱼,颤声道“:我哪儿做错呢?”
庞鱼此时的脸色也很不好,小声答道“:你不该当着全城喊话,这虽然为重建城卫节约了时间,但也为那投毒之人提了醒。此人之前唯恐被人察觉,放毒始终小心翼翼,而你的那番喊话让他明白,一旦城卫开始正常巡守,他投毒的风险将增加百倍,所以是你逼他疯狂的。”
凌生死死咬紧牙,目中的自责夹杂着杀意已经不加掩饰,庞鱼望之不由停顿一下,然后继续道“:其实现在想想你当着全城的喊话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不该将募集的城卫遣散,而应该立即着手安排巡守。既已打草惊蛇,就不该给其喘息之机,让他有反扑的机会啊!”
凌生瞬间明白今日行事着实有欠妥当,可悔之晚矣。本有救人之心,却反令众人因他而死,一时过失致全城丧命无数,他浑身都在颤抖,脑中唯一想的便是将那投毒之人千刀万剐。可身旁众人希冀的目光让他不得不冷静,是的,他不能再有鲁莽的行为,他的一举一动更关乎着全城民众的性命。
凌生寒声问道“:庞鱼,你觉得而今该当如何?”
庞鱼斩钉截铁道“:可能那投毒之人已将毒物投放完毕,甚至已经离去,我们而今唯一能做的只有亡羊补牢。立即编排城卫巡守全城,抓不抓投毒之人暂且不提,人心一定要先稳定。别忘了,城里不止投毒之人,还有不少作奸犯科的恶人,不能让他们趁夜浑水摸鱼,残害无辜。”
凌生赶紧飞到空中,喊话道“:所有城卫听好,全城安危尽系尔等之手,速速自带武器前来执事府集合。”
凌生边喊边向执事府飞去,待落到府门前的台阶上便静静等着,未多时,庞鱼与先前那群报丧的人也就赶来。
天色渐渐黑去,风雪里,很多人执火拎杖而来。
清河城的今夜与雪无关,但必将与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