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生挑眉,默不作声。
“:小子,莫不是以为自己是芒山弟子,我就不敢杀你,胆敢坏我等大事,兄弟们说说怎么办?”
“:杀,杀,杀!”
狰狞之声四起,凌生依旧未语片字,但他也有些奇怪,难道仅凭这些凡俗人就有把握杀了他?
“:上。”
面目凶恶的众人中,站立着一名面目和善的华袍中年人,很显眼,也格格不入,可那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却是从他口中吐出,那么凌生也就知道,他定是霍青奴。
刀光剑影,斩向了角落的凌生。
凌生视若无睹,只是看着那个中年人,道“:你就是霍青奴?”
“:正是。”
“:那这寺中的僧人呢?”
“:你说呢?”
“:我会杀了你。”
谈话结束,举着刀剑向凌生冲来的众人突然“哇哇”痛叫着扔掉了手中的刀剑,纷纷捧起脚来。只见他们捧起的脚上或是扎着蒺藜,或是荆棘条,或是板栗球,然后跳着另一只脚互相撞得东倒西歪。
有些滑稽,也有些痛快。
不知何时,凌生的身前居然铺满了蒺藜,荆棘条,板栗球,那些人举着刀剑冲得义无反顾,自然也就踩得彻彻底底,惨叫声一时惊落几许小黄花。
“:废物。”霍青奴道。
“:你要是没什么别的手段,那你可能也跟他们没什么两样。”凌生道。
霍青奴没有慌乱,甚至语气都没有丝毫波澜,“:你觉得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听到有人要杀他,会不多准备几条后路?这些人不过是几条狗罢了,本来还指望狗能咬上几口,没想到这么没用。不过也没关系,因为反正你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座寺院。”
霍青奴扬手甩出一物,并没有扔向凌生,而是扔向了空中,所以凌生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色,就像一层雾纱笼罩了整座寺院。天空一点点变黑,直到再也没了颜色,只剩纯粹的黑色笼罩住寺院,也隔绝开天地。
“:它叫夜幕遮,所以你真的走不出这座寺院了。”霍青奴咧嘴笑道。
凌生望着突然而来的夜空沉默了一会,道“:没关系,总有办法能出去的,但我想了想,似乎杀了你应该是最简单的一个法儿。”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霍青奴直直盯着凌生,天是黑的,寺院也是黑的,但两人的眸光都很亮,那是成竹在胸的绝对把握。
“: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杀我?”
凌生反问,“:我也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我不能杀你?”
谈话本来就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因为到最后它什么都解决不了,所以光芒骤起。
凌生动了,霍青奴也动了。
寺院外,一墙之隔,庞鱼和谢庄正望着山道守候通风报信的人,远处的树丛间有人,但他们并没有向寺院走来的意思,那么两人也就没必要出手。忽然两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齐齐扭头望向山寺,看到整座山寺在瞬间陷入黑暗,连日光都无法将那黑暗稀释分毫,面色陡然一变。
“:凌生可能遇到危险了。”
“:我去看看。”庞鱼道。
说着飞身向黑暗里冲去,然而任凭他如何鼓足灵力,就像撞在了厚厚的棉被上,不痛但始终没法撞进夜色分毫,那么很显然凌生是被困在了里面,生死不明。
“:庞鱼,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芒山叫师父?”谢庄不安道。
庞鱼还在思索如何破开这突然而至的黑幕,也就并没有听清谢庄的话,可随着时间的过去,谢庄易发不安,再次问到,终于把庞鱼从思索中拉扯了回来。
庞鱼看了谢庄一眼,他知道谢庄所谓的叫师父更深处的含义是什么,于是说道“:你觉得凌生这人怎么样?”
谢庄来回踱步,很是急躁,“:应该还算懂几分情义吧?!”
庞鱼恼道“:谢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怕死,所以你伪装得累不累?”
谢庄脚步骤止,之前的不安,急躁通通消失,只剩一脸淡然。
“:原来你早看出来了,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毕竟是我们的大哥嘛!”
“:嗯。”
凌生扬手,一道火球直奔霍青奴,而后青藤,柳丝,蒺藜,板栗球,荆棘条,冰箭,地刺,圣光……
那么不间断的凌生施展出了所学的所有能够伤敌的灵术,山寺被火球,圣光照得很亮,也就让那些密密麻麻的灵术暴露出来,看上去声势吓人。
捧脚的恶人不跳脚了,他们呆住,然后惊恐,因为他们已经来不及躲藏。
霍青奴也变了脸色,太多了,铺天盖地的灵术,全是冲他来的。哪怕那是一粒粒石子,这般向他砸来也足以令他再也站不起来,更何况那并不是石子,它们还带着锋利的刺。
“:夜幕遮,护我。”霍青奴慌忙吼道。
蓦然,霍青奴身前落下一层黑幕,让他消失在了凌生光芒下。术在前,霍青奴在后,中间有黑幕隔离。
噗噗噗
凌生的灵术尽数轰击在黑幕上,砸得黑幕狠狠向里凹去,但却始终没有一道灵术穿透黑幕。
黑幕里的霍青奴哈哈大笑,“:乱拳打死老师傅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现在看来你似乎没有。”
术尽,黑幕恢复如初,不过那些凶恶的人却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没能再起来。鲜血在无声的流淌,血腥味冲淡了花香,黑幕前只剩凌生在皱眉沉思。
“:你连我的防御都破不开,还妄想杀我,真是笑话,现在该我杀你了。”黑暗中,霍青奴的声音清晰传来,“:夜幕遮,困住他。”
夜空落下黑幕构成的囚牢,瞬间困住了凌生,好在囚牢并不如何逼仄,凌生的手还能伸直,于是他伸手贴在黑幕上默默感受起来。
这时拦在霍青奴身前的那道黑幕已经散去,他走了过来,凌生看不到,但能听到脚步声。
脚步声停止,霍青奴在凌生身前偏左半步。
“:现在我杀你,只需一剑。”
霍青奴缓缓抽出长剑,凌生依然看不到,但能听到长剑一寸寸从剑鞘抽离的声音,于是他抽回贴在夜幕上的手,也从香囊中取出玄青长剑,缓缓抽出。
两人的拔剑出鞘声缓慢而坚定,就像彼此深信倒下的那个人定然会是对方一样。
“:我还是好奇,为什么你还没有放弃抵抗,你觉得你能破开夜幕遮吗?”
夜幕里,凌生看到不到霍青奴,但霍青奴能看到凌生,因为这是他的灵器,因而也看到了凌生依然成竹在胸的目光。
“:再强大的灵器也取决于操控它的人,我觉得我能破开。”
“:呵呵……我是辟海境,你也是辟海境,你不可能破开。”
“:那如果我不是呢?”
“:什么……?”
“:其实……我杀你,也只需一剑。”
长剑陡然出鞘,寒光一闪,划破夜幕,直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