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薛荷,心如刀绞,泪水倾泻而出,眼前的那道背影不就是她这么多年来的缩影吗?
正当薛荷想冲上去抱住陈保逸的时候,张怡却一把拉住她,紧紧抓住,望向前面那道蹲在地上的身影,凝重道:“薛师妹千万别过去,他现在的杀意太浓,鲁莽靠近的话,会被他的本能杀意当成是他如今最记恨之人,一旦爆发出来是六亲不认的,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重的杀气,居然还是从一个小孩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些蚊虫苍蝇凡是接近陈保逸一丈以内,均纷纷掉落,窒息而死,看到这一幕,张怡三人隐隐有些心悸。
薛荷心中焦急万分,难道只这样干站着看,什么都不做吗?她不想这样。
看着焦急的薛荷,张怡叹气道:“现在只能等了,希望保逸他能够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杀念,如果控制不住的话,我们再采取措施,将他打晕便是。”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薛荷紧咬嘴唇,不甘地问道,这两种方法都不是她想要的。
张怡摇摇头:“没有了。”
就在这时,陈保逸站起身,将其余还没有查看的尸体一一检查了个遍,但都没发现林月的。
陈保逸心一凉,一时之间,稚嫩的脸庞时而狰狞,时而落寞,变化万千。
许久之后,仰起头,湿润的眼眶布满血丝,颤声喃喃道:“娘……”
良久,陈保逸回到薛荷四人面前,表情冷淡,看不出喜与怒,问道:“几位姐姐可知道无回寨在何处?”
“保逸……”薛荷蹲下身,看着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的陈保逸,心中绞痛,伸出手在陈保逸的脸蛋上抚摸着,有些哽咽起来。
陈保逸淡淡摇头,没有说话,看向张怡、李菲和张佳晴,等着她们的答案。
薛荷一抿嘴,强忍住鼻子的酸楚,泪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我见犹怜,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体现得太过儿女情长,保逸心里本来就很不好受了,你还要给他添堵吗?
张怡看着神情平淡的陈保逸,心中一震,这孩子,居然单凭自己的意志在短时间内就走出大悲之境,如此坚定的心智,前途真是无可限量,张怡心中难以平息,这个男孩带给她的意外实在太多了。
确实,此刻的陈保逸,心境与林月当时见到村民惨死时的心境如同一辙,心性得到了质的蜕变,洗脱了幼稚与浮华,小小年纪已变得沉稳而坚定。
听到陈保逸的问话,李菲想了想,开口回道:“我知道,在早年的时候我曾经在无回寨手中救下过几条人命,似乎离这儿也不是很远。”
“那有劳李菲姐姐带我前去一趟。”陈保逸淡淡道。
李菲犹豫了一下,见张怡和张佳晴都对她点点头,只好有些无奈地微微叹息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这次前去,无回寨可能就要彻底消失了。
陈保逸低下眉目,看着有些发楞的薛荷,反手擦掉她眼角久久未掉下来的泪滴,声音温淳:“薛姐姐,我们走吧,我说过带你去见我娘的。”
薛荷破泣为笑,眼睛霎时弯成月牙状,灵动而漂亮。
……
无回寨,那条险要的峡谷小道上,此时正有两帮人马分别在两头互相对峙着,都不敢草率行动。
这条小道只容得下四五人并肩,要是哪方率先打破僵局的话,必然要遭受惨重的代价。
当然,无回寨是绝对不可能率先打破僵局的,他们巴不得就这样跟他们耗时间,除非断粮,但他们也不怕,因为在峡谷里面,他们储备的粮食都足够吃上一年了,这一年里面,能够发生的变数可就多了。
小道外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七、八百人,最前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是原来无回寨的三当家胡喜,另一个身材肥胖,须发黑白相间,身穿官袍的中老年胖子是太山县的现任县令,无回寨所属的这片区域便是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多年来,因为迟迟未能解决无回寨的问题,他被朝廷臭骂了不知道多少回,要不是看在他为官数十载,民心所向,早就将他发配到其他地方了,这让他在一众同僚面前实在难以抬起头。
此次他联袂邻县太堡县县令,设局引出大头目滕鑫,本来胜利在望了,岂料突然冒出一座小村庄,被滕鑫等人所要挟住,顿时令他们这一方束手束脚起来,更是使得滕鑫等等几位无回寨高层成功退回了无回寨总部这里。
这让太山县县令非常头疼,他也不是没考虑过身旁这胡喜的建议,牺牲数名村民,换回灭掉无回寨的大好机会。
可他为官二十五载,虽说不上清廉,但也从没做过亏待百姓的事,百姓们对他也爱戴有加,让他稳坐了二十五年的县令,要不是无回寨的问题,他早就平步青云了。
如果他真采取了这个建议,万一传了出去,百姓恐慌,民心溃散,不要说平步青云,到时乌纱都不保了,所以他才忍着不采取这种极端的措施。
“县令大人,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呀,我们不如趁滕鑫几人有伤在身,直接冲进去,不然以后要想铲除无回寨,就很难再有这个机会了。”一旁的胡喜实在看不过去,提醒道,同时心里暗暗嘀咕,就只会想着你那顶乌纱帽,要是之前你肯听我的,干脆一点的话,哪会如此麻烦。
太山县县令一时踟蹰不定,这胡喜所说的是事实,这次如若不成功,等无回寨警惕性更高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昨天夹击无回寨的时候,他们大半精英都被杀或被擒,此刻的无回寨只能仗着地势险要残涎苟喘,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代价惨重就惨重吧,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太山县县令脸色一正,似乎下定了决心,转过身,全身赘肉颤了一下,抬起肥硕的右手,示意众人安静听他说话,声音有力而浑厚:“各位,你们还想不想再过上那种出了县城就提心吊胆的日子?”
八百人响亮地回道:“不想!”
“那我们要不要灭掉无回寨这个最大的土匪窝,还大伙安宁?”太山县县令环看众人,目光有神。
“要!”八百人激动道,这里面有亲人朋友死在无回寨手里的人不在少数。
“很好!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趁他们病,要他们命!都随我一起攻进去,彻底消灭无回寨!杀!”
太山县县令大手一挥,八百人顿时浩浩荡荡涌进那拥挤的小道,喊杀声不断,战意高昂。
在一处瞭望台上无时无刻关注他们举动的一名无回寨弟子,看见这一幕,脸色一白,这帮人在谷外徘徊了一天一夜终于忍不住了,立马在一旁的大鼓上连敲九下。
“咚、咚、咚……”
鼓声一想起,整个无回寨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停下手中乱七八糟的事情,自觉站上自己的岗位,凝重得看向小道那边开始涌过来的人群。
“投石机准备!”
“弓弩手准备!”
……
听到这鼓声,在一房间里敷药养伤的滕鑫猛地站起身,秀才出身的他,此刻却脸色阴沉无比。
一旁帮他敷药的藤红脸色也是一变,舔了舔朱红的嘴唇,森然道:“很好,来多少我杀多少,反正我们手上还有几条人命,就是不知道那胖子这次敢不敢赌一把了。”
“我们走,顺便把那几个人拖出来,如果那胖子肯退去,我们便放了这几人并封山一段时日,若不肯的话,哼!”滕鑫沉着脸,冷笑一声。
“咯咯……”藤红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