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师兄同时一僵，转身看向他。夜墀一脸煞白，表情惊恐地看着我们，一步一步走近。
“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们早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梦瑶了对不对？为什么要帮她一起来骗我？”
“对不起，夜墀……”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他冷冷打断了我的话，又痛又怒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的，是我痴心妄想！竟然爱上自己的弟媳！像个傻瓜一样和冒充你的人结为夫妻，你不过是乐见其成，好借此摆脱我这个多余的人不是吗？”
“哥！”师兄叫道，“这不关师妹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隐瞒了这一切，是我私心里不希望你来和我抢师妹，所以才任由她继续冒充下去。”
羞愤、愧疚和尴尬在夜墀脸上纠结成一团，他怒不可遏道：“她到底是谁？”
“不要为难他们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人界的我一模一样的法华妙莲走了进来，我心中不由一痛，那是我曾经的模样啊！
夜墀狠狠地瞪着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她来欺骗我？”
法华妙莲凄婉而笑：“为什么？和你爱上凌梦瑶一样，我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甚至不惜以一生中仅有的一次化形机会，将自己变成了她的模样。”
夜墀满脸震惊道：“你是法华妙莲！”
“是的，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傻？”她苦笑道，“明明知道你不会爱上我，明明知道你会因此而恨我，可我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对不起，夜墀！我不该欺骗你，可是我不后悔。”
“你……”夜墀一把抓住她，我和师兄正欲上前，法华妙莲却朝我们摇了摇头。
“这是我自找的，在化身为梦瑶时我就知道了会有今天。这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求他帮我瞒着你的。他们也只是出于同情才这样做，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吧！如今她已经回来了，也是我该消失的时候了。”她深深地看着夜墀，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爱恋和不舍，却坚定的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夜墀一阵错愕，竟抓着她的手不肯松手。法华妙莲不由一愣，继而悲哀道：“你这又是何苦？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对她的感情，她回来了你还会要我这个替身吗？”
夜墀闻言立即看向了我，又看了看法华妙莲，一时愣住。师兄紧紧抓住我的手，竟隐隐颤抖起来。他也在害怕吗？害怕自己的孪生哥哥成为自己的情敌。
法华妙莲见状惨笑一声，狠狠抽出自己的手。“我这又是何必！明摆着的事实，还要继续自取其辱下去吗？”
“你……”夜墀手中一空，眼看着法华妙莲转身离去，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还不去追！”我忍不住叫道，“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都不感动吗？”她对夜墀的感情让我自叹不如，成为别人替身去卑微地祈求一个男人的爱。扪心自问，换做我绝对做不到。对此我之前是深有体会，深深纠结在清羽和梦瑶的身份之间，最后宁可放弃青墨和师兄也要保留自我的尊严。
夜墀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怔怔道：“如果我因为感动和内疚而去挽回她，对她才是真正的侮辱吧！我很清楚我的感情，在我没有真正爱上她之前，任何同情的举动都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不可思议道：“这样的女人你还不爱？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猛地转头看向我：“我的心是石头做的，那你的心又是什么做的？付出得多就该接受吗？那我和傅长风、敖青墨还有那个为你逆天夺魂、守候了你一万多年的太上天尊，你怎么没有感动接受？！我倒想问问你，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我顿时语塞，他的话直接说中了我一直在逃避的事情。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教训他？若论冷酷无情，我比他不知更残忍多少倍，甚至可以说是没心没肺。
青墨和太上的脸又浮现在了眼前，清羽和忘情的记忆又开始反复肆虐起我的神经。那些隐姓埋名、流浪大荒的日子；那些在离恨天天真懵懂的岁月……一声声深情的呼唤犹在耳边……
“……清羽……我等你醒来……不管多久……”
“……忘情……该回来了……没有你的离恨天好寂寞……”
我的头越来越痛，她们早已死了，可她们的记忆却还在纠缠着我。眼前的夜墀犹在质问着，“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不要说了！”师兄打断了他，深深叹息道，“谁都没有错，错只错在造化弄人！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遗憾，而不是相互伤害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诅咒王母和自己的，不该和太极融合，不该忘记人界时的自己……”最不该的就是私自离开混沌之境，堕入红尘。
师兄将我紧紧搂在怀中，阻止我继续自责下去。“不要再去想前世的事，这些不是你的错！你现在是梦瑶，是我的师妹，我的妻子。等四圣兽归位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六道轮回的人界之门我已经找到了。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去。”
“什么？你说我们可以回家了？”我和夜墀异口同声道，这是真的吗？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人界，多遥远的故乡！记忆中仿佛已隔开了好几世。
“是的，我们可以回家了。”师兄笑着对我们说道，脸上流露出人界惯有的温柔。那个和风煦暖的男子又回来了！
我鼻尖蓦地一酸，出口的话语顿时变得哽咽起来：“没有想到还能有回去的一天！我要回家，我要回我们的梅园！”
“只怕半个世纪过去，它已经不在了。”夜墀淡淡说道，语气微微颤抖，也难掩回家的激动。
“别担心，即使不在了我们也可以重建起来。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他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温柔熟悉的动作让我全身一颤，继而泪如泉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