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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乡遇故知

一大早我就躲在屏风后磨蹭,弄影等得不耐烦,直接跑了进来。见我正在扯着一条白布缠胸,不禁好奇道:“你在干嘛?”

“缠胸啊!”缠得太紧又闷,缠得太松又没有效果。真不知道昨天那个小郡主是怎么缠的?那么完美,几乎看不出来。

昨日小侯爷走前曾似笑非笑地提醒道:“敖兄,明日的琴棋书画大赛是由当今太子监考。所有人都必须轻装上阵,以真容示人,明日可不能再躲在面纱下了。”语气中颇有你早晚要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意味。

既然要装,那就装到底。不就是女扮男装吗?我系好带子,穿上昨晚丫鬟送来的月白儒袍,对镜自照,还真不怎么看得出来了。

弄影围着我左看右看,突然指着我叫道:“啊!你要学昨天那个郡主女扮男装?”

“是的!”现在才发现,笨丫头!我对着镜子开始梳妆乔扮起来。

将一头青丝高高束在玉冠中,露出我晶莹如雪的完美容颜。一双蕴含着飘渺烟尘的秋水寒眸,掩映在两道微微加粗过的青山远黛之下,额间一点朱砂将这幅容颜衬得更加出尘脱俗。白衣轻拂间,好似空山烟雨中的一株芝兰玉树,恍若山中人兮。

弄影呆呆地看着我:“你若是男子我肯定喜欢你!”

我笑着捏了下她滑若凝脂的脸蛋:“圣女妹妹,你现在起可得改口叫我哥哥了。”

“讨厌!咱们赶快过去吧!马上时间就要到了,小侯爷给我留了位置的,我要看看人间的太子长什么样?”弄影说着戴上纱帽,拉着我向赛场跑去。

进入赛场的一刹那,全场惊艳的抽气声让我瞬间成为了焦点。我将琴棋书画令交给门口的女官,女官红着脸接过我的玉牌,记下我的编号。

“敖兄果真是天人临世!”小侯爷一脸神光异彩,领着我和弄影入席而座。我看了一下,偌大的考场竟然只有十人参赛!前面的主位应该是太子的,两边往下是其他监考官的位置,我们正好在中间。

刚入座我就感觉到邻桌传来一道异样的视线,没有惊艳,也没有热度,只是纯粹的探索。这倒稀奇,我侧头向邻桌看去。

冰山!这人绝对是冰山!冷峻的面容相当精致立体,堪称俊美之极。他没有像现下男子一般蓄发束冠,一头微卷的柔软短发紧贴在头上,闪动着黑蓝的光芒,显得整个人更加神清气爽。似乎很不满意我毫不避让的视线,他剑眉微拢,撑肘支头道:“你是谁?”

很没有礼貌的语气,引得小侯爷和弄影纷纷看向我们。却让我莫名产生了一丝亲切。我淡淡一笑,反问道:“你是谁?”

“傅长风。”他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见我毫无反应,从怀里掏出一个水蓝色小绸包扔了过来,“看看认识不?”

我拿起一看,还没有巴掌大的水蓝色的绸底上绣着一石白兰,傍水而居,悠然而生。右上角绣着一款小篆:倚水卸红妆,洗净铅华长。就着以白衣,散发扁舟上。

很有意境的小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摇了摇头就要扔还他,他却说道:“打开看看。”

我挑起一道左眉,打开绸包,两张两寸大的照片掉了出来。奇怪,我怎么知道这两张小小的纸片叫照片的?拿起一看,是两张一模一样的少女头像,奇怪的是这上面的少女竟然和我有五分相似。不禁问道:“她是谁?”

他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反问道:“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这上面的少女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人间女孩,我一觉睡了三千年才醒,肯定不认识她。我将绸包装好丢还给他。

“她叫凌梦瑶。”他握着荷包说道,脸上有着深深的哀伤。

又是个为情所困的人,我心生同情道:“别灰心,你会找到她的。”

他抬头惊讶看向我,我回他一笑:“我叫敖清羽。”

“太子驾到!”一声通报,众人纷纷起身相迎。我和弄影偷偷打量着这个人间太子,很有威仪,这是第一感觉。五官端雅,比那个冰山柔和多了,不过眼中的温度可不见得比他高,应该是个外热内冷的人。身形高大颀长,倒是和那个冰山差不多。一身金冠龙袍倒有几分青墨的架势,唉!怎么又想起那个花心家伙了。讨厌讨厌!

行过礼之后,太子开始发言:“今日是我华夏大国师举办的提贤大赛第二场赛程——琴棋书画,由本宫监考。在座都是饱读诗书的文斗高才,不远万里齐聚我帝都赴赛,实乃我华夏之幸。天佑华夏,贤良归心。少卿在此预祝各位大展鸿才,荣誉晋级明日的金殿提贤大赛。”说完,目光一一扫过全场,我见状立即微微低头,避免与他对视。倒不是害怕,而是为了避免麻烦。

这个少卿太子看似温文尔雅,但毕竟从小浸淫帝王权术,所思所想无不是谋略再三。我可不想与他对上,光是玩心计就累死人了。

下面就有文官开始宣读第一场试题:“今日第一场试题乃是命题行文,不限体裁。诗词歌赋皆可,多多益善,但所出的行文必须以音律歌舞中的任意一种形式表达出来。同样也是多多益善,场内已备有各位所需的所有乐器,一炷香后请各位交卷。”说着就有文官往下分发命题宣纸。

我接过宣纸一看,命题是《采薇》。如果仅仅只是做首诗歌词赋的话,倒是不难,难的是做出来之后还要立即引入曲赋歌舞。而且时间很紧,这对人的临时应变能力和琴棋书画的造诣要求都很高,果然没那么简单。

只听咔嚓一声,旁边那个冰山手中的毛笔已然折断。哇!看他一脸忿恨的样子,这题目冲到他了吗?他随即又冷冽一笑,将断笔扔至一旁,重新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开始挥笔泼墨。

我收回心神,闭目想了会。采薇?以前好像读过这首诗。心中默默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如果演绎成曲赋的话……一首渐渐成型的歌曲浮现在脑海,我立即提笔写下……

应该是这首没错!我将毛笔搁置一旁,仔细审阅着这首诗歌,为什么我忘了自己的一切,却还记得这些?听青墨说我三千年前是以才情歌舞名动修炼界的太上仙子,看来这些诗歌曲赋早就深入骨髓,成为一种习惯了。

一炷香后,试题被收了上去。弄影和小侯爷紧张地看着我,我朝他们会心一笑,弄影立即开心的向我比了个V字形手势,小侯爷也竖起大拇指以示佩服。

“敖清羽和傅长风是哪两位考生?”太子威严的声音传来。

我一愣,双手持礼道:“在下正是敖清羽。”

那个冰山傅长风也站了起来答道:“在下傅长风。”

太子神色怪异地看着我们,一双深沉的眼中暗涛起伏:“你们俩认识?”

“不认识。”异口同声的话语让我们皆是一愣,太子若有所指道:“可你们的答卷却很熟识啊!竟然只字未差!这又作何解释?”

众人一阵惊讶声,顿时议论四起,弄影和小侯爷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我惊讶的看着他,这怎么可能?我是肯定没有抄袭他的,难道他抄袭我的?但他明明是在我之前就提笔答卷了呀!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认定了什么似地。不紧不慢对太子拱手答礼道:“殿下有所不知,这首《采薇》在在下的家乡是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歌,可能这位敖兄也曾听闻过,所以撞词了也有可能。”

是吗?原来我记忆中的诗歌是这么回事,看来三千年前这首诗歌给我的印象应该非常深。

“这倒有意思,你的家乡在什么地方?本宫也算是风雅之人,这么优美而又悲伤的诗歌还是头一回见到。”太子饶有兴趣道。

傅长风脸上一阵恍惚,出口的话语中蕴含着无比的忧伤:“在下的家乡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个国家叫中国,我的家就在那个国家的首都,叫北京。可惜,我已经回不去了……”

中国?北京?这两个地名怎么这么亲切,像至亲父母一般。鼻尖突然一酸,心中泛起一股极度思念的乡愁,为什么这两个地名会给我这么浓烈的家乡感觉?难道我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可青墨不是说我从小在玉山长大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国家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难道是在东海之外?本宫曾听说在茫茫东海之外有无数岛国,至今未有人能说清具体是什么样的风土人情。但从这诗歌中可以看出,你的国家定然也是礼乐之邦。我华夏素来善待礼乐之人,既然如今你们已来到了我华夏,今后就在这里安心落户成家吧!”太子一脸和蔼道,顺势招揽人才,以体现他泱泱大国的亲和广纳。

“谢殿下!”我们齐声答道,他定然是误会傅长风的意思了,那句“回不去了”绝不是普通距离上的因素。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但如今只要他不认为我们是互相抄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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