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青墨一声大吼,迅如闪电的白影瞬间飞至,一条通体银白的白鱼向我们袭来。
“师兄!”我不敢置信,飞身迎向他,傅长风一把将我拽飞。白鱼一击击空,张口喷出一道白炽的电芒,青墨以同样的电芒与之相抗。
另一边的夜墀又痛苦地陷入黑雾中,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兄没死,夜墀是怎么恢复神智的?
“起码你现在不用拖着人去寻死了!”傅长风长手一伸,伏龙杖出现在他手中。
青墨飞至我们身边,神色凝重道:“小心了!现在起才是真正的战斗,都拿出自己的全力来准备拼命吧!话先说在前头,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哪怕你事后会恨我,我也要重生太极,回异界去见清羽。”
傅长风翻手一振,伏龙杖化为寒光闪闪的剐龙刀,血光吞吐不定。
“魂飞魄散之后应该就不能轮回转世了吧!”
我惊怒道:“你敢?!”
他冷冷一笑:“有何不敢?”一股寒气直透我心底。
我咬牙沉声道:“如果他们魂飞魄散了,我也会自毁魂魄前去相伴!”
“你!”他气结怒瞪我,一声悲愤的怒吼,他向着师兄化成的白鱼飞去。
“不要!”我紧随而至,一阵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傅长风的剐龙刀和师兄的鳍刺相撞在一起。
“还不出手!”青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狠狠咬破自己的食指,凌空绘出太极,倒画阴阳。口中念念有词:“太极生两仪,两仪分阴阳,阴阳相克,天地不生,阴阳相生,天地永存。天地间的极阴之气啊!以我太极之名,回归我身边,扭转这太极白鱼的走向,助我重生阴阳!”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天地生生裂开,游走在天地间的极阴之气疯狂地向太极血图中涌来。傅长风和青墨承受不住这么阴寒的天地元气,纷纷退避。师兄被太极血图牢牢锁定,痛苦地翻腾怒吼着,身体挣扎着一点点被吸入图中。
正在我庆幸着快成功时,一声愤怒的咆哮向我冲来。夜墀鳍背上的倒刺猛地插进我的胸口,将我高高挑起。失去了控制的太极血图瞬间被撞碎,师兄的白鱼之身从太极图中掉落了出来。
两声凄怒的叫声响起,傅长风和青墨飞扑向我们。青墨一口咬住夜墀的颈背,整个龙身紧紧缠住夜墀的鱼身。傅长风一刀斩向贯穿了我身体的剑鳍,一股几乎将我震碎的劈力,将夜墀的鳍刺生生砍断,我被穿在刺上往地面直直坠去。
傅长风和青墨紧追而来,我听着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胸口后背已经痛到了没有知觉。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一死就轮到他们兄弟俩自相残杀了。拼着最后一股毅力,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头精血,双手画圆成太极。将自己的太极魂力全部输入其中,向着师兄和夜墀印去。
瞬时,天地间刮起一阵元气风暴,天上地下的阴阳之气都向着太极中汇去。青墨和傅长风被元气风暴冲散,怎么都近不了我身边。师兄和夜墀被太极所摄,体内的阴阳之力被疯狂吸走,太极中的天地之力越来越大,我在元气风暴中像片树叶一样被卷入风暴眼中。
阴阳之力犹如天地磨盘一般,在空中不断摩擦相撞。空气被挤压一空,呈现出了真空状态,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响,太极之力形成的阴阳风暴竟然生生撕裂了虚空。
犹如宇宙黑洞一般,破碎的虚空不断吸收着天地阴阳之气,一点白光在那片幽冥中若隐若现。
“是异界之门!”青墨激动难抑的声音透过元气风暴传来,法华妙莲也从阵眼处飞了上来。
我吃力地睁大眼睛,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几乎呛昏了我。一张口就被涌出的鲜血呼哧呼哧地呛了进去,整个人如同脱离了水的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那就是异界之门吗?心中泛起一丝欣慰,起码青墨和法华妙莲能回家了。至于我,对不起,师兄,我只能先走一步了,来世我们再见!
心神沉入命门紫府,红色的元婴小人张口咬舌,瞬间爆体,狂乱的灵力充斥在我体内。我拼着最后的元神之力飞向太极,反向扭转阴阳两仪。阴阳双鱼爆发出两道黑白光芒,在空中与我反向逆转,我在阴阳分界线上死死与他们僵持。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我的元神之力也开始渐渐不支。果然,以我这不完整的半魂之身还是无力扭转阴阳。另外的太极半魂,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出现?
阴阳双鱼的逆转之力拉得分界线开始倒转,我心口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再也无力扭转阴阳。为什么原本天地间最理所当然的自然规律,需要经历这样痛苦的重组过程?为什么这样的痛苦要我们来承受?
身体缓缓倒下的瞬间,我悲凉怒吼:“太极半魂何在?如今阴阳逆转,你就眼睁睁看着天地灭亡吗?”
就在我绝望地闭上眼睛那一刻,一道虚无缥缈的女声从虚空中的异界之门内传来。
“半魂?我的半魂在哪里?”
宛若天籁的声音让我的灵魂不住颤抖,是太极半魂!这个能令我的灵魂产生共鸣的声音,只有它了!
虚空中的白光越来越亮,那个女声越来越清晰。
“我的半魂,终于找到你了……三千年了……不要让我成为忘情,我不想忘情,让我重生吧!”随着她的声音,一道白光从异界之门中向我扑来,一瞬间没入我的体内。
久违了的陌生与熟悉在我身体里融合,两个破裂的灵魂欢欣喜悦地交融在了一起,亲密无间。似乎从天地初生时起我们就是同一个人,生生被剖离的痛苦和久别重生的喜悦在我体内奔腾流窜。这就是完整的灵魂感觉吗?我终于完魂了!
胸口的鳍刺渐渐消失,所受到的致命创伤逐渐愈合,身上的阴阳逆转之力也开始减轻。我沉浸在无比畅快的完魂感觉中,周身莹光灼灼,双手抓向阴阳分界,反向推动起来,阴阳两仪顿时爆发出一片生生之气。师兄和夜墀停下了逆转,慢慢由鱼身转化为原来的模样。
天地间的元气风暴开始反向运转,阴阳相生之气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飞快地修复着因这场大战而损坏的天地万物。我们成功了!这场从我们出生时就定下的太极劫数终于结束了!
我笑着回身看向他们,却在接触到青墨时,全身一震!灵魂深处爆发出一片拗动!一幕幕破碎混乱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仙氲弥漫的亭台阁池,翩翩起舞的绝色仙子;九天之上的高高宫阙,长发垂地的素衣天女;金碧辉煌的海底宫殿,金冠束发的俊美王者;面含悲戚的华贵夫人,白发天颜的威严男子……
“青墨!”之前的那个女声从我口中逸出,这是什么感觉?天啊!好痛!好痛!心口像要被生生撕裂一般,是谁?是谁在挖我的心?
青墨听到我的声音全身一震,转瞬即至,一对金色瞳孔中满是不敢置信。
“不……这不可能!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师兄和夜墀已经完全恢复了人形,飞了过来。我看着眼前的三人,脑中一阵剧烈抽痛,两个残破的灵魂不断交叠分离。
是谁?我是谁?
你是我!
不!我不是!你是谁?
我是清羽!我是忘情!不对!我不要做忘情!我也不要做清羽!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啊——!”脑中一片混乱,我到底是谁?他们又是谁?我痛苦不堪的抱住头。
“师妹!”
“梦瑶”
“不好!她的太极之力不受控制了!”
阴阳风暴狂乱肆虐,充斥在天地间,尽数被撕裂出的虚空吸去,众人被元气风暴席卷着飞向异界之门。
“师妹!”
一声痛苦的呼喊从对面传来,我在高速旋转着的风暴眼中吃力抬头。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正悲痛欲绝地看着我,心口一阵揪痛,他是谁?我想去抓住他遥遥伸着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他手上的一只血翡翠指环深深勾痛了我的灵魂: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无论如何我和你说过。与你的双手交相执握,伴着你一起垂垂老去。
一阵猛烈的漩涡袭来,我被卷入了风暴的最顶端,那个让我无比熟悉的人转眼消失在眼前。
眼看着人界的事物越去越远,突然想到,不管我曾经是谁,我只知道我是太极之魂。如今天地阴阳之气已经在以相生之道运行,人界安全了,而且即将步入一个万物勃发的鼎盛时代,我的使命完成了。
穿过一道长长的,柔和得不可思议的白光,我被抛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还没反应过来,就噗通一声掉入了水中。
唔……我不会游泳啊!咕噜噜……
拼命挣扎下沉间,只见水底躺着一个女子,面容既熟悉又陌生,黑发在水中飘扬舞动,朝我幽幽一笑:“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