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这场相亲来得太意外突然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今天要来相亲的,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不然也能避免了如今的局面,对于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愧疚,你是无辜的。但我一时间别无选择,希望你能海涵。”我理亏在先,诚恳的向他道歉。希望他大人有大量,就此成全我的想法。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他这么优秀骄傲的人应该不屑“强扭”的!
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黯然,继而眼神锐利地审视着我,他这表情让我明显感觉到他很生气。
“今天的相亲不是意外。”他平平说到,“我没和别人相过亲,是我拜托王叔约的你。”
“为什么?”现在是我愣住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满怀疑问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我们之前见过吗?”应该不会呀!像他这种外形如此俊美出众的人,任何人只要接触过一次都会有印象。难道是我记忆力衰退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一定会想起来我是谁。”他转身向车子走去,我还在去不去之间挣扎他已把车开了过来。
他打开车门,不容拒绝的说道:“上车,我不会吃了你的。”我自嘲的叹了口气,坐了进去。这人的人品应该还是能相信的,是我过于小家子气了。
一路上车子以正常的车速向前行驶着,车内气氛有些僵硬,谁也没再说话。我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整个面部线条冷硬到找不出一丝柔和的曲线。果然,比第一眼看到他时更像冰山了。
没多久,车子停在了天宁寺前。他来这里干嘛?我满腹疑问但并没有问出口。下车后他拉着我往寺内急急走去,一路不停,直到了观音林前才骤然止步。
傅长风神情凝重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这家伙不会有精神方面的隐疾吧!
“你,认不认得这个地方?”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一脸谨慎,生怕遗漏了我任何表情和反应。
“我常来这。”我小心翼翼回答。
“很好!你很熟悉这个地方?”
“就像我的私人后花园。”这是事实,一点也没夸张。
他继续问道:“那在五年前的一个夏天,你有没有在这里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你当你审问犯人啊!我心里嘀咕着,但没有胆子说出来。
“五年前?那么久之前的事谁还记得清楚啊!不过我能确定我学生时代的每年寒暑假都曾来过这里。”发生过的事嘛!除了师兄和师傅之外似乎也没遇到过其他什么重要的人,不过这个应该与他无关,我也没必要告诉他我和他们的故事。
“五年前,八月底,暑假快结束之前,你有没有在这里见过一个大学生摸样的乞讨者?他的穿着打扮不像乞丐,但是他却在沿路行乞。他因家庭巨变而被逼出走,来此地散心时不幸遇到小偷,手机钱包全被偷了。他想向路人借钱回校,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都以为他是骗子,在变相乞讨骗钱。连路边的民警也不相信他,要他拿出身份证明,报出家庭住址。但他所有证件全部连包一起被偷了,他拿不出任何证件能证明他的身份。也不肯说出家庭住址回家,因为就是那个家把他赶出来的,一时只能在外流浪。他已经饿了两天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他来到这佛门之地希望能遇上好心人愿意借他路费回校,但就连这里的和尚都不肯相信他。”他满含嘲讽地诉说着,完全沉浸在当年的回忆之中,满脸痛苦不堪的表情深深震撼了我。
我想起来了,好像几年前是遇到一个在观音林行乞的男孩。不过因为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乞丐,所以我也就只把他当成一时落难在此的外地学生。当时寺内的和尚正在驱逐他,不让他在寺内行乞。我实在看不下去那些原本应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驱逐一个需要救济的落难穷学生,就上前阻止。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被他眼中那无望的渴求狠狠刺痛了,我之前从不知道世上竟然会有那么渴望而又绝望的痛苦。当下心生不忍,想也不想就将他拖出人群,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素斋馆,请他吃了一顿饱饭。并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他,因为当时考虑到他是被赶出家门的,短时间之内肯定不会得到家里的援助。
“只有她,一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小女孩。她不但相信了那个乞丐,还请他吃了一顿他有生以来最饱最满足的饭,以至于现在任何美味在他口中都比不上那一顿素斋。还给了那个乞丐足够撑过一个月的钱,那应该是她自己那个月的生活费。而且不肯留下任何回访地址和联系方式。”
“不是的,那是我上乐器补习班的钱。”我纠正道。
“果然就是你!你想起来了!”傅长风一脸惊喜地叫道。紧紧抓住我的双臂,一扫之前的痛苦阴霾,激动得一时间难以自持。
“啊!”我为时已晚地捂住嘴巴!怎么不知不觉说出来了?!
他欣喜地一遍遍审视着我,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才重逢的亲友一般。口中喃喃自语地说着:“我就知道是你!我没有认错!”
原来他就是当年那个落难穷学生!那他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确信我当年没有留给他任何联系地址啊!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他。正想问他,手臂上传来不适的痛楚提醒了我目前的状况。
“你把我抓疼了,傅先生。”这人估计早忘了这是公共场合,而且还是佛门净地,不适宜宣泄感情、拉拉扯扯的。已经引起了过路和尚和游客的侧目了。
他低头一看,立即放开我,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我抚了抚微疼的双臂,示意他找个地方坐下再谈。便带头往竹林深处走去,在向阳的一张石椅上坐下,这是我的老位置了。
“坐下慢慢说吧!”我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他随即坐下。
“你之前说,是你托王叔约的我。难道你一直在找我?都过了五年了,你怎么还能认出我的样子?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一肚子的疑问。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竟然有丝腼腆的说道:“你忘记了当年的一样东西。”说完从风衣的胸前口袋里掏出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水蓝色小绸包。我满头雾水的接过,一看之下火辣辣的热潮瞬间涌上了耳根脸颊——那是我当年的钱包!而且还是我亲手绣制的!
少女时期的我,特别热衷于亲手制作一些古色古香的小玩意,某日整理旧衣柜时发现了幼时所穿过的小旗袍,弃又可惜之下干脆废物利用,将之裁制成大小不一的手袋和包包,而这个小钱包正是当年的作品之一。水蓝色的绸底之上绣着一石白兰,傍水而居,悠然而生。因自信绣工了得,右上角还绣着一款小篆:倚水卸红妆,洗净铅华长。就着以白衣,散发扁舟上。
我死死盯着这个我亲手所绣的荷包,突然痛恨起年少轻狂时的自己。持才而傲,肆意卖弄,如今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当年只是纯粹的一个善举,完全没有考虑到将亲手所绣的荷包送给陌生男子有多么不合宜。人家搞不好还以为我是花痴,因为看上他而帮助他,暗送情物呢!天啊!地啊!降道闪电把我劈昏算了吧!或者把他劈昏也行。
他见我整个人如遭雷劈一样僵硬在场,估计是看出了我的羞恼窘况,知道我此刻不愿意说话。便继续往下说:“相当秀致精美的手工钱包!我当年就凭借着钱包里的照片,记住了你的样貌,终于找到了你。说实话,这五年来你的变化并不大。”
他说什么?照片?还有照片?!我猛地抬起头来,惊恐看向他。他善意的指指我手中的钱包,说道:“里面有你的学生照,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飞快地打开钱包,果然,里面有个两寸大小的塑封小袋子,正好装下两张照片,上面的青涩学生妹不是我还有谁!难怪我后来在报名乐器班时又去补拍了一次照片。原来那天我不仅把报名费救济给了他,连照片也一起送出去了。好一个行善不欲人知!我勒个去的!
看得出来这2张照片保存的相当完好,2张2寸大的照片上全加上了塑封,没有一点五年前的老照片该有的泛黄和晕化。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保存的相当好!”
“必须的!”他笑得一脸阳光灿烂,严重刺伤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