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六界重分,世间开始分为:仙、人、魔三界。
那人界又如何了呢?
公开亭。
江湖中每日最热闹之地莫过于公开亭。说起公开亭,可说是江湖中一大重要消息来源。江湖中无论谁人,只要有重大事迹,皆可将消息公开于公开亭之上。
此刻,公开亭人山人海,可说是百年来第一次出现如此盛况。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不是面带忧色。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老者望着公开亭之上的白纸黑字,摇摇晃晃差点倒下。“墨,墨萧尘竟然亡故……连墨萧尘都死了,让我们老百姓可如何是好!中原休矣,中原休矣啊……”老者仰天悲叹,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墨萧尘亡故等于中原没了领袖,若异度魔界再次来攻,中原岂不岌岌可危,我们,我们可如何是好啊……”
“对啊对啊,若中原沦陷,魔界岂会给我们活命之机,我儿子才刚刚出生,还来不及叫我一声‘爹亲’,我,我……”青年人一声悲叹,也不禁落下泪来。
树枝之上小憩的少年微微睁开眼,头微偏,眼尾似有似无的扫过众人,神情现出一丝不屑:“哼,江湖自古以来人才济济,谁说缺了墨萧尘中原便会沦陷的?具我所知,中原除了第一智者掌握文武半边天的墨萧尘,还有中原第一人白莲尊者、轩辕朗、墨一刀、剑无踪等人,其中号为一剑行侠的剑无踪最是了得,曾独手打败异度魔界第一战神宵五夜,中原之中有如此人物,何愁他区区一个异度魔界,便是十个,他也能轻轻松松拿下来。”
“厄?一剑行侠剑无踪?独手打败魔界第一战神?墨萧尘百年之前与宵五夜比武也只是个平手,他竟有如此厉害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究竟是谁?”有人问。
少年起身,从树顶一跃而下,右手握拳指额,侧身对众做出一个帅帅的“我很强”造型:“一剑行侠剑无踪,便、是、我。”
众人闻言,各自摇头失望的叹一口气,纷纷四散而去。
“你们……你们……”少年男子脸上挂不住,“我剑无踪现时虽入世不久,打败宵五夜却绝无虚言,哎,你们……你们别走啊……”
一老者回过头来,悲叹一声,道:“唉,少年人,众人生死都已成未知之数,你还有心思跟我们说笑,果真是少年不知愁,少年不知愁啊……”说着,满眼泪花而去。
少年男子急道:“老人家,我绝对没有说谎,宵五夜确实有败于我之手,我……”
“就算是败于你之手,也恐是对方有伤在身吧。”老者打断他。
“这……我……”少年男子呛得哑口无言。照此情况,他是再多说无益了。本想稳定民心,倒是弄得自己一身骚。他无奈一叹,转身就要离去。
而公开亭不远处,三个相貌猥琐的中年男子(注意:只是相貌猥琐)却是盯着少年看了许久,为首的倒也还有一丝与众不同之气,中间的长相虽然猥琐,倒也还见得一丝憨厚,而最后一人身型略粗,却是满脸的奸笑。中间人憨厚道:“大毛,看那少年神情不像是说谎哦。”
为首的男子故作深沉:“嗯——,二毛说的对。这次与异度魔界之战,宵五夜作为魔界第一战神意外未现,说不定真与此少年有关。”
“哼哼!是吗大毛?怎么看也就是个刚断奶的娃娃,打败魔界第一战神?哼哼!”身型略粗的男子开口,语气如同自身相貌一般,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奸”气。
为首男子又故作深沉:“中原向来怪事连连,一个毛头孩子能打败魔界第一战神也不稀奇,墨萧尘战亡,如今也只有白莲尊者能托起整个中原对抗异度魔界,若此人真是个人才,不防引其一起对抗异度魔界,百利而无一害也!走!”说完,三人急忙向少年追去。
“少年人请留步,请留步呐!”
“嗯?”少年转身,见三人模样,不禁吓了一大跳!啊呀!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相如此,如此,厄,“奇特”之人。脑中不由自主生出一丝警惕来。
为首的男子见状,倒也不太在乎,恭敬一礼道:“在下孙信公,这是老二叶小灵。”他指了指身材略粗的男子,又指向面容略憨厚的男子接着道:“这是老小秦憨老。不知少年人如何称呼?”
谁知没等到少年人回答,秦憨老突然开口道:“大毛,他那样子好像在说我们畸形呢呐!”
“哼哼,是啊大毛,胆敢嘲笑‘三道灵’者,‘三道灵’必饮其血,剥其皮,削其骨,然后挖其两眼做灯泡用!”叶小灵奸笑,两手放到袖筒之中,一张阴脸的脸直直瞪向少年男子。
“你给我闭嘴——!”孙信公气得咬牙切齿,抡起拳头照其头顶恶狠狠就是一下,叶小灵前一秒还乐呵呵的撂着狠话,下一秒就只感觉眼冒金星,两个黑珠子一翻,直挺挺朝后栽去。秦憨老吓得赶紧去搀,哪知人还没碰到对方衣角,身体便如同断枝一般飞了出去。空中只剩被他拖得老长的一句“阿娘喂~”。可见,孙信公在打人时是用了暗力的。“哈哼,我孙信公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别把我与你们两个草包混在一起!”
少年男子脸一抽,暗自给他们的评价多了一条:疯子!
“在下一剑行侠剑无踪,三位前辈何事?”
“哈,中原第一智者墨萧尘几日前重伤,现由中原第一人白莲尊者暂主武林大局,观少年你一身正气,方才又一席话,想必也是为护中原而来,你若不嫌弃,不防与我们一同前往定禅天共商伏魔大计!”
剑无踪微虑,似乎在考量对方的可信度,许久,他望向一面山头,突见一束华光闪过,又瞬间消失无踪。啊,那,那是……她,竟然出山了吗……剑无踪眼神一黯,道:“如此,劳烦了。”
“哇哈!你同意啦?”孙信公顿时眉开眼笑:“那我们走吧。”
红光闪过,树梢之顶霎时现出一条人影,神情沉稳微思,又霎时向孙信公四人之方掠去。
先不说剑无踪、孙信公等人会如何,我们镜头回到起点。话说韵音跟随问言学术八年,韵音又如何了呢?从这里,韵音的故事,也就正式开始了……
归心情巢。
问言神情卓然,横躺摇椅之上。他微微眯开眼,瞟一眼空中渐行渐近的白莲,起身悠哉的为自己倒了杯茶。
白莲临近,华光大现,空中霎时传来铿锵有力的苍老之声:“问言仙君。”
问言饮了口茶:“侍坛仙者来此是为女娲娘娘之事?”
空中白莲道:“问言仙君,娘娘年已十八,今乃回归仙灵地界之日,老夫特来恭迎。”
问言起身,留下一个背影,折扇一开道:“恐怕仙者得失望而归了。”
白莲无声许久:“老夫不知仙君何意。”
问言缓缓回身,不羁笑道:“仙者想见女娲娘娘,想必得再过一段时日了。”
“嗯~?”空中白莲似有所思,“娘娘神识被封……问言仙者,凡事不可强求,逆天而行其罪当诛,该放之时当且放,否则害人害己,还望仙者三思。既娘娘回天之缘未近,老夫暂别。”
他是在怀疑,是我封了女娲神识吗。问言闭目若有所思。
“师父,是谁?”灵动美丽的少女掀帘而来,比之八年前,褪去了童真与羞涩,如今的韵音,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纯净之美,观之如雪,望之如莲,纯洁的宛如一张透明的白纸,美得令人不忍亵渎。
一霎那间,问言有些恍惚,似是又看到了一百一十八年前那个令人不敢仰视的高贵、纯美女神——女娲,亦或者说是,师父。
“师父,师父?”
“啊,啊,没什么。”问言撇开目光,长袖一甩手背于后,笑道:“瑶儿,时日已到,你出谷去吧。”
韵音惊喜,她不敢相信的问:“师父,你说,你说,我可以离开去找父亲和哥哥了,是不是?”
问言洒脱一笑,笑眯眯点头。“哈哈,如你愿意,此刻走也可。”
“哈哈,真的吗?!”韵音激动的抓住他的手。
“为师何时说过假话?”
“厄……”好像说假话的时候也不少吧。心里虽这么想,她还是违心一笑道:“呵呵,没有……没有……”
问言习惯性摸摸她的头,吩咐她进屋收拾东西。当韵音再次出来时,背上除了一把琴,再无它物。问言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转而道:“如此,便离开吧。”
韵音望着居住了八年的居所,心中的情感一瞬间爆发,她泪眼汪汪的望着小屋许久,又转而朝问言一跪磕了三个响头,泣道:“徒儿谢师父教导之恩,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到师父,瑶儿……瑶儿……”
“走吧。”问言背过身,闭上眼,尽量让声音放得平静。
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他会不顾一切请求她留下来。但他同样知道,他若真如此做,得到的只会是对方一辈子的恨。
因为他知道,所谓的亲情在她心中占有怎样不可比拟的分量!
他听着那脚步一步步走远,又一步步徘徊,直至消失不见。他缓缓回头,眼眸深邃的望着路的尽头,感觉心随着那脚步声,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与其自己心痛,还不如放她离开,至少,至少如此,在她心目中还会有一个角落,是她留给他的,不是恨,而是爱,哪怕只是徒儿对师父的爱……
“我问今生何日情,浮华一世空如镜……归心情巢等闲度……只求来生她日情……”他一步步步入小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打量着整个房间,努力感受着他想要的那丝残留的味道。目光锁定在桌子之上,那些都是他送给她的,终究,她一样也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