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斋七当下心中恐慌,哪里还敢再放肆,苦苦哀求告饶。
龙一道:“无妨,你这厮心中凶顽难除,我当尽主人责任,与你好好教化一番。我从收下你作为下人以来,对你可谓是费心教授,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够有一身的本领,不像当初小娜那样,为我苦苦守望了千百年,因此我希望你们都能有一个好的出路,将来就算不能飞升,在天庭任职,至少可以在下界有自保之力,过得开开心心。可是你呢?你做了些什么?你来去惯了天庭,天兵天将看在你是我兄弟的熟人份上,网开一面,你却诚心欺负诚实人,害得他们一个个为此被打落凡尘,当真好对得起我。”
白未然奇道:“这是如何说的?”
龙一道:“我适才心神一动,用紫雷道体的大神通回到了我师弟被打落凡尘前的那一刻,才将一些事情的真相看的清清楚楚,朱斋七,你说说看,是不是冤枉了你?”
朱斋七垂泪道:“主人说的是,那日我在天庭见众神仙来来往往,琴瑟鼓噪,笛箫齐名,仙乐飘飘,四下里张灯结彩,龙吟凤舞,瑞气千万道,一片歌舞升平,原是天宫在举办那蟠桃大会,王母娘娘和东王公宴请玉帝及满天神佛。
四爷交待要我小心应付,别被人识破了,我当时见到天宫锦绣,四处霞光璀璨,更有无数精灵飞舞,金碧辉煌耀花了眼目,仙曲动听迷了耳根,一时心血来潮,忘了四爷的叮嘱,便幻化了月宫中的宫娥,与那帮姐姐们一起跳舞,不料却诱惑得天蓬元帅动了凡心,我躲避不及碰撞了四爷手持的琉璃盏,跌落在地化作无数碎片。天蓬元帅惊了圣驾,却是由四爷一力承担了下来,反倒是让我逃出天宫。
后来我再次上到天庭,那四大天王的手下却不让我进去,我道我常来这里,如何不让我进去?那人却斜睨了眼道:往日是看在四爷的面子和元帅的脸面上,私放你这小妖进去,如今他们都吃了官司,被贬下界,如何还能放你进去?若不是熟人,早就按私闯天宫的罪责将你拿下送往斩妖台斩了。
当真是人走茶凉,我陪了他笑脸,他才告知我真相——四爷也因为打碎了琉璃盏,惊了圣驾,被贬下流沙河,每日里受那飞剑穿胸之苦,我偷偷去看过他,他却说都怪他师兄色胆包天。
又听说天蓬元帅也因为追我不见,便追到月宫去,调戏霓裳仙子并大声喧哗惹来纠察灵官,而后又一嘴拱倒斗牛宫并偷吃了灵芝仙草,被月宫之主参了一本,玉皇大帝大怒,责令两千余锤后贬下凡间,后来也不知踪迹,我也曾拜托我的好姐妹们去寻找,却不曾见得。主人,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我也不觉得有何冤枉,只求能够再见到四爷和元帅,给他们认个错,转世投胎也不后悔,只求能够在来生变牛变马报答他们。”说罢已然快要凝噎气结。
龙一虽见她如此伤心,但终究心中怒气不减,小青见不得,前来求情,白未然也道:“龙先生,我看她是真心悔过,当初也不是有意引发天庭之乱,如今大错已然铸成,何不叫她将功赎罪,去做些补救?”
妮可也在他识海里劝慰。
安吉拉也上前来劝。
龙一掐指一算,知道她日后终究是有大造化的人,更有一段他都熟悉的爱情故事,心中诧异——如何还有这么一出?心知她有天命在身,杀她不得,但是终究要给她一个惩罚,她才不会又生恶念,便道:“既然是众人帮你求情,那便饶了你这一次,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抽了你的赤练剧毒,你没有意见吧?”
朱斋七得了性命,哪里还敢不从,这剧毒原本是她作为蛇身安身立命之本,也是她邪性本源,抽离开来简直是生不如死,但好歹还留下了一条命来。她显出原形来,龙一当下也不迟疑,这蛇毒得早日抽离开来,不然她还是恶习难改。施展法力将她毒囊分离取出,直疼得的她在原地哀嚎翻滚扑腾,旁边的山体崩裂,连山上的千年古树一并被打折无数。唬得那离去六七里的唐长老连滚带爬的直往前不要命的奔逃。
朱斋七那血红的身体随着毒液的抽离,竟变得通体如白玉一般,她张开血盆大口嗷嗷惨叫,心中却在想:“四爷每日里身受无数飞剑穿心,这痛楚却是不知更加疼痛多少倍!我这罪孽却是恕不清的了。”
龙一见她晕死过去,叹了口气,自百宝囊中取出一个自黄金圣王宝库中取来的金丝软兜,吩咐安吉拉将变小了的白蛇装进去,朝着白蛇吹了一口气,那白蛇打了个冷颤,悠悠醒转。
龙一道:“我这里留不住你了,从今以后你也不必再用朱斋七这个名字,念在主仆一场,我送你个好去处。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带去青城山,便在那里好好修炼吧,日后自会有黎山老母去那里访友,你将这信交予她,她念在和我当年有过些交情的份上,当会收你为徒!希望你日后改过自新,少做杀孽,功德圆满之日当会飞升天界。安吉拉,你把她送到青城山下便回来吧。”
那白蛇口作人语:“多谢主人成全,这份恩情小的没齿不忘。”
龙一摆摆手,道:“说什么深恩厚义,只希望你日后少造杀孽便对得起我和你四爷了。给你一句打油诗你记住了,日后能避免就避免吧——
青城山下
修炼百年
初山收青
舟遇订缘
端阳求草
谒禅水漫
断桥残雪
祭塔人间
只愿你日后多行善事,多积福报,好自为之吧。阿弥陀佛。”
那白蛇认真的记了,道:“多谢主人大恩大德,小的一定会记下的,主人多多保重,各位恩人多加小心,今后也不知还能否再见,只愿他日能够有幸报答万一。”
众人依依惜别,各自交待,惟愿保重。
安吉拉则携了软兜,一路去到青城山,见这里当真是山势巍峨,幽林密闭,山泉叮咚,着实一个修炼好地方。当下和白蛇辞别了。
那白蛇果然遵照龙一吩咐,至此隐去了朱斋七的名字,一心一意在青城山修炼,拜在黎山老母门下,得了大神通,却不料过了数百年后,下山来到苏杭,水漫金山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乃是日后赫赫有名的白娘子白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