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程,提前醒来并非好事,一般情况都是因为灵石的力量已经不足以维持她的生存。
寂静的逃生灵器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黑雾,迅速弥散开来,充斥着整个逃生灵器。
在黑雾之中,有一双纯黑色眼睛,正安然而又恬静的凝视着安悦怡,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就在这时,安悦怡柳眉微蹙,睡梦中的她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眼皮子再次跳动了几下,然后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在睁开眼睛之前,那黑色雾气已尽数散去,那双雾中黑眼也隐没不见,好像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因为沉睡的太久,借着顶端那颗夜明珠的微淡光芒,她的视线十分模糊,脑袋晕迷不清。
她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想要搓搓眼睛,揉揉太阳穴,感觉手中握着一块硬物,迷糊看去,看着手掌中那块帝王紫玉,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呆愣了片刻,柳眉微蹙,甩甩脑袋,似要将自己甩醒。
腹部传来一阵隐痛,她伸出左手想要揉揉腹部,刚接触到自己的腹部,便微微一顿,猛然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腹部,那原本平坦的腹部,此刻已经高高隆起,看起来已经怀胎十月。
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嗓子干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静默中她的神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与淡然,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翻滚着一股寂寞和哀伤,左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自言自语道,孩子,我以为你会死在我的腹中,可是一觉醒来,你居然长这么大了。
她的声音忧伤而又落寞,听来让人觉得难过与心疼。
抬头看着逃生之门上那扇透明的晶石小窗,看着那至始至终都绚烂绮丽的星空,苦涩道,你在哪里?你说过会陪我到老,可是,你现在在哪里,你还活着吗?还是你已经死去了?
呆愣了片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转头看向不远处跪坐着的赤柱。
赤柱正抬着头,静静的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的星空,神色轻松而又满足,让她觉得温暖和安稳。
她凝望着赤柱,轻轻道,将军,您可还好?
赤柱不答,她微微蹙眉,定睛看着赤柱的眼睛。
她发现那双眼睛虽然还睁着,但是里面的灵气早已散尽,留下的只是两个死亡的灰洞。
她知道他已经死了,呆呆的看着他脸上那一抹怡悦而又忧伤的笑容,轻轻道,你也死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愚蠢?值得吗?
赤柱不说话,死人永远也不会说话,他只会笑,傻傻的不停的笑着,好像在告诉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呵,她笑了,轻轻地笑着,笑着笑着,就有些扭曲和病态。
笑着笑着,就变成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她喃喃自语道,都死了,呵呵,为什么都要死,为什么都要离开我?呵呵,死吧,都死吧,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安静了,我们终归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而已。
笑着哭着,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逃出了她的眼眶,划过了她的面颊,只留下一道破碎的痕迹。
腹部的隐痛突然变成了剧痛,她面色迅速苍白,额头冷汗直冒,却硬是咬着牙不吭一声。
左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轻声安慰道,我的孩子,你是不是想要出来了?可是这个世界这样的残酷和冷漠,你出来以后也只是受苦受罪,你还愿意吗?
那腹中的孩子似乎听到了她的话,不但不安静,动静反而更加剧烈,隐隐有血迹流出,羊水已经破了。
她脸上霎时惨白无血色,痛叫出声来,颤抖着用左手解开了裙摆,褪下了被染红的底裤,露出了细长如羊脂玉般的双腿,然后紧拽着自己的衣服,右手紧拽着那块帝王紫玉,深呼吸,用力,如此循环往复。
她早已精疲力竭,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就连脑后那根又大又长又漂亮的辫子也已经湿透了。
再次深呼吸,她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吼,感觉孩子已经被挤出了身体,整个人都虚脱了,没有半点力气,如同一滩烂泥般一动不动的瘫软在地上。
过了片刻,她终于凝聚出一些力气,挣扎着坐起身来,赶紧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抱起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的孩子。
包衣还未褪掉,脐带还未剪断,看去有些脏兮兮的,孩子一直也未发出半点声音,但是他那小小的身体和手脚都会动,便证明他是活着的。
她随手将帝王紫玉放在一旁的地面上,脱掉自己的裙子,铺在地面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裙子上,俯身拾起了赤柱扔在地上的精钢剑。
剑上血迹已干,她顾不得那么多,小心翼翼剖开包衣,因为紧张,握着精钢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一不小心,便割破了左手食指,她微微皱眉,仍然聚精会神的剖开了包衣,取出了孩子,然后剪断脐带。
左手食指有一条细长的伤口,有鲜血缓缓溢出,凝聚成一滴血滴,飘落在地面上。
她随手在衣服上面擦去手指上的血液,然后伸手去抱孩子。
孩子太小,小胳膊小腿的,她刚开始有些害怕,迟迟不敢抱着,生怕弄疼弄坏了他,可是她又想抱抱,咬咬牙,小心谨慎、温柔笨拙的将孩子给抱在怀中。
是个男孩,她好奇的看着孩子的脸,因为没有清洗,孩子的脸上身上覆着一些难看的胎皮,模糊间看到孩子的左眼角边似乎有一小块红色胎记。
孩子才刚出生,全身都皱巴巴的,像一只小兽,所以并不好看,感觉甚至有些丑陋难看。
但那毕竟是她自己刚才千辛万苦才生下的亲骨肉,心里还是十分喜爱和高兴的。
然而,她却被孩子的双眼给惊呆了。
她见过不少的新生婴儿,一般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眼睛都是闭着的,极少极少会当场睁开,即便是有些睁开了,按理来说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在母体里呆的太久,他们畏惧光。
然而,孩子那双眼睛却瞪得大大的,眼眸纯黑清澈、如同一对完美无瑕的极品黑宝石,正在好奇的打量着她,偶尔会闪烁着天真而又神奇的光芒。
看到这双眼睛她便想起了心爱的他——孩子的父亲,他们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她出神了片刻,向孩子挥挥手,孩子竟然微微转动着眼珠子回应,她好奇的将左手食指伸到他那小巧的唇边,他竟然张开嘴巴开始吮吸起来。
吮吸了一会儿之后,越吸越急,可是什么都吸不出来,然后便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声音洪亮而又浑厚,听起来让人感觉十分健康。
出于母性的本能,她急忙哄着孩子,怜惜而又疼爱道,乖儿子,不哭,娘亲马上给你吃。急忙解开了贴身胸衣,给孩子喂奶,孩子找到了***便拼命的吮吸起来,刚开始麻麻的痒痒的,有些痛,越吸越痛,她强忍着,微蹙柳眉,然后感觉到有液体在**中流动,她知道奶水已经被孩子吮吸出来了,也顾不得难受和疼痛,让孩子吸个饱。
孩子一边吃一边缓缓合上了眼睛,吃饱了,也吃累了,然后便睡去了,在她的怀中,安然而又恬静。
她温柔的搂抱着孩子,静静的看着孩子,扯下身上的衣服,轻柔的擦拭着孩子身上的脏污,孩子的皮肤太嫩,骨头还太软,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温柔和小心。
此时此刻,逃生灵器即将穿越那条毁灭了四十七艘逃生灵器的陨石长河,逃生灵器中原本赤红色的灵气,此刻看去稀薄到几乎不见,她感觉十分闷热烦躁。
看着怀中沉睡着的孩子,她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惧,微微抱紧孩子,整个人都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着,是惊慌、是恐惧,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逃生灵器在经过那条陨石长河的时候,与一颗碎裂的小陨石擦肩而过。
高速运动中任何细微的外物和轻微的力量都有可能让其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