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已成定数,华云未再为是否要做皇孙老师而摇摆,反而安心之后毫不客气的收了皇后的各种赏赐。
许多大臣,不管是元宵宴上见过他还是没有,也都想来结识一下这位似是凭空出现于朝堂上的公子。
但华云只是让人记下了拜访之人是谁,礼品和人一概不见。
这一日,她坐在门口看着手下人用长杆打房檐上的冰锥,童子在一旁欢乐的蹦蹦跳跳。
大雪初融,雪水顺着房檐流下来,又结成冰柱,冰柱下端往往非常尖利,若是恰巧掉下来,也会伤人不浅。
卢桓走过来:“公子,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华云点点头,眼角看到童子跑过来:“公子,这一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童声好像天籁。
华云捏捏他的脸:“很快,公子回去给你把东儿姐姐带来。”
童子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嘟着嘴:“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东儿姐姐了,她每次都不喜欢和我玩…”
童子已经很久留在京城,身边没有适龄孩童一同玩耍,难免寂寞。
卢桓在一旁说:“童子在家好好听青姨的话,你东儿姐姐现在长大了,会好好带你的。”
华云笑了笑,一个守门人来禀报陈南华到了。
人未近,声先到。
“公子门口有马车,是今日就要走?”
“是,早去早回,一会儿就出发!”
“那我送公子一程吧。”
对面的冰锥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冰块被零零碎碎的丢在一边。
“阿童,过来见过三皇子!”
童子听到声音,又跑回来,奶声奶气的叫到:“见过三皇子!”
陈南华看着他,这孩子和陈翎倒是差不多大。
“这孩子是?”
华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着童子说:“这位是公子的朋友,将来若有事情可以找他帮忙,我不在京城的时候,源中阁可以听他的。”
这话一出,陈南华愣了一愣,童子虽然也吃惊,却乖巧的没有多说。
送走童子,陈南华索性坐上了公子出城的马车。
“公子这是何意?”他忍不住问道,“我不是贪图公子的利益!”
“我知道!”华云依然平淡无波,仿佛送出一个源中阁,就如同送一枝毛笔一般随意。
“公子为何要这样说?”陈南华似乎眼中隐约有了怒气,他生平第一次主动与人修好合作,却被人如此对待,他觉得是被侮辱与轻视。
华云马车缓缓而行:“童子是我三年前捡回来的,他母亲的马车翻下山崖,临死前还紧紧的抱着他,就死在他身边。
可能是当时受了惊吓,被我们带回去后竟然不太记得之前的事了。连名字也不记得,我们同行的一个先生说这孩子命薄,要等到他十岁以后才能给他起名字,所以大家就一直叫他童子。
我也不知道他今年到底是多少岁了,但还是再过一两年才给他起名字比较保险吧。”
陈南华微微皱眉:“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华云笑了笑:“这童子一直养在源中阁,对阁中事务十分熟悉,别看他年纪小,但也是什么都懂得的。我如今源中阁有了把柄在皇后手里,不管以后她还会不会用这件事威胁我们,我希望殿下能帮我照顾他。”
“什么把柄?”
“足够让我心甘情愿做陈翎老师的把柄!”
陈南华还是凝重的点了点头,总觉得华云的话有种托孤的感觉。
明明一切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我不是在托孤!”华云突然说道。
“嗯?”
“呵,我看殿下的表情有些凝重,必然是觉得我说的话太凝重了。但我不是要交代身后事,只是趁着现在想起来了,先说一下,殿下有时间可以和他多接触,这孩子很聪明。”
说话间马车已经出了城,前方不远处还有另一辆马车,打眼看去,顾朗正在和车夫说着什么。
一抬头看到掀开帘子的华云,几乎立刻红了脸。
走到马车边对车里说了什么,车队就开始往前行了。
陈南华下了马车,步行回了城中,自己的马车等在一边,他有些浑噩的登上去,看到车内的一抹黄色才想起今天来找公子的用意,可她却突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措手不及。
要说自己与她结盟也不过短短几天,何以对自己如此信任。并且他根本不信她在做陈翎老师这件事情上准备不足会被人抓住把柄。
马车路过源中阁,陈南华看过去,大厅坐着几个商人样子的客人,掌柜坐在一边,童子站在一边低着头。
他没有停下,还是径自回了皇宫。
华云走后几天,朝堂之上讨论起了齐王赈灾一事。
“齐王派人送来消息,西梁人派来的一只骚扰我朝边境的军队已经被压制住了,但军中的军饷却所剩无几了,请求朝廷拨款,众爱卿怎么看啊。”皇上懒洋洋地问道。
太尉章琦站出来:“回禀陛下,这军队的军饷一向都是半年一算,一年一发,每年都有多发以备不时之需,齐王的军需不至于损耗如此之大,臣觉得应该查清军饷用处,以防有些人私吞啊。”
解骏站出来:“臣听闻是因为宜州年前爆发的饥荒,朝廷的拨款迟迟未到,齐王只好拿出军饷一部分先去赈灾了,才导致了如今军饷紧缺的状态。实在事出有因。老臣觉得还是应当尽快调动款项补给。”
“解将军是因为常年在外带兵,所以对同为武将首领的齐王惺惺相惜吧,但这还是要按照规章制度来,齐王说赈灾就真的赈灾了,没有个账目如何得知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在上面?”
“章大人这话未免有些污蔑于人。”
“解大人才是太早下结论了。”
皇上咳了两声,两人停下来:“两位爱卿既然各执一词还是看看其他大臣有没有什么意见?”
“臣觉得齐王赈灾是心系百姓,值得赞扬,应当补发军饷。”
“臣觉得王爷镇守边关有功,这种事不该多加怀疑。”
皇上只是点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问道:“众卿都觉得齐王有功,太子,你怎么看?”
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太子已经两年不在朝,今日也还不曾发一言,很多人其实并不太了解太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更多的是等着看这太子到底算不算个可用之才。
太子只是拱手道:“儿臣觉得几位大臣说的都有理!”
言下之意是大家都没什么错,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皇上不甚满意:“那太子也觉得齐王该赏?赏多少?”
“儿臣对事情了解的不清楚,不好现在就下结论,望陛下容儿臣多研究几日,之后再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