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升傻眼,他刚想说话结果就被陌白抢着替自己回答了。
“你这才完成了几十分之一,有必要高兴的这么早吗?”他笑骂道。
陌白依旧沉浸在提炼出药液后的喜悦之中,这是属于他的成功。反正他自己觉着这能吹一年。
他把自己的喜悦全程显露在脸上,而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他又抓起一株洗炼草,这种灵药生长于火焰山脉,长年饱受烈火侵蚀,自带一种狂暴的气息。
在众人注视下,陌白义无反顾地将它投入了丹炉。而之前那滴精纯液滴则被他取出来收进一个精致的小玉瓶里边。
其实他本可以不用取出碧灵花的精华液,只需将后续灵药的精华提取出来并融合在一起就行了。但他这是初次尝试,还远达不到那种水平。
想要练成一心二用,陌白起码得成为二阶炼丹师。这样就能在提取精华液的时候做到两株同时淬炼,事半功倍。而想要练成一心三用甚至是更多用,唯有成为更加强大的炼丹师才行。
“洗炼草本就生于烈火干燥之地,天生亲火,你需要用八分火候把它化开。”
陌白听到陈文升的指示,他已经明白了八分火候是哪种程度,加上他练得一手控火之术,这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他将丹火催动到八分程度时,一直不曾有过动静的洗炼草终于是被他给熔化,凝为一团火红色泽的液滴。
“好厉害。”
陌白这一次仅尝试了一次就炼化了洗炼草,他收到了许多的赞扬声。
“下面该是……”
陌白继续将剩下的药材一株株的提炼完毕,过程自是曲折无比。但在陈文升的指挥下,最后摆在众人面前的是数十个装着五颜六色液滴的小玉瓶。
“下面该是凝炼碧水锻骨膏了吧?”陌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打住,你还有那颗半个拳头大小的一阶水系荒兽内丹没处理。”陈文升止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额,我给忘了……”陌白不好意思的说道。
于是他又将这颗水系内丹投入丹炉理狠狠地煅烧起来。
“记住控火,虽说这是水系的内丹,但却也十分的耐火,你直接用十分火候把他化开吧。”
荒兽内丹,内蕴一只荒兽毕生的能量精华,用以炼丹可强化药效。而且这玩意坚固的很,跟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半个时辰以后,这颗内丹终于在绵延不尽的火焰攻势下炸破,能量精华顿时倾泻而出,化作丝丝缕缕的蓝色雾丝,似要散去。
不过这时候炼丹炉内生起一道光晕,将这雾丝困在了里边。
“嘿嘿,我这宝贝炼丹炉厉害吧,还可以将要逸散掉的能量尽数收集起来,隔绝外界。”陆逸豪看到自己的炼丹炉开始发威,他也觉得倍有面子。
“宝炉啊!”陌白由衷一叹,他的眼睛里绽放出了圣洁的光彩,而不是眼红之色。
“就是现在!该进行最后一步凝丹了。”陈文升这话说得很顺溜,完全忽视了他们现在炼制只是不入阶的药膏。
“……”陌白可是清楚的很,他明明是炼制的药膏,跟丹药沾不上边啊。
他振臂一挥,摆在台桌前的数十个小玉瓶的瓶塞自动掉落,接着是数十滴眼色各异的药液飞出,全部落去了丹炉内。
“这最后一步凝丹其实才是炼丹过程中最难的,因为不同的药性相互冲突,有的狂暴,有的温顺,而这一切全靠炼丹师抚平。”陈文升的眼神变得有些凝重,他知道凝丹对一个初学者来说有多难,甚至是一些老牌炼丹师也会出现凝丹失败的结果。
不过他却是早忘记了,他们炼的不是彻底浓缩在一起的小丹丸,而是随意摊开的药膏。
到陌白却被陈文升的这番话给吓到了,因为他是炼丹者,对那种药性之间的冲突最为敏感。
虽说是初次尝试,可陌白并不愿意以失败告终,他只想努力做到最好。
碧灵花和洗炼草的药液明显对冲,需要陌白运转精神力去寻找二者之间的某个平衡点,才能将它们彻底凝练于一体。
从炼丹开始,陌白身上的汗水就没有止过,毕竟这是一个需要神与灵全身心的投入才能完成的事。
现在,自他眉心处疯狂的涌出一股精神力,将那团数十种药液加上蓝色雾丝聚成的不规则液体尽数包裹住。他正在寻求那个平衡节点,而后抚平相互间的冲突。
陈文升一直关注着丹炉内的变化,他见陌白此举却是摇了摇头,那种复杂的平衡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调试好的。
所以说为什么炼丹对于一个炼丹师的要求会这么高,必须精神力异于常人。原因就是这个,唯有动用强大的灵神感知方能中和药性,令它完美成丹。
否则,炼丹不成只是毒!未能中和的药性若被人服进体内,那种冲突是致命般的威胁。
当然了,若炼不成丹还能用来外敷,也就是所谓的药膏,这对一个人的伤害就会大大降低。不过这药效终归还是比不上丹药。
雄浑的精神力自他眉心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入丹炉内,对那相互间起冲突的药性狠狠压制,仍在不断寻找平衡点。
他炼丹炼到了忘我的境界,变得跟陈文升一样忽略了这次不在于炼出丹形,能够炼出药膏就OK了。
于是,他还在继续尝试。
而除了陌白和陈文升以外,在场的炼丹试炼生们没一个人能够看出炼丹炉里到底发生着什么。
“陆逸豪,你这破炉子的光晕也太强了,我都睁不开眼了。”苏小小蹙着眉头,自从丹炉撑起那片光晕后她就啥也看不到了。
“小小啊,我这可不是破炉子,这道光晕是为了保证丹药炼出来药效。”陆逸豪乃是东城四大商团之一的陆家少公子,他有底气与苏小小平静地对话。他继续说道:“再说了,你看不见就看不见呗,反正你对丹道也是一窍不通。”
“你!”苏小小俏脸一横,她怒视陆逸豪。
“噤声,陌白在炼丹呢。”陈文升收回了部分心神后对两人说道。两人这才乖乖闭嘴,不再说话。
时间在不断流逝,一晃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丹阁的气氛显得有些枯燥无味。
自陌白生火开始到现在已是三个时辰,这对他的体力和精神力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陌白依旧不知疲倦的催动精神力,试图寻找那种平衡点,彻底调和药性。
而这一次不同与之前,他所释放的精神力是神与灵结为一体的形态,有着莽荒之灵凝成的一股绳。
他之前一直未曾寻到的那种平衡感,在他释放出这股力量后就取得了不小的突破。相比之前的一无所获,陌白这次直接将数十种药效调和,彼此毫无冲突。
“成功了!”陌白的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这一刻他想起了宁江对他说的那句话——神与灵的结合,一切充满了可能。
那是一则古老的传说,说的是大界的意志与一个生灵的意志结合在一起,会产生不定的可能。
“好!”陈文升也难得激动的吼了一句,打破了自己下的噤声令。
在场的人都撇了撇嘴,纷纷对他投去鄙视的目光。明明是他自己刚才说的噤声,结果又被自己打破。
陈文升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精神力化出于无形,他感受到了丹炉内一切正在向好的方面转变,所以才有些失态。
陌白既然将各种药效都调和好了不再起冲突,那么炼丹也只差一步就能完成了。
“这个……陈伯,我该怎么凝丹?”药效已被调和好了,可是陌白又面露难色,他发现自己无法聚灵成丹。
“咳。我忘了跟你说,凝丹需要打入蕴丹诀才行。”陈文升尴尬的说道。
“……”
最后,这炉丹药还是陈文升亲自打入蕴丹诀,这才下完这最后一步棋。
霎时间,浓郁的丹香哪怕是隔着丹炉内的光晕也被传了出来,沁人心脾。
“好香啊,可我怎么感觉怪怪的?”陆逸豪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香味,接着他神情难喻。
“有什么奇怪的,丹蕴养成后就是这种香味。”陈文升笑道。
“长老刚才可是说的什么丹蕴?不该啊……这不该是一滩无色无味的烂泥吗?”不止是陆逸豪,还站出来一位面容清秀的试炼生疑惑道。
“你说……这是烂泥?”听闻此话,陈文升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丰富了起来。
“对啊,碧水锻骨膏我炼过,就是一滩烂泥。”这人点了点头,并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对对对,就是一滩烂泥。”炼丹试炼生中唯一的女性,娇娥她也这般说道。显然,她也是亲手炼制过碧水锻骨膏,得到了结论。
“咳。咳。”陈文升强忍着脸上的笑意,他润了润嗓子,说道:“陌白,你开炉让大伙瞅瞅。到底这是不是一滩烂泥。”
“……”陌白对此感到莫名其妙,碧水断骨膏是一滩烂泥吗?那他炼制出的又是什么?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陌白鼓动莽荒之力将炉盖掀开,冲着丹炉内释放出一股吸扯力。
唰!
众人只见到一道光影冲了出来,最终被陌白吸入掌心。速度太快,他们都未看清楚到底长什么样,只是模糊的看到了一个球形轮廓。
这一瞬间,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皆是被自己的推测给震撼住了。
当陌白摊开手向众人展示的时候,一粒浑圆饱满的丹药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令所有人震惊!
“请问,我这碧水锻骨膏合不合格?”
下一刻,一道略显羞涩的声音在丹阁底层响起。声音很轻却如同大钟激扬,穿进每个人的心中,荡起浪花一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