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
“族长爷爷。”
众人异口同声叫道,一群人将陌萧峰给团团围住。
“大家别慌,对于这次的兽潮,我们长老院拟定了几套应对方案,一定能度过的。”陌萧峰苍老的声音响起,他先给大家吃下定心丸,以免自乱阵脚。
“我们族中还有屯粮,所以暂时不必考虑粮食的问题。另外,这次的兽潮全是低阶荒兽组成的,对我们勾不成什么威胁。”陌萧峰分条理析,对问题抽丝剥茧,总结出来一点。
那就是,所谓兽潮,不过尔尔。
“哇!族长爷爷真是帅呆了。”族中的不良少女喊话,直接让一群人石化。
说实话,陌萧峰一头黑发早已不知所踪,仅剩下稀疏的白发,怎么也不跟帅字沾边吧。更不用说帅呆了,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嘛。
“你们瞪我干啥?我难得说了句实话,你们不至于这样吧?”不良少女吐了吐舌,让人无言。
“啊?那意思是我可以不用壮烈牺牲了?”还有个傻孩子后知后觉,犹在云里雾里的。他心想族地外不是还守着那么多荒兽吗?
“二狗子,有族长爷爷在,什么时候需要你去牺牲了。还壮烈牺牲……”在他身旁,有个比他大几分的女孩开口道,明眸闪亮,水汪汪的。
“姐!”傻孩子羞怒,大声吼道。
“哈哈哈……”
众人心情大好,因为他们知晓族中的长辈能够解决掉所谓的兽潮。
一番欢愉过后,陌萧峰开始组织起队伍进行反击,将正门的光幕撤去,一大群人冲了出去。
“孩子们快回去,外面危险!”队伍刚刚走出光幕就有一位大叔喊道,语气显得有些焦急。
“草团子,别跑。”
“雪绒球,来姐姐这里,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那边的四角兽,我们来好好聊聊,没事你干嘛要想不开呀,你还有大好兽生呢。”
“……”
一群孩子也跟着冲了出来,他们都有狩猎的目标,而且几乎都是冲着雪绒球和四角兽去的。
“你们这群熊孩子,这不是嬉戏,快给我回来!”队伍中有人气急败坏地道。因为他拿着战斧就要砍杀掉那只四角兽,结果却被一群孩子拦下,嚷嚷着要将它带回去圈养。
“快追,草团子要跑了!”另一边的孩子也不安分,追着雪绒球四下逃窜。
“你们消停会儿吧。”有人哀求各位小祖宗,让他们别闹。
“哎呀,小龙叔,你负伤了!”细心的孩子发现陌小龙大叔手臂被一只烈火鸟给啄伤,留下火焰疤痕,不能消去。
“都怪你这个混小子。害得你龙叔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难看的伤痕,我若是突破不了分神境,这火痕要跟着我一辈子。”陌小龙眼睛一瞪,怒视他身旁的熊孩子。
“对不起啦,小龙叔,大不了我给你当干儿子,今后孝敬你老人家。”
“那行啊,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不不不,我听你一口就答应了,怎么感觉我做了赔本买卖啊。况且,你一个大男人,不就是一道疤吗,有疤的男人才惹人爱。”
“滚你丫的,这些混账话都从哪听来的?”
“可不就是你们家的龙秋嘛,都把我教坏了。”
“滚!”
陌族古地的正门前,四面八方的荒兽朝这里奔来,像是收到了同一个指示似的,前赴后继的冲击。
一只足有一丈多高的猿猴,拎着粗糙的石棍二话不说就往人堆里砸,很是狂野。
它将石棍转得飞起,罡风阵阵,也不管在它身边的几只荒兽,自顾自地施展范围技能,径直将它的“同盟军”直接砸成了肉泥。
而它这一举动直接令它没了“朋友”,哪怕是同属阵营,荒兽也纷纷远离了它,害怕它在背后捣腾,还要给你一记闷棍。
“我生平最讨厌这种人,只顾自己而不考虑同伴的感受,更是在遇到死危机的时候还要暗中使绊子,自己活不下去也不让别人好过。”一支冲锋队伍冲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他黑苍苍的脸上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像一丛被踩过的乱糟糟的茅草。
哪怕他与荒兽间是敌对状态,他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对那猿猴很是不满,刚才那一幕已触及到他底线了。
“侵犯我的家园,你本来就该死。背叛伙伴,你更是该是。无论是哪方,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如此也只有让我好心送你阎王那了。”他手持一饼战矛,上面的铜锈如老皮脱落,稀稀疏疏地掉下,洒下赤红的光雨。
“喝!”他一声大吼,笔直的身躯挺拔,人枪合一,急如电,将猿猴挑飞,让它身躯炸成无数份细小的肉块。
他出手到收手的动作很快,一气呵成,枪尖染着血,死气缭绕,伴有一缕煞气。
“啊,血!”这些在温室成长的花朵啥时候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一个个面色惨白,双腿都在打颤。
不经历血乱,怎能浇灌出最艳丽的花朵。
大人们暗自摇头,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出声安慰,一个个杀入兽群腹部,抛起漫天血雨和残肢断臂。
“原来这就是所谓生死。”一些孩子趴在地上,双腿颤抖不已,根本站不起来。
那一滩滩鲜红色的血触目惊心,还有各种内脏从荒兽的残躯中滚了出来,这是大祸,他们与死亡相隔如此之近。
一个小女孩颤颤巍巍地坐在地上,她已经远远掉在队伍后方了,她声嘶力竭的吼道,“各位叔婶,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前方的身影纷纷一颤,但随即又义无反顾地杀进去去。
在他们后面全是一群孩子,再往后便是些更小的孩子、女眷和老人了。他们不能退缩,要斩尽这些荒兽才行。
但是战火燃起,没有谁能够无伤,除非他已傲世群雄,功参造化。
可惜在场的众人天资有限,最高也就莽荒境圆满,人数不多,其中还有几个老人,气血干枯比不得过去。
很快就听见队伍中有人负伤,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啊!我的腿。”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负伤,他与陌白是同代人,并没有随陌川穹那队人而去。
他知晓自身资质不好,所以想留在队伍后方,守护族人,现在却在混乱搏杀中受了重伤。
“该死的孽畜给我死!”两位青年从远处杀至他身边,用青铜剑器毙掉那只荒兽,就要把他背回队伍后方。
“不!你们别管我,快去前面支援族叔。”说完这句话,他咳出一滩血,气息萎靡。
相似的一幕在族地正门前上演,现在负伤的都是一些缺乏战斗经验的青年。
“大哥哥,我们来了。”这时候,那些瘫在地上的孩子不知是从哪冒出的一股力量,他们极速奔进接替青年的任务,扶起这些受创的人。
“如此,便交给你们了。”青年起身赶赴战场,前方需要他们。
“血……”一个孩子盯着负伤青年身前的那滩血,口中喃喃道。
“怎么,害怕了吗?”他偏头问道。
“不,这是战火交乱的产物,更是大哥哥大姐姐们为了守护我们而留下的圣洁化身。”孩子似乎明悟了些什么,说着大道理,让周围人面露思索。
“不错,为了守护而战,这是最圣洁的化身,今后也将由你们来接替。”负伤青年喘着粗气,温柔地看向每个人,最后问道,“那么,你们愿意吗?”
“愿意!”众人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却如晴空万里下一声惊雷,震荡了每个人的心弦。
“我会永远守护我们的族人,守候在这片族地。”青年亦这般说道,如在众人的心中播洒下一颗种子,只需等待它今后不断成长壮大,最后长成一棵参天古木,荫蔽族群。
陆陆续续的身影被孩子们带回了族地,他们个个都身负重伤,失去战力或陷入昏厥。
更有甚者已经坚持不住,最后一朵生命花瓣也凋零了,肉身渐渐死去,他的灵魂却与陌族生息。
老族长陌萧峰皱着眉头,他感觉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简单,这是有组织的一次兽潮,还伴随纪律严明,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不成是因为它?”他深邃的目光看向族中某地,那里透着一丝凉意,还有粼粼的波光闪耀。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够拱手相让了。”他收回目光,又深吸了口气说道,浑浊的眼里闪过精芒。
“老族长,你是有何指示吗?”一旁的人听到他在低语后赶紧问道。
“在护族大阵告破前,我们必须守住正门的缺口,因为,还有两个孩子没有出来了。”陌萧峰沉沉地道,他指的自然是陌白两兄弟,那两人还在禁地,对族中的现状根本不知情。
“那……若是我们守不住呢?”有人询问,这是最坏的境地。
“那我们就退到禁地去吧,哪怕是对先祖的不敬。”陌萧峰叹了口气说道。
他的思想到底也被前几代人误导了,并不是说不让他们进入禁地,只是说若无大事不要打扰先王沉眠。
而先王沉眠地隔着壁画通道可还有一段距离呢,并堵在黑色墙面的一边,内蕴空间之变如同两界,互不影响。
但阵灵沉睡千年方醒,也不知晓族中老辈竟然固化到这地步。不然,他肯定会无言,怒斥陌族残部的守旧。
因为他只是伴着陌族经历过巅峰,却没经历低谷,不懂一个衰败古族扎根于莽荒大地的心酸。
他们失去了太多,心底唯一的坚守,就剩下这先王曾带给他们的荣耀了。又怎忍心再度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