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空堡垒里,宋晟从一个充满着浅蓝色油状液体的水箱里坐了起来,他刚刚完成了最终一次机能改造,一旁的仪表上显示他的各项生理指标正常,改造很成功。按照塔姆星人的改造程序,整个改造过程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换血,通过向体内注射特殊成分的人造血,代谢并替换掉体内原有的血液;第二阶段是基因改造,通过药物配合特殊的射线照射,定向的修改目标身体细胞的基因序列片段;第三阶段是信息植入,向目标大脑植入特定的信息,以达到功能激活和控制目标的目的。宋晟已完成了第三阶的改造,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可以同时适应塔姆星与地球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环境,并且还拥有了使用塔姆星人所有智能武器的能力。他伸出手来在眼前晃了晃,发现自己的皮肤已变得十分的粗糙,很有角质感,而且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泛蓝。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头发一根不剩的全部脱落了,手顺着光滑的头顶慢慢地摸至后脑勺,发现后脑勺下方靠近脊椎的位置上有个圆形的开孔,一根金属软管正插在开孔上,金属软管将他的身体与身后的一台看起来十分复杂的设备连接在了一起。宋晟捏了捏金属软管的末端,只听见啪的一声,金属软管的接头从开孔处弹了出来,然后像一条受惊的蛇一样缩回了一旁的机器里。他用手指掏了掏开孔部位,虽然那是个很大的凹陷,但凹陷并不是很深,而且底面是平的,就像是长在脖子上的一个数据线接口一般。赤身裸体的宋晟从水箱里爬了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新的皮肤已经被移植上来,丝毫看不出装在里面的是一条假腿。他环顾了四周,半圆形的房间里,各种仪器设备有规律的闪着五颜六色的光,一块挺大的液晶屏中正显示着自己身体的三维图像,但宋晟对这些信息的含义毫无兴趣,他现在感到十分的饥饿,满脑子里只想去找点吃的。宋晟朝着一个房间的门口走,正想找这门的开关在哪里,门唰的一下,自动打开了,看来这些飞船上已经将宋晟默认识别为塔姆星人了。
刚走出房门,海迪雅阁司令忽然出现,挡在宋晟眼前,吓得他往后退了两步。等宋晟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原来是通过通道四周嵌入在墙中的特殊装置投射在他面前的三维全息影像。
海迪雅阁:“我建议你先回进化室里把放在柜子里的衣服穿上,然后根着我指引走,它会带你到装备库,我本人就在那儿等你。”
2.
宋晟根据海迪雅阁的要求,回到房间里将衣服穿上,然后再次来到通道上,此时他前方的通道四周的墙壁上开始由近至远来回往复地闪烁起白色的亮光,提示他前面要走的方向。宋晟跟着亮光往前走,亮光也随之不断地向前移动,一直将他指引到了一个门前。宋晟在门前驻足,门唰的一下自动打开了,透过门洞宋晟看到里面的空间豁然开朗,跟通道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是一个超级宽敞的大厅,大厅的高度比通道高出十倍以上,而纵深至少有好几百米,大厅的形状呈长方形,面积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一排排超能机甲笔直的站立在大厅内,组成一个巨大的机甲方阵,仿佛一只正在接受检阅的部队。而在方阵的正前方,左右各站着一个机器巨人,巨人的身高足足有五个超能机甲那么高,宛如两尊巨大的神像。宋晟朝着机器巨人所站的位置望去,海迪雅阁司令正独自一人站在两个机器巨人之间,虽然塔姆星人比地球人要高大许多,但站在机器巨人面前也仅仅高过它的脚掌而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过来吧,你不想试一试这些艺术品吗?”海迪雅阁隔着老远向宋晟喊话。虽然距离上有几百米那么远,但不知为何,每个字宋晟都听得很清楚,清楚得就像是站在他身旁说话似地,这其其中的功劳来自于第三阶段生理机能改造将他的听觉神经灵敏度调高了两个档次,令他的耳朵对塔姆星人发出的声波频段变得更为敏感。
宋晟走到海迪雅阁身旁,此时自己所站的位置已经是两个机器巨人的中间,近距离观看令本就高大的机器巨人更显得雄伟,他仰头向上望了一眼,发现这两个大家伙的长相其实略有不同:站在他左边的一只身材更为胖硕,硕大的脑袋长着跟塔姆星人一样的长鼻子,但有两只尖利的獠牙从鼻子两侧伸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短鼻子的大象,只不过少了一对大象的大耳朵,而他的手臂像黑猩猩一般的粗壮且长至膝盖,身后还长着一条如霸王龙一般粗大的尾巴。站在他右边的那只相对要瘦一些,脑袋也不再是象头,而是一副雄鹰模样的鸟头,象鼻所在的位置也相应换成了一副鹰喙,手臂的粗细和长度也跟正常人的比例相当,他的身后也没有大尾巴,取而代之的是在他肩上的一双可折叠的翅膀。
“艺术品?你指的是这两只怪物吗?”宋晟刚问完,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显得有些多余,他故作淡定的补充到,“只是武器而已,我并不指望他们能有多么艺术。”
“怪物?哼哼,你们的祖先可不这么认为。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边这个叫象头神伽内沙,另一只是鹰身人塞瑞娜。”
“塞瑞娜,听起来像女性的名字。”
“当然,鹰身人本来就是女性角色。不过你竟然没听说过象头神令我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也罢,作为一名高中生,有些东西不知道也不稀奇。这两只机器人你可以任意挑选其中一只作为你的武器。”
“武器?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驾驶他们吗?那我是不是还需要训练很长时间?”
“这东西并不像你们地球上的小汽车,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去适应,只要我们对你进行过改造后,你已经具备操作他们的基本条件了,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呼唤它的名字试试。”
宋晟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才刚刚倒戈不久就能够驾驶这么强大的武器,若自己仍在地球上的话,这辈子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吧。他有些将信将疑地走到鹰身人面前,抬起头望着机器人的脸,叫了一声“塞瑞娜”。这个原本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的庞然大物忽然间动了起来,它转向宋晟,以半跪的姿势慢慢蹲下,并俯下身子,伸出右手,示意宋晟站到手上来。宋晟毫不犹豫地跳入塞瑞娜的掌心,塞瑞娜慢慢将手举到自己的喙前,这时它的头部从正中间左右裂开,各自向两侧张开,露出藏在头里的驾驶舱。宋晟跨入驾驶舱,张开的头部又重新合上。宋晟环顾驾驶舱,舱内的布局与超能机甲内部完全不同:超能机甲的驾驶舱是类似于飞机座舱一般的环抱式布局,而塞瑞娜的驾驶舱就是个空空如也的小房间,大小如浴室般大,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以用于操作的操纵杆或者是方向盘,也看不到那种密密麻麻的按钮,甚至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这“浴室”的地面充满了毛茸茸的如植物根部一般的细长的须状物,当宋晟站稳后,这些须状物立即开始野蛮生长,然后从各个方向伸向宋晟,利用根须将他慢慢的缠绕。这种缠绕没有令宋晟感到瘙痒或不适,他非但没有躲避,反倒很自然地抬起双臂以让根须能够充分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包裹,直至将宋晟完全吞没,只留一张人脸在外面。这些根须其实并不是真的植物,而是一套神经控制系统,与超能机甲这种需要人手操作的武器不同,每条根须都是一个独立的传感器,它们可以感知驾驶者所作出的动作、情绪、以及身体状况等各种指标,同时也能将外界的情况反馈给驾驶者,让驾驶者与机器人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人机合一。
当宋晟被根须完全包裹后,他先是感到眼前一黑,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双眼。过了几秒,等他再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不再是在驾驶舱里,宋晟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属手臂。他朝着四周望了望,发现自己成了巨人,正站在一片身高只到他膝盖位置的超能机甲方阵前,而海迪雅阁司令正站在自己的脚边,仅仅有他脚趾一般高。显然,他的视线和感知已经完全跟这部机器融合在一起了。
他抬起右脚,脚掌凌空在海迪雅阁的头顶上方,得意的说到:“我现可以一脚把你踩死了。”
“真的吗?你试试。”
宋晟又将脚收了回来:“但我暂时不打算杀死你。”
“你这样做非但不能杀死我,反而会引火自焚。”海迪雅阁从容的走到象头神伽内沙跟前,熟练的登进了伽内沙的驾驶舱:“这些机器只接受特定人的操作,当然不仅限于你一人,并且他们都不可能对我产生任何的威胁,任何威胁我生命举动都属于他们的排除指令。反倒是你的过激举动会让我对你的忠诚度产生怀疑,这对你很危险。”
只见伽内沙朝着塞瑞娜冲了过来,速度之快令塞瑞娜来不及躲闪,只能被动伸出双手挡在眼前,伽内沙伸出他粗壮的手臂,一把钳住了塞瑞娜的脖子,将他慢慢举过头顶。此时,坐在驾驶室里的宋晟由于同步感应器的传递过来的真实触感的缘故,也同步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钳住,呼吸困难,他用尽全力将双手抓住伽内沙的胳臂,想要将钳住他脖子的手扒开,但无济于事。坐在伽内沙驾驶舱里的海迪雅阁得意地将手臂往前一推,伽内沙也相应地做出了一模一样的甩臂动作,塞瑞娜就这样被重重地甩在了地上,他们身后的那排超能机甲成为了这次斗殴的牺牲品。
伽内沙再次蹲下,头贴服在地上,海迪雅阁从驾驶舱里走了出来,轻蔑的看了宋晟一眼:“这只是一个警告,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这一点:我是你的司令,任何时候都不要在我面前炫耀武力,更别想以此来威胁我。你回去老老实实地等我的命令,我会派你执行一个任务,届时你会发挥你真正的价值。”
宋晟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目送着海迪雅阁驾驶着一台平衡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