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呐喊声竭,石刻上渐渐出现了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裂纹。原本清晰的图画一时间遍是狼藉,甚至开始有碎片渐渐脱落了下来。
“走,离远点,这石刻要崩开了。”李惜魂说道,带着众人迅速后撤。
在一行人刚刚退回到最初进入洞窟的阶梯旁时,霎时间窟内充盈了一阵杂乱而巨大的声响,石块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犹如翻江倒海般,声浪止不住地涌动。
“万生老贼,你既设计害我等,又何必躲躲藏藏?”
一声怒吼过后,石窟内所有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阵阵回响在窟中飘荡。六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骇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震惊之余,李惜魂向其他几人使眼色,打算退回到阶梯下面躲着。但传来的一声尖锐,不禁令他心中一寒。
“六个娃娃,别躲了,我们知道你们在哪。”
能准确知道他们是六人一行,显然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所言非虚。见躲不过了,六人仍呆呆地愣在原地,没有动弹,思绪混乱,不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从洞窟深处迎面走来了一个人,准确来说,应是个怪物,四肢为人躯,项上却是鼠首。他嗅了嗅四周的空气,开口说道。
“和千年前的那些小家伙们气味很像啊。”
见人已经寻过来了,且是个鼠首人身的怪物,是福是祸左右已然躲不过了,到不如顺其自然。张不语走上前,凭借猜测,有些赌运气地小心问道:“前辈,您可是十二方守卫中的鼠卫?”
“正是。”鼠首人不假思索道。
“那您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如此一来,天地十二方守卫不会有缺吗?还有,您方才说的千年前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是我们的先人吗?还有那传说……”张不语见它淡然答道,察其并无敌意,接连问了一大串问题,丝毫没有顾及言多必失的道理,直到李惜魂拍了他一下,才缓过神来,止住言语。
鼠首人嘴微微咧开一笑,但模样实在不敢恭维,尖声细语地说道:“你倒是比千年前的那些娃娃们胆子大得多。若想知道我们为何会在这个鬼地方,那便说来话长了。”
“如你们所知,我们正是天地间的十二方守卫,所肩负的责任便是守护十二方天地。约不足两千年前,我十二人于天地一间隐处修身。一日,一人登门造访,自称名曰万生,告知我等天下无端生了一只恶鸦,肆意为祸人间。未等吾十二人做出反应,说完便扭头走了。”
“鼠詟,和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忘记上次的教训了吗?”窟内又走出来个蛇首人,逶迤着身子,话音幽幽,如入阴冥。
鼠首人微微一叹,回首轻摇,朝着蛇首人道:“上次那些娃娃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同样也中了万生的诡计罢了。更何况若没有他们,怕是你连这窟中新鲜的空气一刻也嗅不到。瞧你又活了千年,心眼却依旧那么小。也难怪,毕竟终归是条蛇,心也大不到哪去。”
蛇首人瞪了他一眼,没言语。
鼠詟接着回过头,面朝张不语几人,继续说道。
“万生走后,我们也是心生诧异。此人能寻到我们的隐处,也应知道我们的身份,绝非常人,所说之事亦应不会有假。于是我们便派狗砉前去探查,结果所探事实果如万生所述,近日来有人间数城之人皆被吸干了精气,城池中散落了些许片硕大的翎羽。”
“后来,我们十二人分头去寻找这只寒鸦,终是觅到了它的气息,却未想到均在寻它的半道被万生施法劫了去。再后来,便到了这里,神魂被禁锢了去。后来才知吸人精气的并非寒鸦,正是他万生本人。他之本意,便是贪图我十二人多年所修,以寒鸦做成个幌子,想将我们诱来后逐个击破而取精气。终而我们十二人虽神魂有缺,体亦不覆,仍于此地合力,将万生拼了个半死,可仍旧未逃脱被封印的结局。”
“那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寒鸦?”张不语问道。
鼠詟又叹了口气:“它就在洞窟内,本是由普通寒鸦因机缘巧合修炼千年而成,颇为不易,却被万生抓了起来,操控了身躯,变成了他取生人精气的幌子。”
李惜魂听得仔细,始终噤着声,但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发问道:“那岂不是说,从始至终,无论外界传扬的万生佛的传说,还是您十二人以及寒鸦亲临亲受的现实,都不过是万生一手制造的骗局?”
“没错。”
“那您可否告诉我,千年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鼠詟再次叹了叹气,但与前两次不同,这声叹息除却惋惜外,还隐藏了一丝不易发现的绝望:“那些娃娃,我能嗅出来,应该和你们同出一家。但最后都死了,死在万生手里。他们和你们一样,在千年前第一次为我们解除了封印。我们本以为终于可以逃离这里了,但未料万生隐匿了身形,仍旧守在此地。趁我们欣喜之余,放松了警惕时,他再度发难,将我们再次封印了起来,抽取了我们于千年中难得恢复的相当一部分精气。”
牧笑攥紧了拳头,有些愤怒的说道:“那些人是怎么被这贼人害死的?”
鼠詟顿了顿,脑中开始回想,继而说道:“被施以了某种禁法。我只记得在被封印前听到了一句他说的‘五行五转逆乾坤’,而后便全然失去了知觉。”
“鼠詟,带那些小家伙们过来。”还没等几人继续发问,一声洪亮从深处传来,威严而肃穆,直叫人不由得泛起跪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