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伤来到内殿,里面四周空空,唯有许书瑜坐在椅子上静心品茶。见叶逸伤如此之快来到此处,许书瑜不由得大惊失色,茶杯都拿不稳了,叶逸伤见此人脸色漏怯,想到同门都丧于此人之手,哪里还能再等,一招快剑,登堂入室,直插对方心脏,只见那人顿时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
原本叶逸伤报仇心切,可当下却见对方全无还手之力,哪里是此前认识的许书瑜,于是淡定急思,想来有诈,便伸手在那人面皮之下触摸,发现有浅浅棱痕,用力一撕,一张人皮面具被扯了下来,那人不过是灵萝宗的普通门徒而已,心知中计,于是立马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一座巨大牢笼由连着天顶直接落下,硬是罩住了整个内殿大半地方,叶逸伤也被困在其中,随机周围喷出大量毒烟。叶逸伤见此,立刻闭气,强运剑力,三剑连劈,牢笼顿时被削去一面两角,如此便立刻逃脱。
可是毒气剧烈,既要闭气又要运功,哪有不吸气以提气。跑到殿外,小芬小芳已然杀到,叶逸伤一阵晕眩,只能运功抗毒,已经无暇抵抗,于是回了两招过后,已经开始力竭,一直藏在暗处的许书瑜见此便是大好时机,于是风声吟吟,一跃而出朝叶逸伤攻去。
叶逸伤见真身已现,便不再运功抗毒,挥剑便砍,可两招猛剑之后又晕眩不止。许书瑜之前见叶逸伤武功已经大为惊讶,此刻回他两剑,顿感中计,连番跳出阵外,可却又发现他已经站立不稳,才知自己是虚惊一场,于是便又朝叶逸伤攻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衣人踏剑而来,人到剑舞,一招精妙挑剑,小芬小芳不知所以,手上之剑已接连落地,随即又是运力一掌,直接许书瑜的《绿萝吟风掌》。别人看不见,但黑衣人自己知道,掌力由脚到手,内力由丹田发出,气转周身,功力由指尖发出,再压往掌心。许书瑜忽觉此人掌力由虚变实,但已经来不及撤掌,顿时被黑衣人振伤扯手,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待再要追击,黑衣人却已经将叶逸伤带走不知所踪,小芬小芳将其扶住,但许书瑜心中愤恨不平,擦完血迹,甩手离去。
雨势慢慢静了下来,留下胶结月光,虚射人影。黑衣人带着叶逸伤一直逃到城东北外大道旁的山岩上。见已经安全,才停下脚步。期间叶逸伤一直运功抗毒,好在毒性没有扩散,唯独心中难受,这是黑衣人说话了:“叶大哥,我这里有个特制的解毒药丸,你服下看看管不管用。”
黑衣人说话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但叶逸伤还是犹疑道:“是易兄吗?”
黑衣人把从身上掏出药丸递给叶逸伤,撤下面罩,果然便是易小知。叶逸伤看是易小知,心中倒也宽慰,把药服下,脸色瞬间好了起来。易小知看到有好转说道:“这药丸是我在古毒谷时,尹前辈特质解毒药,先前我没用的上,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叶逸伤稍作运功调息,舒畅道:“已经没事了,易兄你为何在此出现,难不成算出来的?”
易小知笑道:“这个不用算,我看你之前一声不吭,就知道你会去一个人报仇。后来我看到哑姑娘去买酒,想来你应该出去了,便弄了一身黑衣,去灵萝宗找你。”
叶逸伤知道易小知如此,是不希望暴露自己,以免牵连到烟月教的人,眼见易小知手里已经没了剑,问道:“你的剑呢?”
易小知自顾一下,笑道:“哦,那个,不过是我来找你时,在那些杀手尸边随便捡了一把充数而已,路上已经扔了。”
叶逸伤笑道:“想不到易兄,剑法高超,深藏不漏,不过却没有一把自己的剑刃。”
易小知惭愧道:“叶大哥,你说笑了,事出有因。”于是易小知便把自己如何学到《缘生剑》的事情告知了叶逸伤,在这些消息中自然也就把灵萝宗寻找《双天诀》的事情一并说了,随即说道:“叶大哥,我用剑的事情,还请你帮我隐瞒。”
叶逸伤不解道:“易兄能获如此高超的剑艺,却有别的打算了?”
易小知没有回答,反问道:“不知叶逸伤大哥武功卓绝,可是《双天诀》的缘故?”
叶逸伤笑道:“并不是,那破书早已不在我手。”随即便将自己与扶生的事情告诉了易小知。而后易小知便知道哑姑娘姓名,更知道还有一个隐秘的势力在江湖上暗中忖动。
不过叶逸伤也对这个势力全无所知,而且听他所言,并不会去查这个势力的背景,心想,总一天它会冒出头来,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易小知沉了一口气,说道:“叶大哥,你之所以深入虎穴,单独报仇,却是因为你觉得尊师之死都是你的过错,所以你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
叶逸伤道:“易兄所言,难道师傅之死还有别的原因?”
易小知闻言便将灵萝宗偷袭斗星宫一事也一并说了,随即解释道:“其实,就算没有你夺走《双天诀》,灵萝宗也早晚要对了凡剑派下手,算上你此行,不过是许书瑜一石二鸟之计罢了。”
叶逸伤顿时感觉眼前的易小知全然不像之前认识那般或可言“平平无奇江湖术士”的模样,当下却想人不可貌相,于是附和道:“就算如此,却也有我的过失。”
易小知言道:“我刚才随叶大哥之路寻来时,发现灵萝宗尸横遍野,可见叶大哥你剑艺高超,不知为何没能杀掉许书瑜?”
叶逸伤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番,惭愧道:“原本以为杀了许书瑜,没想到却是替身。”
易小知问道:“那叶大哥报仇之事,以后当如何进行?”
叶逸伤黯然神伤,自然明白如此报仇,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过是多杀几个替身而已,但听易小知如此说来,必有深意,于是反言道:“易兄弟,有话直说。”
易小知镇定道:“灵萝宗如今坐拥潇风和宓安两城,可谓财大势大,如叶兄所言,隐居之人都能被孟微公请出山,门中自然是精英辈出,未来不久,彤心城恐怕也要被他们控制,而我私心慎重,最担心的便是未婚妻宣无依。她要护教,难免会与灵萝宗冲突。所以我想叶大哥可否与我一起对抗灵萝宗。”
叶逸伤见易小知虽然说话或绕弯路,但是句句都称得上实话,想来,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若能联合起来,报仇便多了几分胜算,于是点头道:“易兄弟,有什么尽管吩咐!”
易小知见叶逸伤信任自己,心中自是感激不尽,作揖道:“谢叶大哥!吩咐就见外了,若是信得过我,叶大哥接下来却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才行。”
叶逸伤道:“易兄弟,请讲。”
易小知厉声道:“活下去!”
宓安城民居内,林涡涡,和扶生在院内安静的等待,而宣无依则往返踱步,不一会于香回来,宣无依立刻迎上去,问道:“查到什么消息了吗?”
于香道:“只查到,灵萝宗总堂被叶逸伤大哥杀了个翻天覆地,许书瑜好像受了点伤。易少侠就不知道了。”
林涡涡道:“宣师妹,你勿须担心,我猜易兄应该是去接应叶逸伤去了。”
“林师兄说的没错”,易小知夺门而入,笑言道,此时他已经拖了夜行衣,一副平时书生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与他同行的便是叶逸伤。
二人将大闹灵萝宗的事情告知了各位,唯独最后细节上有所出入,便是易小知一直躲在附近,见叶逸伤逃了出来,于是又带路将他救走,这事在除了扶生以外的人听起来,仿佛都能想到,这与他悄悄救走宣无依一样,必然是深信不疑,尤其宣无依听了心中更有暖意,自是不在话下。
第二天一早,叶逸伤和扶生就离开了宓安城,只叶逸伤给易小知留下一句话道:“下次再见面,可就别这么客气了!”
之后,易小知便将扶生的神秘来历也告知了宣无依等人。
林涡涡道:“原来她的名字叫扶生啊!”
于香道:“她背后的势力那么神秘,我倒是很好奇。”
宣无依道:“小知,接下来怎么办?”
易小知思索片刻道:“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灵萝宗发现我们也在此逗留,怕是会惹麻烦,这样,烟月教留弟子继续监视,我们全部回彤心,然后从长计议,若不出我所料,再过不久,武林便有大事发生。”
大家本是将信将疑,不过看宣无依十分信任易小知的样子,也不好多问,但易小知还是将心中所想都一并告知了在座各位,众人都觉有理,于是商定之后,也启程回彤心城去了。
很多事情上古人对“应时”都很有讲究。在适当的时间做了恰当的事情,才会有比较理想的结果,无论是命理也好,还是占卜也罢,也都是如此。如果看到一人命有喜事,则也是在某个时间段上应吉,如果占卜到一个人有祸,也只是在某个时间段内不吉。命理和占卜则因此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在于,往往占卜之后,在“应事”这个点上,都会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验证,而命理,则既可以算已经发生之事,也可以算将要发生之事。所以看一个命师算命准不准,大多时间是要先让他算准了过去,才能让他再算以后,这是最基本的辨识江派和书派的方法。当然这个“准”字,不是说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而是一种精确推算,譬如某年升官发财,某年遇到红颜知己等等,时间极为重要。
命理占卜做久了,人就会有一种习惯,就像易小知这样,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中间能做的事情很少,只能先远离是非之地,再做计议,方能随机应变。而他此番回去,最拿不准的便是灵萝宗何时来找烟月教的麻烦,毕竟他们现在人力物力财力之多,要把了凡剑派的余党和那些闲田办置了,同时又把烟月教控制住,也不是难事。于是占了一卦,得风水涣卦六四爻动,曰“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